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不活 第2章 AI人

莫驰并没有喝多少，但是酒这东西有后发劲儿，只觉得眼前站着一位俊俏又挺拔的美女。

能从莫驰思想中翻出美这个字实在不容易，肖成听到他对别人五官最高的赞誉是黄金比例。“刚刚是我近视了。”莫驰瞬间改了口。

袁祁珺看了莫驰一眼，两人默契地忽略掉打招呼，接着他拿着相机对着山门拍。

肖成站在一旁脑中搜索半天，等到袁祁珺拍下几张照片后招呼道：“帅哥，你是虚拟空想的吧？”

“是我。”

“你在兼职做狗仔吗？”莫驰言语中皆为戒备。

“我在取景。”

肖成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但是显然是莫驰在煽风点火，袁祁珺始终保持着一种优雅。

莫驰也意识到了那些被他完美掩饰掉的小性子在此人面前很轻易暴露了出来，随即不再说话，言多必失。

“他喝多了，平时不这样，挺和气爱笑也挺斯文的。”肖成实话实说，这也是莫驰给人一贯的印象。

“爱笑？”

因为和袁祁珺某些方面的不对盘，莫驰在他面前的确苦大仇深，尽管他们之前是些子虚乌有的仇怨，归根到底是莫驰替自己找了个宣泄的出口。

人在城隍庙前，莫驰心胸也开阔了几分，与袁祁珺有什么关系呢？

他明明没喝多少，却一副醉酒状态，连思考都迟缓了几分，看着袁祁珺的头发，头顶上扎了个小揪儿，凝神盯了好一会儿。

袁祁珺被他盯着也不怵，他与莫驰对望，还能云淡风轻地给他来一张游客照。

“干吗？”

袁祁珺不回答他。

“帅哥，他是真喝多了，我带他走了。”

“你等会儿。”莫驰叫停肖成过来抓他的手，“我们不认路。”

袁祁珺嘴角升起几不可闻的一丝弧度，被莫驰捕捉到，言语温和又讨好地说道：“要不你带路吧。”

肖成打断莫驰的进一步互动，拉着他往巷道走，转头还朝袁祁珺道歉道：“兄弟，我们先走了，他真醉了。”

莫驰听着也不反驳，还给了袁祁珺一湾浅笑，一身光华。

进了巷子又走到名臣清吧，两人围着名臣清吧兜圈，引得酒吧老板频频望向门外，怕是客人遗漏下什么重要的物品，一经询问，原来两人迷了路，最终还是酒吧老板把他们送上了坡。

这下再经不起折腾，莫驰简单洗漱后就躺下睡了。

生物钟作祟，莫驰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屋内拉着窗帘，静谧地很适合再睡个回笼觉，莫驰却不贪睡，早早爬了起来。

借了民宿老板的自行车，骑车下坡，穿梭于稻田小径。

莫驰车骑得飞快，像是在绿海中冲浪。

“喂，你在干嘛？”远处熟悉的身影，镜头对着莫驰。

莫驰骑到对方面前停下，袁祁珺穿着白色衬衫，西装裤，脚上一双黑色皮鞋，很商务。

莫驰凑到袁祁珺面前再次询问他的举动。

“取景。”和昨天一样的回答。

莫驰将信将疑。

“吃饭了吗？”袁祁珺询问的表情其实不太热情。

“没有。”莫驰较为认真地回答了他这类似脱口而出的早安，然后两人便僵持住。

没几秒，袁祁珺把相机装到包里，放进自行车的前框中，然后招呼莫驰下车坐到后座去。

莫驰鬼使神差听了话，由着袁祁珺骑车载着他越过小径，来到集市，然后将他丢在了一家早餐店门口。

莫驰吃完早饭，给肖成打包了一份，然后等刚刚把车骑走的袁祁珺，并非等人，而是等车。

大概10分钟，袁祁珺来还车，前框里相机换成了头盔，他侧身挎着笔记本包。

莫驰不情愿地上了车，由着袁祁珺载着他去了民宿，莫驰把车还给了老板，然后让他帮忙将早餐热一下送给肖成，自己则领着袁祁珺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的假期。”莫驰把人带到房间再说这些就稍显得矫情了，但是还是非常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像是意乱情迷。

