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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的夫君又活了 第24章 第 24 章

作者:粉红小白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06 16:54:02 来源:文学城

前脚踏进西院洞门,后脚樊彩香便发觉整座院子气氛大变,往喜气的那个方向。

虽说年节,西院配合着整个姜家挂了红灯贴了红对联,连带着院子当中还笼起一小座耸立的炭旺火,总得来说,还是有几分克制的。

今日的西院却是喜气盈天,本就为数不多伺候的下人们个个挂着大笑脸,就差人人呼喊今日西院有好事发生了!

樊彩香:“家里出什么大喜事了?”

铃铛早早就等在门口,一等二少夫人进家就过来报喜:“喜事!大喜事!年前崔夫子模试,今日先生归来,排名出来了!”

樊彩香一听:“二郎君排名不错?”

“不止呢!咱们二郎君的成绩排名进了前十呢!”

樊彩香暗自惊讶,又想起什么:“东院两位郎君呢?”

铃铛笑得更是收不住:“三郎君和四郎君排名都在五十靠后了!!!”

樊彩香这下真切地愣怔住了。

她还记得大年初一姜三郎和姜四郎信誓旦旦对着全家人炫耀的自信发言。

“大夫人说什么了?”

铃铛:“消息从书堂传回来,大夫人很欢喜,吩咐咱们西院每人能得一份红钱,还亲自写了书信让人送到家祠烧给大爷呢!”

连家祠的大爷都跟着惊动了,那确实是欢喜。

樊彩香进到东厢房时,见婆母胡氏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自然也沾染了些开心:“姜澈还在读书吗?”

胡氏点头:“他晨起念书,我没让人唤他,只是一次模测,没正经下场拿功名,不好太过张扬。”

话虽这般说,樊彩香却能听出她此话不过是自谦罢了。

胡氏自然骄傲。

她为了儿子苦读费了这么多年心思,如今苦尽甘来终于得了喜信!

当娘的又记起了儿子的辛苦,起身绕到屏风后头换了一声轻松的衣裳,“二郎争气,我记得他素来爱吃一道枣仁糕,正好这时有空,我亲自去灶上做!”

樊彩香没跟上兴致满满的胡氏,自回了西厢房安顿东西。

待到晌午玉兰来喊人,她在廊下遇上从书房出来的姜澈。

这会儿姜澈已经从书童阿阳口中得知了自己模测成绩的事儿,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唯独看见妻子身影时神情缓和,“还以为你要下晌才能回来。”

樊彩香:“我娘催着我早些动身,怕家里头有闲话。”

姜澈未置一词,只是在她伸手帮自己舒展衣领时配合地弯了弯腰。

两人相携一并去了东厢房。

胡氏眼神含笑,主动招呼两人落座,“今日这枣泥糕我专门挑的是大红枣,先上锅蒸过,枣儿的甜发出来才捣成泥做的馅儿。”

边说,她还主动提箸给姜澈夹起一块送到碗中,樊彩香看得惊奇,不由打量姜澈的神情。

姜澈还是遵从之前的规矩,即便得了好名次,依旧戒躁戒躁,眉眼处没有一点喜色,平淡地跟胡氏道一声母亲辛苦。

胡氏的筷子顿了下,很快敛起笑容,她看几眼垂眸小口嚼着枣泥糕的儿子,半晌转向一侧的樊彩香:“你也吃吧。”

樊彩香哦了一声,自觉婆母不会给她夹,自取一块,小口小口吃着,同时很给面子对胡氏言谢,“您再做的时候我能学学吗?”

胡氏扯了扯唇,“下次再说吧。”

樊彩香察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澈,就见姜澈吃过碗中的糕点,自然而然地夹起菜式。

胡氏率先起身离桌。

不知为何,樊彩香这顿饭吃得有些惊心动魄,总觉得这对母子平静的面容下都绷着点较劲的意思。

大份的枣泥糕只在最开始被寥寥碰过一两次,直到饭桌结束,还剩好些没人碰。

樊彩香跟在姜澈身边,临出门前,瞧见婆母身边伺候的婆子走向内间的身影,猜测这婆子应该会跟婆母说枣泥糕被剩下的事情。

“你....”

