“夫君近日忙,我这个做夫人的,怎么也该体恤他。”白榆晚故作体贴,瞧见这两个丫鬟的神色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丫鬟们听她这么说,也没再犹豫,带着她就来了书房,里面空无一人。
白榆晚猜到这会谢简之应该还在与那表兄说话,即便是聊完了,也不至于这么快便过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替夫君收拾床铺,若是他来了记得告知我,我想给他惊喜。”她做出了一副娇羞状,显然是一位体贴夫君的好夫人。
丫鬟们捂嘴一笑,将手上的棉被递给了她,便在门口守着。
待她们一出门,白榆晚就开始翻找起来。最终在书架的一个匣子中发现了些线索,里面有不少的信件。
薄如卵膜,洁白光润。她微微皱眉,这是上好的澄心堂纸,怎么会出现在洛州?
澄心堂纸作为宫廷中的御用纸,还是当时那位摄政王交予她的信件,才让她见识到了这样品质的纸张。
可这谢家最多也只算是洛州的富贵人家,且这纸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
白榆晚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捉摸不准,难道这谢家还与宫里的人有关?
没有再纠结纸张的事情,她将所有的信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些关于穆府的事情。
“他调查穆府做什么?”白榆晚微微蹙眉,在她的理解中,这谢简之与穆羽看起来关系匪浅。可若真的关系好,又为何会有如此多调查的信件?
她仔细翻看起来,心下越发惊诧。这都是她之前所没找到的证据,信件上写穆羽曾经与林冲有过合作,具体内容不知。穆羽是靠着林冲的关系,才能在这洛州站稳脚跟。
她本以为穆羽与林府虽有交集,但不深。毕竟要将自己女儿送去给林府那有八房侍妾的公子,怎么看都像是要巴结过去的。
未曾想到穆羽同那林冲的关系如此密切,既然二者之前便有合作,也就说明林冲说不定有证据留在穆家。
之前她试图去穆羽的书房时,被侍卫拦下,想来其中便有证据。
她虽然对穆羽了解不多,可就几日的相处下来,这穆羽算是个精明的人。只要有证据在他手上,就不会轻易毁掉。
一来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二来也可以用作威胁。
看来还需要去穆府搜查一番,成亲三日后便是归宁之日,若是那天谢简之能将穆羽拖住,想来她去找些线索也不是难事。
“表公子。”丫鬟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入其中。
白榆晚急忙将信件整理好,恢复原状。她现在还不清楚这谢简之的目的,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你们在此处作甚?”谢简之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中暗含不满。
“这……”丫鬟们还记得白榆晚说的惊喜,也不敢贸然解释。
就在他要追问时,白榆晚打开了门。青骊青黛见自家夫人已经出来,松了一口气便站在了一边。
“你为何在此处?”谢简之眼眸微眯,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些情绪。
白榆晚眼睫微颤,一副被他吓着了的模样,眼尾有些泛红:“夫君,我是来替你送些棉被的。夜间寒凉,留夫君一人在此处,我实在是不放心。”
顿了顿又道:“若是夫君不介意,我每日便陪伴夫君一同在这书房入眠。”
她假装低头,拿帕子擦了擦本不存在的泪水。
谢简之哪见过这场面,顿时有些慌了神,轻微咳嗽了两声:“我平日忙的较晚,还是一人睡的好。”
他平日里还要从亲信那里获得消息,若是白榆晚在这的话,做什么都要麻烦些。
“那怎么行?”白榆晚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夫君如此清苦,我又怎能享福?”
谢简之未曾想到自己与她见面次数不多,但这女子对他却是不错。只是可惜,算是一种负担……
“年节将至,你身子不好,还是该好好休息。”他斟酌着开了口,“近来铺子事多,也是到了该分红的时候。”
白榆晚的抽泣声一顿:“夫君有铺子吗?”
“嗯,不大。”谢简之解释完后,白榆晚终于离开了这里。
他之前担心自己每日不做事引起他人怀疑,所以特意将谢家的两间铺子转到了自己的名下。
离开的路上,丫鬟都以为白榆晚是伤心透了,纷纷安慰:“夫人,您别难过,表公子也是一心想要让您过的舒服些。”
“我知晓。”她本就是想逗弄他,所以才会在他质问时,做出落泪的模样。
白榆晚其实心中有些担心那谢简之会怀疑她,毕竟已经调查穆家,对她定然也是提防的。不过她毕竟在暗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心下其实也庆幸是她一人在屋内,人皮面具维持的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三天也得揭下透气,不然对肌肤多少有些损害。
若是当真与谢简之每日住在一起,迟早会有露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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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节,谢府最近也忙碌起来,开始置办年货。自从上回谢家夫人说不必请安之后,她每次就是待在院落里。
今日到了归宁的日子,两日不见的谢简之也终于现了身。
二人来到穆家时,穆羽和穆夫人都站在门口。
在白榆晚的叮嘱下,穆夫人身边的丫鬟每日都会准备好药让她服下,想必之前,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好了很多。
穆羽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仿佛不是当初那个逼她嫁人的父亲。
“清儿啊,你今日归宁,与你的母亲多说会话,我与女婿有些事情要谈。”穆羽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看上去显然有些兴奋。
白榆晚只能点头,随后同穆夫人一起朝后院走去。趁着穆夫人不注意时,她顺便把了脉,发现脉象比之前要好很多:“娘,您近日睡眠可还好?”
