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御山事务所的吧,我叫罗新,是个实□□助,你们宋总没来吗?”
招标会结束已是下午六点,远峰集团在天香楼包了包厢,这会大家都陆陆续续抵达。
罗新想来跟宋屿套套近乎,等了半天才看到御山事务所的人出现,宋屿却不在其中。
御山事务所来得迟并不是他们动作慢,而是故意磨蹭想捡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不料这里的座位居然还是提前安排好的,御山事务所的牌子正挂在最靠前的第一桌。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面儿。
罗新的主动搭讪,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我们老大有事,就我们几个来了。”
说话的是付景程,下午做方案讲解的也是他,除了宋屿,是团队里最会说话的。
其他几个极其主动地将这个外交任务交给他,自个儿躲在一旁玩手机去了。
“那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能把我们的座位调到最后几排不显眼的位置吗,我们老板也不在,我们就只想赶紧吃完赶紧闪人。”
罗新:“别啊,别人都是找我换到小裴总旁边,怎么就你们反其道而行呢。”
第一桌的位子可是他拼死保下的,不然早被人偷摸得换到后面去了,结果这几个人上来就要浪费他的心血。
怎么可以!
“不是......”
付景程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就咱老大跟裴总那关系,还有修复的必要吗?”
白天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站他俩旁边大气都没敢喘,生怕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这关系,包被针对的。
他只是池鱼,不该被殃及啊喂。
罗新眼睛一亮,“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他们挺般配吧,就开会的那几个小时,我们公司员工群居然有人写了同人,太合我口味了,你要看了肯定跟我一个状态。”
“同人文?什么同人文,”付景程还处于懵逼状态。
怎么感觉这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罗新点开文件,献宝似的,付景程定睛一看,紧闭的嘴逐渐微张。
【裴言之将宋屿压在沙发上,单手撩拨过他身上的敏感点,宋屿喘着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裴言之反而愈发过分,指尖擦过腹直肌,在他耳边嘲讽道:“平常不是挺能的吗,这会怎么不行了。”
宋屿极力反抗,正想开口骂人,不料对方的指节探入口中,搅动着舌根,津液顺着唇角流下......】
OMG!
如今同性结婚已成常态,但付景程没触及过这圈子,更没看过这玩意儿,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可脑子里控住不住地脑补着画面,内心惊雷滚滚。
“你们集团成天不上班就搞这个?”
“成天只上班有什么意思,劳逸结合,有益于身心健康。”
付景程:我觉得你们能写出这东西,就代表了身心并不健康!
这玩意儿要是被老大知道了,小命不保,只不过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他找补道,“我只想问,凭啥是你们裴总压着我们老大,说不定裴总以后是个妻管严呢。”
“呸,说不定以后是裴总是被压的那个呢?”付景程说得太快,将心底里的小心思暴漏无疑,意识到圆不过去,他放弃抵抗,“你发我一份,我细品一下。”
“发什么?”
身后传来的低沉的询问,将两人吓得一哆嗦。
“分享一本我认为很好看的小说。”
罗新揽过付景程的肩,“没想到啊,我跟付设计真是……志同道合。”
付景程:“???”
裴言之扫了一眼会场,问道:“你们宋总呢?”
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付景程都莫名的压抑,“宋总在跟鑫垣地产的时总吃饭。”
裴言之闻言嗤笑道:“真是本末倒置,我还不如他?”
不是已经内定了吗,还说这种话。
罗新腹诽道。
一墙之隔,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宋屿的耳中。
听得专注,以至于时总喊他都没回神。
“小屿?”
时总又喊了一声。
宋屿回应道:“时叔叔,我在听的。”
......