姜澈听到声音看向自己的夫人,见她口舌犹豫,轻笑一下:“想说什么直接说,你和我不用吞吞吐吐的。”

樊彩香:“你是不爱吃枣泥糕吗?”

姜澈笑意收起,脚步放缓,伸手一点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只见白皙肌肤上布着三五红点,瞧着格外刺眼。

“这...”

姜澈:“小时候爱吃,忘了几岁起,再吃枣儿身上就会起红点。”

樊彩香:“大夫人知道吗?”

姜澈的记忆一瞬被拉回到九岁那年夏天。

父亲过世已满一年,他茹素一年,很久没有吃饱过肚子。下人说正厅摆着的糕点是要供给父亲,父亲一贯疼爱自己,想来他偷吃一两块父亲应不会怪罪。记忆中的夏天是板子抽在脸颊上带起的抽痛感。

他默默捏住夫人抚上来的手指:“不重要。”

樊彩香只好不说,回屋寻了药膏一点点揉在他身上起红点的地方。

东厢房

胡氏听过婆子回禀的话,顺着窗户往外望,不出意外瞧见儿子跟儿媳妇紧紧靠在一处的身影。

她又想起自己的丈夫了。

姜似儒是个读书人,在外守礼从不逾矩,唯在自己家中后院时才会显露几分黏人的脾性。

那时她还住在东院,大松青下,搭起高高的秋千,闲时午后乘凉,丈夫休沐,会陪她悠悠散步,若是累了便一块坐在秋千上,长腿轻点地面,蹬带凉风卷走燥意。

“我尝过那糕点,还是旧时的味道呢。”

胡氏喃道。

婆子:“许是郎君长大了,不爱吃这些甜口的。”

“您忘了,小时候二郎君最喜欢吃您做的枣泥糕,那一年他嘴馋偷吃了您做给大爷的贡点,还挨了您好一顿教训呢。”

胡氏一愣,回头看着婆子,“什么时候的事儿?”

婆子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哦....许是奴婢记错了。”

胡氏不知信了没,眼眸回转,院子里早已没了儿子高大的身影。

*

崔夫子的一次年前随测本无什么,只是最终结果一出,原本不被众人看好的二郎君竟然一跃挤进了阳山众多学子前十,这事儿便有些说头。

休说胡氏欢喜,沈氏在东院如何指着两个儿子鼻子骂嘴,老夫人知道消息后又额外使唤人送了一份礼数,以资鼓励。

樊彩香打听过,来自老夫人的礼是单单只给姜澈的。

她不由无奈,一碗水最怕端不平了。

二房两个儿郎往日成绩拔尖,老夫人不过是口头奖励。姜澈一直落后,就出这么一次风头,老夫人便大张旗鼓给东西,可不得让东院的大人小孩都发酸嘛。

心里话是这么说,收东西时却没推辞。

樊彩香盘点过后一一登记上了册本,正忙着呢,外头铃铛进来,说是沈氏派人送了东西来。

请人进来,原是当日说定要划到大房名下的那一间铺子。

管事交付了一众用钥和账本,连带着铺子里掌柜和伙计的身契文书痛快给了。

“二夫人说了,这铺子原就是大爷在时的产。当年大爷去了,大夫人再三推辞,二夫人不得已代为操管。铺子这几年不争气,二夫人几番想要变卖,最后为了大爷还是舍本保着。往后交给二少夫人您了,她也算是断了一桩心事。”

樊彩香:“......”

这话跟直接告诉她铺子需要垫钱经管有什么分别!