“还好,最近没入梦魇,就是你成了亲,我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穆夫人牵着她的手,轻拍了拍,“那谢简之待你如何?”
白榆晚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副规矩的模样,眼尾微挑:“还行。”
这长相自然挑不出错处,就是这身份还有待考量,不知他到底是为谁做事。
二人坐于庭院中,今日天气尚好,但白榆晚心心念念的却是那谢简之和穆羽二人之间会说些什么。
茶水的雾气显得白榆晚有几分朦胧感,穆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心疼:“清儿,你好像没有从前那般活泼了。”
白榆晚拿着茶盏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同她道:“人总是会长大的。”
她知道若是这时候将她不是穆婉清的事情说出来,对穆夫人来说算不得好事。眼眸微转,手中的热茶不经意间洒在了大氅上,晕湿了一片。
“怎的如此不小心。”穆夫人嗔怪道,连忙招呼兰时过来,“带着你家姑娘去屋里换件衣裳,别落了风寒。”
白榆晚给了兰时一个眼神:“我自己去吧,想走走。”
没了兰时跟着,她小心地朝着穆羽的院落走去。
穆羽一般议事的时候都是在书房中,所以这时候去他院子里搜查线索是最为稳妥的。
趁着守卫出去交接之时,她从缝隙中穿过,走到了门前的柱子后。
“什么人!”侍卫无意间瞥了一眼,眼尖地发现了一抹身影略过。
白榆晚心道不好,幸亏她袖中还有银针,趁着那侍卫过来之际,猛地扎了进去。
侍卫还没来得及吭声便倒了下去,白榆晚费劲将他拖至后院的位置,确保没人会发现后,才进入了穆羽的屋子。
里面的陈设有些老旧,甚至有些地方还落了灰,看起来没怎么仔细打扫,案几倒是看的出经常有人在。
白榆晚看向书案上的一塌纸张,很普通的纸,不似之前在谢简之那看到的澄心堂纸,上面也只有零星的两个字,并无异常。
她将这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证据,顺着来到穆羽的床边。小心敲打床板,白榆晚觉得若是自己要藏的话,应是会把证据藏在自己每日休息的地方。
良久,她发现有一处地方的声音较为清脆,和其他沉闷的声响不同。
“原来在这……”可惜她的撬锁技术并不高明,这木板上的锁还是没有要撬开的迹象。
白榆晚咬牙,将袖中的匕首拿了出来,硬生生将这木板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上面写着“今夜子时,交易停止”,没有落款和时间,只有信纸下的一朵红色的海棠花。虽是画上去的,却显得娇艳欲滴。
“快,老爷,有人进去了!”
白榆晚微微皱眉,没想到发现的这么快。只能先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在自己的脖颈处扎了一针。
“人呢!”穆羽气地吼叫起来,没了往日的精明。蓦地走向床边,发现那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怒火攻心。
“无论如何把人给我找出来!”他是真的气急了,对着手边的侍卫就扇了过去,“让你们巡逻,你们是一点都没看住!”
周围的侍卫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
谢简之抬眸,目光幽幽:“穆老爷可是丢了东西?”
“没丢什么,就是少了本话本子……”穆羽轻咳两声,目光躲闪。他自然不敢说自己真的弄丢了什么,本就是他偷偷藏于此处的。
“去周围找找吧,兴许有线索。”谢简之看向着急不已的还努力保持镇定的穆羽,也没揭穿他。
兴许是对他的话认同,穆羽挥挥手让身边的侍卫出去找线索。
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榆晚将气息下沉,好让人察觉不出她此刻是清醒的状态。
“大姑娘!”侍卫们刚走过来便看见她整个人躺在地上,似乎是没了生机。
在探过鼻息后才松了口气,赶紧转头向穆羽汇报,“老爷,大姑娘晕倒了!”
穆羽眼眸微眯,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将她喊醒。”穆羽的神情严肃,吩咐着周围的侍卫。
白榆晚努力控制呼吸,在侍卫掐上她人中之后,才猛地睁开了眼。
“爹,有人要杀您!”她先发制人,眼角泛红地看着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