三江市的夜灯火通明,街道上车水马龙,天香楼门口的租车进出不断,热闹了三小时的夜晚终于有了安静下来的趋势。
时总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才迫不得已提回家,被助理搀出包厢的时候,隔壁会场叽叽喳喳的声音早已安静。
宋屿靠在椅背上,揉摁着太阳穴,他酒量不错,只是今日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况且时总酷爱白的红的掺着喝。
摁亮手机,上面显示九点整。
他没有家人会关心几点回家,甚至这副烂醉的模样回去,也不会有人泡上一杯蜂蜜水。
所以他通常都会在玄关处放一瓶矿泉水和解酒药。
这样的日子,他过习惯了,若不是今天喝多了,若不是听到了时总和他家人温馨的对话,若不是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裴言之那张欠揍的脸,想来今天是不会那么多愁善感的。
突然,电话震动打乱了他的思绪。
低头一看,是宋远征。
联姻的事再一次冲进他的脑海里。
烦。
宋屿捞起手机,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如果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那干脆就别沟通了。
他就不信了,如果自己不配合,宋远征拿什么去联姻。
宋屿静静地坐在那,独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和欢闹散场后满桌的残渣。
隔壁包厢也陆续散场,门外传来细密的说话声,带有裴言之独特磁性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间中显得尤为清楚,电话再次震动,这次的来电没有显示备注。
宋屿清楚地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等待了几秒,宋屿干脆拿起手机来到楼梯间接通。
“宋屿!谁给你的胆子把我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随之而来的怒喝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宋屿的情绪没有波动,“想拉黑就拉黑了,我想这是我的手机,应该不需要提前通知你一声吧。”
“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宋屿,翅膀还没硬就想着飞了,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那事务所的帐,有项目又怎么样,收不到尾款,资金链无法正常运转,这就是你自大的代价。”
“听说你今天还去远峰参加招标会了,项目没拿到吧,你就是学不会低头,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事事都要跟我对着干,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仇家。”
宋屿:“对,你是我爸,但我跟你相处远不如跟别人谈生意来得轻松。”
“起码,他们不会强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宋远征丝毫不觉得过去这么多年,他有哪点对不起宋屿,“我强迫你做什么了?成大事前就要先耐得住寂寞,我没有给你越江的股份,是在打磨你的心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道理还需要我一遍遍教你吗?”
不说别人在自家公司打工是什么样的情景,就算同阶层的员工,完成项目都该有奖金,而他义务劳动,股份股份看不见,工资工资摸不着,上了三年班,兜里的钱是越上越少。
这算哪门子的打磨心志。
“是操控还是磨练,什么用意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跟我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宋屿不信这个,在父亲手底下工作那是吃得苦中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宋远征打压的意图很明显,他也不是个傻子。
此刻宋屿也懒得去翻前尘往事,他开门见山道:“就算想联姻也是先斩后奏,这是也就你能干得出来。”
像是在陈述一件事的事实,而不是在控诉。
宋远征沉默半晌,理直气壮地安排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明天晚上六点,到天香楼,不许迟到。”
见对面没有回应,他严肃道:“你听到没有?”
宋屿冷笑:“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吗。”
宋远征沉默片刻:“你还想拒绝什么?三年前你公然说你是同性恋,我忍了,你跑出去自己单干,我也忍了,现在给你找个门当户对,又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有情谊的,我不是没有为你考虑。”
“从小打到大的情谊?”宋屿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他。”
“宋远征,你想联姻可以,你自己结,别拉上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酒意上头,人做的是往往都是不理智的,今天这番话,宋屿承认有不理智的成分,但能怼到宋远征,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他跟宋远征恶劣的父子关系还要追溯到小时候,宋远征在他四岁的时候离婚,刚记事的宋屿每天被灌输的都是吵架的画面,年纪尚小的宋屿什么也做不了,无力地看着爸妈的关系恶化,害怕时,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发抖。
直到有一天,妈妈搬出了别墅。
爸爸说:“小屿,爸爸会陪你长大的。”
但他并没有做到。
宋总很忙,宋屿每天早上被保姆送到幼儿园,晚上又被送回家,像操控木偶一样,给他吃饭、洗澡、睡觉,常常好几个月都见不到父亲。
他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合群,后来等到了妈妈的出现,带着他回到了老家。
也是那时,宋屿第一次见到裴言之。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洗手间离楼梯口很近,宋屿一拐就到了,镜子映射出他醉红的眼角,染得旁边那原本不起眼的泪痣都有些泛红。
他眸色半敛,并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好像谁都可以欺负。
他走进男厕,刚拉下拉链,就注意到旁边那人手上的表格外熟悉。
百达翡丽大师级弦音。
三江市谁能把市中心一套房带手上,宋屿脑海里只有一个人。
他视线上移,就看到裴言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宋总,你靠老二认人的?”