“替我多谢你们二夫人了。”

管事客气退下,樊彩香望着这人离去的背影,发出长长的一声叹。

你看,姜澈刚冒点尖儿,沈氏便送来新的麻烦事儿添堵,生怕她高兴得太早呢。

樊彩香趁着天黑前粗略翻了翻送来的账本,不一会儿便了解此间书铺子的底细。

越知晓才发愁,光是近五年这间铺子就在倒赔,连基本的商税缴纳都挣不来,还真如那管事说的,全靠沈氏支了银子填窟窿呢!

姜澈回屋时,便瞧着樊彩香盘腿坐在榻上,手边放个算盘,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提笔写写画画。

“在忙什么?”

樊彩香算了半后晌的账目,见他回来,正好起身放松僵硬的腰板。

她把自己整理好的账目给姜澈看,“书铺子既然交到咱们手上便不能由着它从前的糊涂经营,怎么也得瞧瞧账面收支情况才好跟掌柜问话。”

姜澈随意翻了几页,见上面条陈清晰,知她心有玲珑。

很快就是正月初五

这一日晨起樊彩香便换了得体衣裳等着外门上的人来传话。

半天央亮,铃铛小跑着进来回话,说是樊家夫人到了,樊彩香便起身与姜澈一并去幽堂老夫人处。

本以为只是小客,谁知两人到时,竟坐得满当当。

沈氏是管家夫人自然得在,怎么还多了几位脸生的?

进门给长辈请安落座,才知今日来的竟然还有与三郎定了亲事的刘家父母。

樊彩香只当是时机凑巧了,姜澈却蹙紧眉峰,眼神自沈氏得意的眉眼处掠过,待堂中人几句客套话后,略微失礼地起身请辞。

“母亲还在西院等着岳母,孙儿便先去了。”

老夫人宽善地点头,沈氏还欲挽留,话未出口,俶尔发现老夫人投来冷眼,立时讪讪地坐回原处。

·

今日来姜家,赵氏主要是为了感激当日老夫人一力给自家闺女做主,还给两个孩子的亲事过了明路。谁知话说一半,进来一个打扮阔气的妇人,身后还领来一对儿据说是要跟姜家结儿女亲事的夫妻。

通禀过了身份,赵氏很快理清人情往来。

再听姜家二夫人言语间隐晦地将自己和那对夫妻作比较,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人捏着当笑话看了。

赵氏为人敏锐,虽然跟女婿交道不多,却也知晓他是个周全性子的人。

她本还因为姜二夫人的话为闺女担忧,掌家的长辈是个不亲厚的,往后日子说不得有多少恶心事呢。

见闺女和女婿进屋,眼底还蓄着担忧,这才过去多久,女婿就领着人出来了。

赵氏有些担心:“莫不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姜澈:“岳母无须担忧,今日本是商定好招待您的日子,东院的婶娘性子鲁莽,怕是忘了老夫人的安排。我请您去西院,一是不想再呆在里头吵得人心烦,二来西院都是自家人,您也能瞧瞧彩香平日住的地方。”

赵氏这才放心,她提上手里的包裹,挨着闺女沿小路走着,大冷天的,张口说话吃风,也怕外头人听去,再没说话。

距离儿子儿媳离开才一刻,胡氏听说他们回来还有些惊讶。

下人回禀说二少夫人的娘家夫人也来了,赵氏对着铜镜整理好头面,起身端坐在正堂。

不大一会儿,一行几人自廊下走来。

赵氏打眼瞧着樊家夫人虽衣着朴素,却不探头探脑跟个没见识的乡野人般胡乱看,对于亲家夫人的第一印象尚好。

等到赵氏坐定,从自带的包袱里拿出一对厚实的鞋垫子,胡氏便知这是一个实心眼的人。

“老夫人那头原还问着您住镇上习惯不习惯,怎么没多待陪她说说话?”

姜澈:“刘家夫妇上门拜访,我嫌人多,便先领着人回来了。”

刘家夫妇?

胡氏迟钝一下便反应过来为何儿子的脸色难看。

今日约定好是招待二郎媳妇娘家人,偏三郎未来夫人家来,怎么论正客偏客?

