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温柔,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于是默默地遁去换骑装。
换出来以后看见他牵着一只棕褐色的马顺毛:“你怎么不换呀?”
“今天要教你,不会骑得太快,就懒得换了。”
“哦。”她以为今天还能再看看呢,那天的惊为天人。
“这是你的马吗?”她好奇地凑上去,“叫什么名字呀?”
“对,它叫生菜。”
“生菜?”江南烟忍俊不禁,“看它这威猛健硕的外形条件,我还以为会是的卢、赤兔这种高大上的,结果叫生菜这么可爱小清新的名字。这么有趣的名字你怎么想到的呀?”
桑吉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小时候自己在家种菜,第一次成功的是生菜,就取这个名字当纪念了。”
“所以种田是命中注定的人生轨迹咯。”江南烟打趣他。
他点头:“这么一说好像是。”
他主动邀请她:“要摸一摸吗?”
“可以吗?”她其实不太敢上手,这么近的距离她都感受得到马鼻喷出的粗重的呼吸,热气让她有些害怕。
“它很温柔的,不用怕。”他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抚她。
“马随主人。”
“不摸就算了。”这姑娘,一调侃人就又生龙活虎了。
“摸摸摸,我怎么会错过这等良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是良机。是跟桑吉的马亲近的良机?还是克服内心的恐惧的良机?
在桑吉的鼓励下她慢慢地伸手,轻轻地触碰到马的颈部。
“咴咴”——
似是感受到陌生人的到来,生菜扬起前蹄叫了两声。
江南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桑吉身后,抱着他的胳膊。
“生菜,”桑吉语调温柔,“乖,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等到安抚好生菜,他才注意到江南烟挽着他。
眼神停留在她的手上,示意她挪开。
江南烟本想借机多停留一会儿,但看他的眼色还是作罢,不情不愿地放下,而后又不甘心地换成揪着他的衣袖,口中振振有词:“你的马把我吓到了。”
心中遗憾,本来是多好的暧昧机会,被他这正直的眼神一瞧,变成她个老登占他便宜了。
他无奈地放任她揪着:“要不要再试一次?”
“不要。”刚才前蹄突然的扬起让她真的有点害怕,她还以为它要踹她。
“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她咕哝,“不对,是惹马。”
连桑吉口中这么温柔的马都排斥她。应该不至于是马随主人吧?
“它有点怕生而已,它现在熟悉了一点你的气息,你再试试?”他不厌其烦地鼓励她。
“好吧,”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她不忍心辜负,但还是很有底线地坚持,“就这一下哦,要再不行我就不试了。”
她特意后退了一步,下半身离得远远的,上半身微微前倾探手。
先是用一根手指试探了一下,刚碰到她就急急忙忙收回手躲到桑吉身后。
桑吉哭笑不得:“击剑呢?”
“哎呀我这不是兵不厌诈嘛。出其不意懂不懂?”她头头是道。
“好好好。”桑吉忍俊不禁。
又这样拉锯了几个来回,生菜都没有抗拒的反应,江南烟终于大着胆子把整只手掌伸过去。
当手心覆盖上生菜柔软的马毛,她缓缓地摸了摸,它在她的手掌下舒服地哼了哼。
“怎么样?它对你没有敌意的,只是下意识反抗不熟悉的人而已。”
“那我以后可要常来,让它像熟悉你一样熟悉我。”害怕散去,她又开始暴露本性。
“……去挑匹马。”
“生菜不是在这吗?我们越过它去宠幸别的马它不会伤心的吗?”
他睨她一眼:“马背比你人还高,你觉得你这个小菜鸟适合骑它吗?”
她眼神微烁,略有不满地撅嘴:“瞧不起我哦?”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不言而喻。
江南烟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做出受到一万点暴击的伤心状。
临走前还不死心地走到马背处比了比身高,很严谨地纠正他:“瞎说,明明我更高。”
“你说,我挑哪匹比较好?”她站在马厩外,看得眼花缭乱,“我这么孔武有力,也该挑一匹符合我气质的吧?”
桑吉上下打量了下她薄得跟个纸片人一样的身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出声:“江南烟,你能不能对自己有清晰一点的认知?你挑那种马是马骑你还是你骑马?”