“......”
宋屿白了他一眼:“谁认识你家老二。”
“那你刚刚盯着它看。”
裴言之整理好着装。
“我是在看谁戴这么骚包的表。”
见到裴言之,跟见鬼也没什么区别了,本来还想上个厕所,现在连尿意都没了,宋屿拉上裤链,转身想走。
裴言之跟在身后,“你喝醉了。”
宋屿:“没有。”
裴言之:“我送你回去吧。”
宋屿:“不要。”
裴言之:“那你送我回去。”
宋屿:“......”
他停下脚步,回头沉着脸说道:“裴言之你有完没完?”
电梯到了,裴言之也不多说什么,拽着宋屿的手就走了进去,一路拽到了地下停车场,把人丢进了车里。
醉酒已经够折磨人了,宋屿也懒得抵抗,任由裴言之脑袋伸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裴言之:“你家住哪?”
“映江府32幢二单元。”
宋屿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有免费的司机不用,非要跑去花钱打车。
裴言之静默了会:“门牌号呢?”
宋屿侧眼看过去:“知道这么清楚做什么,我还没醉到自己上不了楼的地步。”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处,就像有个独处的秘密基地被迫让人知道,说不准他还会三天两天的光顾打扰。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一旦养成就会抵触改变。
可裴言之不依不饶:“不告诉我你就下车,自己打车回去,我不当司机。”
宋屿也不跟他犟,直接伸手去拉车门。
裴言之立马改口:“坐好,送你回去。”
宋屿又端正地坐回去,只不过裴言之靠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难免飘到了他的鼻间,简单的沐浴露清香,煞是好闻。
就是距离太近了,宋屿抬手往外推了推。
“你身上太臭了。”
安全带落锁,裴言之坐回驾驶座,“谁身上一股酒臭味,还好意思说我。”
“你把新项目给我,我就用不着喝了。”
裴言之哼声道:“你喝酒找的又不是我,还要什么新项目,不给。”
宋屿:......滚吧。
他也是随口一说,裴言之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宋屿支着脑袋看裴言之,车辆飞驰,路灯接连打过他的脸庞,利落的下颌线忽明忽暗。
老天爷是眷顾他的,给了优渥的成长环境,英俊的外表,以及聪明的脑子,才养得他这么嚣张的个性,真是越想越看他不顺眼。
他定了定心神,往车窗外看去,鳞次栉比的高楼跟走马灯似的,大片楼层亮着灯。
等红绿灯的间隙,裴言之往副驾看去,盯着那个后脑勺看出了花,竟觉得他现在有点落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言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再陪我喝一次,这个项目就给你。”
宋屿倒是没料到还会有这茬,“你不是都内定了吗?”
裴言之不屑地说:“内定又怎么样,我想改就改了,怎么,他还能打死我不成。”
这作风很裴言之......
“就他们那个效果图,连预期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大概率是直接套的图,做出这种垃圾给我看,还不容许我换人了?这可是商场,不是过家家。”
更何况晋锐走的是董事会的关系,那些个都是年长的老古董,就算裴言之如今掌权,也得给点面子,这才没有明面拒绝。
但工作上的事,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不行就是不行,天王老子来了,这设计也过不了关。
没有御山,也不会是晋锐。
裴言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问:“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裴言之[狗头]:宋总这么不想看到我?那早知你要来,我就不来了。
宋屿[白眼]:你确实不是你在这守勾待鱼?
裴言之:所以你这叫愿者上钩吗?
宋屿:......你这叫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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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