“那边忙着,咱们先凑一块说说话吧。”

胡氏场面招呼人的功夫还是有的,她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太过疏离,总归樊彩香这个儿媳妇进门后对西院是件好事,儿子也挺看重樊家,虽将来助益不多,赵氏也不会掉脸为难人。

赵氏呢,天然对胡氏这个亲家母有情感上的共鸣。

两人同是寡妇,守着一个孩子在艰难世道度日,其中辛苦无法言说。

旁人无法理解她的酸楚,但胡氏一定懂自己的不容易,故而与其说赵氏是为樊彩香这个闺女拉关系,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孤独想拉另一个同为命运坎坷人报团取暖。

说着说着,赵氏便默默垂泪。

胡氏听着听着:“......”

两个女人的命运有着天道弄人的巧合,但胡氏自觉她还是比赵氏强一点,至少她不是逃难的,衣食无忧,且陪在身边的还是姜澈这个养大的儿子!

倒苦水的话,樊彩香都不知道听她娘说了多少,眼下老调重弹,这一听就犯困,借着转头让姜澈高大的身影遮住,肆无忌惮地张口打个呵欠。

姜澈给夫人挡好,等她回神,低头轻声询问:“困了?若不然先回房睡一会儿?”

樊彩香看一眼格外投缘像是有无数话要说的两个长辈,乖巧地点点头:“昨晚我满脑子都是节后铺子买卖的点子,怎么也睡不着。”

姜澈道一声辛苦了,趁着上座两位长辈话隙,起身离开。

樊彩香借口去灶屋过问晌午的饭菜,顺势跟上。

小两口一走,赵氏原还紧绷着的心神立时开了口子,丈夫走后的好些酸痛一股脑倾倒出来。

胡氏慢慢也入了心,想到当年丈夫骤然离开,哽咽起来。

这头倾述妇人愁绪,西厢房内室小两口依偎在阳光灿烂的长榻上。

姜澈没什么睡意,却实在喜欢搂着夫人,于是翻出一本小卷诗经,放轻声线,轻声读着。

樊彩香就伴着这道堪比素雅琴调的声音悠悠打起盹儿。

只浅浅纾解下疲倦,再睁眼时才过去两刻钟。

唤来玉兰,厨房菜式已经妥帖。

短暂的分离,再回东厢房,樊彩香假装没看见她娘和婆母各自偏开身子擦拭眼角的动作,只招呼两位可以入座了。

这顿本该是摆在老夫人那处的,胡氏瞧着桌上虽不寒酸的几样菜,依旧有些愧疚。

“今日实在招待不周,还请亲家见谅了。”这语气比早前赵氏刚进门时要真诚多了。

赵氏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一家人吃饭,不必讲究那些虚的。”

饭桌上,樊彩香和姜澈在,赵氏自然而然就要提及两个孩子。

说起自己家的这个,赵氏便是埋怨多过夸赞,只说她不懂事,往后在姜家过日子,少不得要胡氏这个婆母好好指点。又看着姜澈,“多好的一个儿郎呀,生得高大,读书又好,我家彩香真是祖上烧了高香才遇上这么好的一桩姻缘!”

樊彩香:“......”

姜澈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闷声吃着饭。

胡氏接话,自然要说儿子姜澈的不好,只是思来想去,没什么太多缺点,最后来了一句‘看他脸白的,一个男人家长这么白有什么用!’。

姜澈:“.......”

胡氏又夸樊彩香这个儿媳妇的好,只是那些话多是虚的,打心眼里,她还是觉得樊彩香作配不上姜澈。

赵氏一个猛子从片刻前与胡氏投缘的心情中抽离出来。

她脸上笑容不变,再看胡氏的面容,便觉得这位比自己多寡居十来年的妇人并不如她以为的心肠软,瞧她颧骨奇高颊容凹瘦,可不就是老人嘴里常说的尖酸样!

如此一顿饭后,她吊着心,终于到了闺女住的地方,一等女婿出门,母女两个说悄悄话的时候,赵氏急忙叮嘱闺女可得好好防备着胡氏这个婆母!

