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遥坐上副驾驶时,人还是恍惚的,皮卡底座很高,她差点一脚踩空,还好付江杉一直关切地护在身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人。
皮卡很快抵达阳城派出所。
付江杉将车稳稳停下,侧目看向身旁。
夏遥也在看他,面对他担忧的眼神,露出了一个笑容:“放心吧,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在谢匀美将日记给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接受现实的勇气,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是刚接到消息,一时有些冲击。
陈河正在门口抽烟,远远见两人走来,将烟掐灭,等着他们走近。
“来了,进去吧。”
老民警面色沉静,如鹰的双眼染上几分愁意。
夏遥敏锐地察觉到,将手攥紧,跟着他走进大厅,去往一间接待室。
接待室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桌面摆放着一份文件,陈河走过去,坐在文件那边的椅子上,示意两人在对面坐下。
“本来啊,这种事情应该通知家属来的,既然谢女士已经将女儿的事交由你处理,那我便按照程序,告知你我们的调查结果。”
蒋如冬揭发吴峰那天,陈河便去申请搜查令了,当晚去了吴峰父母家,两位老人演技一如当年,神色自若,说到最后还要怪民警纠缠,想去投诉。
直到陈河拿出搜查令,两人才面如土色。
三室两厅的房子并不大,他们很快搜查干净,主卧是吴峰的房间,有明显的生活痕迹,主卧卫生间里毛巾还是湿的,证明他至少还在使用。
至于另外两个房间,一间吴峰父母住,另一间狭小的卧室,放着两个上下铺,应该是四姐妹从小到大的住所,直到结婚才逐个搬了出去,沦为杂物间。
这些细节,陈河没有说太多。
二老为了保护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儿子的去处,直到他们将人请到派出所,搜查了手机,才发现两人早在警察登门时,就已经将信息透露给了吴峰。
吴峰用的是母亲实名认证的电话卡,很快就根据通话记录的定位搜查到人,他乘坐大巴去了沙市隔壁的城市,警方根据监控查找了一天,最终在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人。
一天的审讯下来,吴峰对所有事情供认不讳,讲到这里时,陈河深吸一口气,才将继续将真相陈述出来。
那天带廖予欢二次下水前,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劝他们,第一次潜水不宜时间太长。
廖予欢长得好看,人温温柔柔的,可第一次潜水时,都是夏遥在带着,好不容易有了单独接触的机会,吴峰不想放弃。
于是出了办公室后,他对廖予欢说,不会有危险的。
廖予欢很信任这个看起来专业的教练,想到自己平时工作繁忙,下次再出来潜水,可能要等很久以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想到在水下能有些亲密接触,吴峰过于激动也过于紧张,忘记重新检查廖予欢的设备。
两人潜了很久,廖予欢是兴奋得忘了时间,他这个教练却出于私心没做出提醒。在珊瑚礁里,吴峰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就在他抓着相机查看的空隙,廖予欢被鱼群吸引,往后方的区域探去。
他看完照片再转身时,廖予欢已经消失不见了。
吴峰一下子慌了,独自一人在水里搜寻了很久,却半点没发现她的身影,直到夜幕降临,他在更深的海域里,找到了廖予欢身上遗落的运动相机,挂在珊瑚丛旁的一块岩石上。
氧气罐不足以支撑吴峰继续找下去了,他只能放弃上岸,本想着回去找救援,却在上岸后被海风一吹,整个人突然清醒了。
他这才意识到,如果找不到廖予欢的话,他需要承担所有后果。
可能要坐牢。
这个念头一出现,想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姐姐们嫌弃的目光,吴峰下意识就想逃,但他还算冷静,将所有的潜水设备收好,往人群喧闹的反方向走,就这样一直沿着无人无监控的海岸走,出了海滩小镇,回到阳城家中。
后面便是他联合父母欺骗警方,躲躲藏藏两年多的事情了。
夏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桌面某处,安静地听着。
陈河讲到这里,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才将文件从袋子里拿出,转了个方向递过去。
“廖女士遗落的运动相机,吴峰一直没扔,我们调取了存储卡,发现她遇难之前的一段视频,根据吴峰的供词和各种证据,她应该是在追寻鱼群途中迷路了,在找路中途,发现氧气供应不上,慌乱中被某种东西绊住,挣扎时才将运动相机遗落。
目前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由于教练吴峰没有在下水前进行设备检测,下水途中没有尽到跟护的责任,导致廖予欢女士在海中遇难,这是我们拟定好的死亡通知书,两天内带家属来办理手续吧。”
夏遥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情绪激动,她睫毛轻颤,缓缓抬起手将文件接过,低头扫过纸张上的内容。
只有离得近的付江杉能看到,她放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早已攥成拳头,泛白的肌肤上青筋暴起。
文件上的内容写得很详实,死亡通知却很简短,寥寥几句话,便将一个人从社会中抹去。
从此世上不再有廖予欢,那个曾经有血有肉,会哭会笑,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曾表露艰辛,嘴边总是带着清浅梨涡的女人。
夏遥细细看完所有文字,抬头问道:“我能见见吴峰吗?”