“诶呀,开个玩笑嘛,”她挥手干笑两声,“这不是常言道’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我先立个壮志嘛。”
“所以我挑哪一匹好?”她的眼神还是不舍地流连在大马之间,企图通过意念向桑吉传递她的坚定。
“眼睛往最右边看,那些小马你喜欢哪匹?”桑吉虽然接收到她的信号,但还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那匹白色的吧?”她不情不愿地做了选择,也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那我什么时候能骑大马?能驰骋草原?”
更重要的是,大马可以两人共骑,小马光是承受一个桑吉都费劲。她在心里默默敲着算盘。
“看你今天学得怎么样。”
“我要是学得不好你之后还会来教我的吧?”江南烟眨巴着眼睛,见缝插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可就要对我负责到底了。”
“……先学再说。”
桑吉进了马厩帮她把小白马牵出来:“先跟珍珠熟悉一下。”
而后自己站在一旁给它装马具。
“珍珠?真是马如其名。”可能是人天生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事物产生怜爱之情,她这下伸手倒不像刚才摸生菜那样畏畏缩缩了。
小白马很乖顺地在她手下晃了晃脑袋,她的心都化了:“我舍不得骑它了,这么可爱的小白马我上去了会不会被我压坏?”
“就你那二两肉,还是多担心担心它颠一下会不会把你颠下去吧。”
“……哦。”
两人牵着马来到比较宽阔的地方,桑吉拍了拍马背:“上来。”
“不先给我讲一讲基础知识吗?”她怂怂的。
“实践出真知。”主要是只教她一个,他可以直接在实操中教她,这样学得也更快。
“好吧,”正准备上马,她踌躇了两下,终于真诚地开口,“怎么上马?”
“……上马也没学过吗?”他记得那天她和她朋友请了教练。
“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了啊。”她一脸理所当然。
“……矜持点。”
“我的意思是,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边的小朋友上了啊。”
……行,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
“站到这边来,”他指着马左侧肩膀前,“左手把缰绳和马鬃并在一起抓住。右手把马镫抓过来,同时高抬左脚纫镫。接着右脚点地起跳,然后左腿蹬住马镫,转体上马。”
“明白了吗?”
“不然?你示范一遍我看看?”天地良心,这下她真不是故意要看桑吉的飒爽英姿,她是真没搞懂。
她在运动这方面的细胞一直都不发达。
他无奈地应下,牵来生菜,给它安上马具。
“你刚才没打算骑马吗?”她好奇,“给珍珠安的时候怎么没一起给生菜安?”
“我自己骑没打算用马具,这下要给你示范,就标准一点。”
“骑裸马?”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加掩饰的花痴,“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桑吉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只好用拉着个脸来掩饰:“安静,看好了。”
随即利落地跃上马。
“学会了吗?”
“真的很帅。”她捧着脸迷迷糊糊地答非所问。
“江南烟。”他语含警告。
“哦哦,”她反应过来,心虚道,“应该吧,我试试。”
他翻身下马,站在她身后做保护姿态:“小心点。”
“你可得随时做好接住我的准备哦。”她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
“会的,你先试试,”他为了让她放松,开玩笑,“放心,你比马背高,不会摔惨的。”
江南烟紧张地按他刚才说的步骤做。
“一二三,”在右脚点地的时候,她小声地给自己鼓劲,“上。”
“……”好丢脸,没上。
“没事,可以多点几次,借着冲击力悠上马背,”他安抚她,“你前面的动作都没错,很棒了。”
在他的鼓励下她又试了几次,终于在耐心消失殆尽的前一刻歪歪斜斜地上了马。
“啊啊啊啊,桑吉,我上来了!”她激动地扯着他肩膀处的衣服。
“好好,知道你很厉害了。”他纵容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我现在好害怕,”等到坐稳后,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我是不是恐高啊?”
“江南烟,这才一米多一点,不用怕。而且,我一直在。”他温和地安抚她。
很神奇,他的话像是有魔力,恐惧真的有所消散。
“那我现在能不能快一点?”
被牵着走了两步出去,江南烟感觉自己已然适应了高处的感觉,试图起飞。
“先多走一会儿,再熟悉一下。”
她坐在马上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桑吉聊天:“你现在像不像太仆?”
“直接说马夫就好了,还那么隐晦。”
太仆:古代掌管皇帝马政的官员。
本文又名:《糙汉马夫和他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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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共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