樊彩香称奇:“我还以为您跟婆母挺有缘呢。”

赵氏:“都是寡妇,自然投缘。但两家亲事上头,我是岳母便压不过她那婆母的身份去。”

“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就说上晌见了那刘家的,你就不觉得奇怪?”

樊彩香摇头。

赵氏恨铁不成钢地拧下她肉乎乎的胳膊:“咱家是什么情形,那刘家又是什么光景?别看男人家嘴上不说,其实心底里头算计起来比女人还要狠!同是外家,姜澈的外家与那刘家能是一回事吗?”

“东院那隔房的妇人心肠还真是你说的那般歹毒,把娘和刘家同放在一个屋子,姜澈看了,私心能一点酸都不发?真能圣人似的不怨怪自己的外家不如他堂兄弟的外家?”

樊彩香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之前姜澈搂着自己打盹的时候,还抱着她脑袋啃了好一会儿嘴巴呢,杵在自己脖颈处狠狠喘气的样子,不像是怨恨自己,倒像是...想在大白天挥擀面杖顶顶她呢。

樊彩香揉揉被她娘掐疼的胳膊,“我记下了。”

赵氏这才满意,“你婆母这会儿笑面人样儿,外人以为她守寡躲居,是个好欺负的。真惹到她寸节上,人狠着呢!”

樊彩香敷衍地点下头,这才说起正事。

赵氏正正神色,把自己这几天在镇东看到有关于书铺子的事情,一股脑全给闺女说了。

一不留神,回神时天色垂阳。

赵氏不舍地起身。

樊彩香安慰她:“我经管铺子,少不得要上街,再说这家里头规矩不严,保不齐三五天就能回家寻您去。”

赵氏不忍闺女伤怀,顺势笑了笑。

两人相携出门,在廊下遇上听动静来送的姜澈,赵氏难得也出了屋门,一并在廊下跟赵氏作别。

看着她娘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樊彩香收回目光。

姜澈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不沉湎于分别的伤心,捏捏她手掌:“外头风大,回屋吧。”

*

大年初五刘家与樊家夫人遇上一事,最后也没有在家中弄出什么龃龉。

老夫人晓得这事儿上头委屈了樊彩香,额外让沈氏从家中大库房备了一份回礼送到了樊家,隐晦表示姜家赔罪。

樊彩香听过后,倒没说什么,情面上自家损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日子流水,初六一过,崔家南边的书堂就要开课。

胡氏特意对姜澈耳提面命一番,着重叮嘱儿子不能为一时的名次靠前而松懈,再有半月便是秀才试的初选录,而姜澈已然在这上头折戟三回。

胡氏:“三回!你已丢了你父亲脸三次!若此次再落选,不须外人冷眼看笑话,你自己还有什么脸活着?!”

樊彩香在廊下听得直皱眉峰,她看一圈周围的下人,见他们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顿时无奈。

等到姜澈出屋,樊彩香轻轻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冷静淡然地笑了笑:“还要再去书房?”

这会儿都已经是亥时末了。

“还有半卷经义不曾注解完。”

姜澈舒了口气,“你先安睡吧,明日不还要去铺子里见管事和伙计吗?”

樊彩香应了声,等他擦肩而过,突地又开口唤了他的名字。

姜澈回眸。

他此时站在台阶下,不远处的阿阳提着灯笼,见二少夫人投来目光,心有领悟地走远几步。

东厢房昏黄的灯碎落在他如玉的面容上。

樊彩香未发一言,身随本能而动,俯首在他唇上落了几个细碎的吻。

“早些回来,我在屋里等你。”

姜澈心上涌起一片发痒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抬手握住夫人的手腕,要说什么,诸如你是不是因为听到母亲对他的无情生出同情,樊彩香却捏捏他略红的鼻尖,“不要多想,专心读书。”

是不是同情,突然不重要了。

姜澈轻眨睫毛,收起心思,转身朝着书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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