陈河似乎能从她沉静的面容感受到痛苦,缓和了语气道:“抱歉,不合规矩,放心,他的罪责,会有法律来审判。”
两人走出派出所时,夜色昏沉,晚风带着凉意袭来,夏遥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薄衫,抓着手机在打字。
付江杉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见她双手抖得厉害,他轻叹口气,伸手将人揽住,拿过她的手机,将打了一半的字续下去。
“还有什么吗?”他柔声问。
见夏遥摇头,他将消息发了出去,再把手机塞回她手上。
徐隽宴很快回了信息:「好,我现在就去找谢姨。」
过了几秒,那边又发来:「照顾好自己,我们明天就到。」
夏遥勉强勾起嘴角,按下语音,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别担心,我跟男朋友在一起呢。”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安慰对方,只是互相打趣了几句,很多结局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定论,只是有的人埋在心里,有的人躲起来不想承认罢了。
付江杉边听边揽着夏遥走向停车场。
一直到坐上车,夏遥才和徐隽宴互道晚安,付江杉自己系好安全带,再俯身帮夏遥系。
夏遥有点好笑:“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这两天他把自己照顾得像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娇妻。
付江杉摸了摸她的头。
也没什么,就是单纯地想对她好,夏遥当然是个坚强的人,可跟他喜欢她、爱惜她并不冲突。
被他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夏遥终于还是没忍住卸下盔甲,她转头看向窗外,眼泪决堤似的颗颗落下,滴落到脖颈、衣服,浸湿了车厢中温暖的空气。
付江杉只是在一旁递纸巾,任由她自己发泄。
良久,她啜泣着擦干眼泪,转头去碰扶手箱。
付江杉一下就看出她的意图,先她一步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油柑拿了出来。
两人一人一颗放进嘴里,他有些紧张地盯着还在生理性啜泣的夏遥,生怕她呛到。
好在吃完一颗,她已经冷静了许多,接过付江杉再次递来的油柑,对他说:“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好。”
-
工作日的夜晚,海滩边虽灯火明亮,人影却寥寥无几,偶尔才能看到有附近的居民在悠悠散步。
两人来之前去买了鲜花,夏遥还特意挑了一束鸢尾花,她抱着花束,忍不住吸鼻子去闻花香。
付江杉则一手提袋子,一手牵着她,踏入软绵绵的细沙中。
“下午才说要来见阿姨,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她语调轻快道。
“她应该会很开心。”想到母亲总是温柔的目光,付江杉抿唇一笑。
寻了处离海岸较近又不至于被浪冲到的地方,付江杉拿出从车上带来的防潮垫,铺在了沙子上,夏遥将花摆放在靠海的那面,自己脱了鞋子在垫子上坐下。
夜晚的海风肆虐,咸湿的空气带着浓浓的凉意。
等他坐下后,夏遥立马靠了过去,温热的手钻进他的手掌,感受到明显的凉意,不顾他的阻挠将外套脱下。
“你穿,我靠你身上,不会冷。”
付江杉想拒绝,却被她拧眉瞪过去:“快穿。”
他不好辩驳,只能抿唇穿上,再把她拥进怀里,还好今天穿的外套很宽松,可以将夏遥一块包裹进去。
夏遥便缩在他外套内,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清香,后背安心地靠着他。
两人贴在一起,安静地看着茫茫大海,浪潮一阵阵翻滚而来,如深蓝色的绸缎在跳动,今夜正好有月,一轮弯弯的明月映在远处,光线扑落海面,碎银一般飘荡,海水深深,藏了不知多少心事。
过了一会,夏遥唤他名字。
付江杉低头关切道:“怎么了,冷吗?”
夏遥摇头,轻声道:“给我讲讲你和阿姨的故事吧。”
他一顿,看向摆在面前的鸢尾花,思绪飘远。
他的母亲付念英,是一个温柔坚韧的女子。
专栏预收文《温水煮鱼》求收藏~下本开
【机灵腹黑小太阳vs外冷内热黏人怪】
文案一:
双棠巷的人都知道,乖乖女温喜盈和浑小子时任与打小就不对付。
两人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吵起架来仿佛要把对方生吞了。
十八岁那年的暴雨天,两人被困在巷尾人家的屋檐下,又一次争吵之际,温喜盈亲了一口时任与。
此后分别的四年里,时任与记挂了无数个日夜。
-
文案二:
外人眼中温喜盈和名字一样,温婉漂亮、喜气盈盈。
只有时任与知道,小骗子背地里霸道蛮横,撒谎成性。
她干的那些坏事,他能一件件从天黑数到天亮。
后来她家猪脚饭店关门,小骗子不见了。
时任与在双棠巷名声不太好,散漫不羁,常常挨家长揍。
只有温喜盈知道,讨厌鬼私底下聪明懂礼,乐于助人。
汶川地震那年,他偷偷将攒了几年的压岁钱捐给灾区。
后来她没忍住亲了他一口,又悄悄跑掉。
毕业后时任与放着大少爷不当出来创业,又回归儿时顿顿猪脚饭的日子。
他点到一家味道极好的猪脚饭,某天想去店里尝尝,外卖平台上光鲜亮丽的门店,却成了浸满油污的小作坊。
烟雾缭绕中,俏丽灵动的女人在和一个男人笑谈。
一抬眼看到那张隽逸的脸,她大惊失色,慌乱之下只想逃,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抓住。
头顶传来怒吼声:“温喜盈,亲了老子就跑是吧?”
再后来,时任与还是将十八岁那年就想亲的人亲了回去。
温喜盈怒:“大骗子,你根本没发烧。”
时任与笑:“小骗子和大骗子,绝配。”
两人重逢后不久,双棠巷传出喜讯,说是昔日温家乖巧懂事的女儿和时家桀骜难驯的小子结婚了,邀请一众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前去吃席。
大伙震惊之余,巷尾摆摊卖面的顾大叔一脸高深莫测:我就知道喜盈这姑娘是个大胆主动的。
温水煮鱼,徐徐图之,至于谁煮谁?
时任与表示:至少在床上,我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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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三章重逢,60%分别前,40%重逢后,分别前从1999年开始写,前面背景为千禧年代。
2、双暗恋,有各自的成长线。
3、分开期间没有过别人,双c,无第三者,甜甜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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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