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发睡醒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它像一具方形的尸体躺在即将要床头的边缘。她挪过去给手机插上电,等开机的时候她回忆了一下昨晚,还没来得及再次尴尬和烦恼,就被一堆的林连生私发的消息夺走了思绪,最后一条是“算了,我联系婧然去”。
她一头雾水的时候,三人群的群消息更新了,卢妤然发了一个定位。李宜发往上翻去,才看见今天聚餐的邀约,而林连生显然是被她大早上那一通电话说服了,在群里已经替她回答了,“我刚在和宜发打电话呢,她说她晚上也有空”。
李宜发走出卧室,看见“光鲜亮丽”的卢婧然坐在沙发上,卢婧然注意到她走出来立刻躲开了目光,对着电视节目“哈哈哈”干笑着。
“你今晚有约会?”李宜发看着她的装扮,礼貌地猜测道,告诉她说,“我今晚正好也聚餐,你要是先回来别反锁大门。”
“我们肯定一起回来啊。”卢婧然不笑了,但目光仍然盯着电视,没有与她对视。
“啊?”李宜发一时间没明白,她脑子里想到的是——卢婧然果然因为昨晚的事情不高兴了,现在跟自己说话都不愿意对视。
“我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一起吃饭。”卢婧然说。
“哦,这样。我看你打扮这么隆重,我以为你有重要的约会……”李宜发说着鞠了一躬,“昨晚很抱歉,是我唐突了。”
“什么呀你又道歉!”卢婧然皱起了眉头,眼睛终于从电视上移开了,转为瞪着李宜发。
李宜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夸张的眼线,与她这个略显幼稚的表情放在一起,显得有些好笑,但李宜发不敢笑,李宜发仍然保持着一脸歉意。
“我不要你道歉!”卢婧然提高了音量。
李宜发说:“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我……”
“你做错什么了?”卢婧然瞪圆的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不该贸然亲吻你的,是我逾矩了,我向你道歉。”李宜发认真且诚恳地再次鞠躬。
“为什么不应该?因为你不喜欢我吗?”卢婧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盯着李宜发说,“哆来咪,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亲吻,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
“婧然,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不是喜欢。”李宜发回望着她,告诉她自己心中所想,“你现在只是觉得很新鲜,和我相处起来也还不错,但这并不是喜欢。你还年轻,还会遇见很多人,尤其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对那个人的感情才叫做喜欢。”
卢婧然听到这些话,没有丝毫被说服,反而更加生气了,她露出不满且不屑的表情,反问李宜发:“那你说什么是喜欢?你对我姐的感情吗?”
“卢婧然。”李宜发喊她的名字,想要制止这场无稽的争吵。
但是卢婧然已经十分不满,并不想停止,她朝着李宜发走近了两步,轻声但有力的,对李宜发发出了一连串质问:“你凭什么否定我对你的喜欢?你凭什么断定我只是图新鲜?你怎么知道我命中注定的人不是你?”
“……随便你吧。”李宜发败下阵来,她耸了耸肩长叹一口气,想要转身离开。
“你别想躲!”卢婧然拽住她,大声说道,“哆来咪!我就是喜欢你!昨天喜欢!今天喜欢!明天也还会喜欢!我从前幻想着你,在幻想中喜欢你,后来我见到你,在相处中迷恋你……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肯定会追着你不放的,你别想逃跑。”
李宜发没有回头,只是立在原地,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被卢婧然的大嗓门吓到了,她这样猜测着,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深呼吸。
卢婧然从背后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背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算过了,我们俩星座八字都很合,是天生一对……而且我也做好了准备,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我也知道也许我们之间不会被家人朋友认可,但我很认真很认真地想过了……人这一生,梦想有千百种,有的人追名逐利、建功立业,有的人追求儿女双全有人膝下承欢……但我没有那么多伟大的梦想,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不在乎,只要你也能稍微喜欢我一点……一点不够!我想要你每天都更喜欢我!”
李宜发感觉到卢婧然的眼泪透过了她的衬衫,她自知避无可避,于是抓住了卢婧然的手腕,转身抱住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想要安慰她。
李宜发突然想到林连生早晨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重新再爱的能力,但她很确定自己不该辜负眼前人的感情,也确定自己因此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卢婧然抽抽嗒嗒地抬起了头,委屈巴巴地说:“不要亲额头,我想要接吻。”
但是她的眼线花得一塌糊涂,所以李宜发没忍住笑了,建议她说:“你最好先去洗把脸,我担心一会儿林连生催我们,就来不及了。”
“啊!”卢婧然意识到了自己哭花了脸,尖叫着冲进浴室。
在林连生的夺命连环call下,卢婧然来不及再画眼线了,只能潦草地涂些眼影——但是她刚刚哭红了眼睛,所以不怎么上色,她焦急地对着镜子,李宜发走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化妆刷,笑着说:“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弄这些。”
“你撒谎!”卢婧然哼着说,“等会儿你见到姐姐,又该觉得她最漂亮了!”
“客观审美卢妤然比你标致,但我的私人审美你最漂亮。”李宜发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到卢婧然嘴角有一颗痣,鬼迷心窍的,就吻了上去。
“在我眼里,无论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你都是最美的。”卢婧然说完便抱住李宜发的脖子,回应给她一个更深的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