“联系过董飞，约定的行程可以减少一项。”

莫驰记得董飞是上次进行示范的那位高谈阔论的演讲人。

“躺下。”袁祁珺已经给莫驰戴好了头盔，声音中难得的温柔。

“嗯。”莫驰说不清这种感觉，莫名顺从，在心里暗自吃惊。

袁祁珺拉过来一张扶手椅，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正在敲一段代码，随后笔记本上生成场景，是袁祁珺昨晚就地取材，做成的虚拟场景。

虚拟空想在VR技术上是一流，如今计划开拓AI产业链，是很好的搭配，为其提供了技术与环境的支撑。

虚拟空想的CEO严明先生起初并不支持AI应用于创作工作上，可现如今几家巨头公司都在自己的APP上推出AI一栏应用，甚至设计出自己的AI代言人赚取流量，尽管技术手段上比较粗糙，群众对此的评价也褒贬不一，但的确是个不错的利润获取途径。

严明先生召集高层以及技术人员对此进行过评估，风险很大，搞不好会让积累下来的口碑毁于一旦，他本身是个保守求稳的一个态度，不过中央开始在各个地方试水AI之于创作上的应用，让他下了决心完善此类技术，以谋求官商合作，所以虚拟空想也有计划推出AI代言人的想法，行成明星效应。

在第二次内部会议时，HR总监郭启便拟好了名单，都是从新生代画师里挑出的样貌出众的一批，这无异等同于一场选秀。

尤其是莫驰置身在袁祁珺量身定做的场景时，可见郭启眼光的独到。

区别于二十八日上午的那一次，将莫驰的思绪拉扯到支离破碎，码成数据，再凝成画面，莫驰整个人对未知的世界处于一种惧怕的心态，勉强调节成一种近乎断片的模样。这次他明显放松了许多，因为起始地在昨晚的城隍庙的山门前。

袁祁珺昨天是真的在取景。

虚拟空想名下有游戏分公司，很多员工都是从分公司提拔到总部，因而被莫驰诟病的这种间接操作方式，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公司的传统思想，为之后游戏公司的VR项目也能打好基础，因而也会给人一种进行一场虚拟场景游戏的错觉。

莫驰曾经为游戏公司画过插图，有段时间疯狂从游戏中找灵感，也体验过VR场景的游戏，两者的区别就是VR场景虽让人震撼的，却未能让人有太多真实的来自感官上的触感。

AI人莫驰却和这个世界同喜同乐，同悲同苦，同为数据集成，也更能和这个世界共情。

推门进入名臣清吧，点了一杯名为是月流光的鸡尾酒，杯身上贴着二维码，能扫到这首歌。

今天的名臣清吧和昨天的不太一样，每杯酒名都对应了一首歌名。

“想听吗？”

喝下几口是月流光的莫驰有些恍惚地辨别声音的来源。

是上帝视角的袁祁珺。

“想啊。”

不同于皇帝的新衣，他画师的耳机虽虚无，但真切地听到了那首歌轻柔地传进耳朵。

“月光太冷真的难入喉，何时能将这回忆酿成酒。”

莫驰这样念着歌词，倘若这会儿有人观察他，举着酒杯，一副伤春悲秋，看着就像失了恋了。

“先生需要换种口味的酒吗？”

“不了。”

莫驰不想在袁祁珺面前再露出昨晚那种醉态，显得无礼又矫情。

走出名臣酒吧，莫驰逛了逛集市，然后看到有人坐在喧闹的巷口速写。

“莫哥哥。”

还没有人这么亲切地叫过自己，莫驰停住脚步，和离开矮凳子站着的女生来了个四目相望，女孩眼中俱是讶异和惊喜，仿若看到了熟人，莫驰便是许久未归的旅人。

莫驰无措的瞬间，女孩已经跑到了莫驰身边打量，“真是您啊。”

莫驰第一想到的是魂工作室的粉丝。

“我是不是长变了，你不认识了？”

“你认错人。”莫驰听到她的话有点莫名其妙，朝对方讪讪地笑了一下。

女生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没咄咄逼人地非要莫驰认出自己：“我还有几幅作品要画，先去完成了，那莫哥哥您先逛着。”

这像一场搭讪却又不是，莫驰心里品出几分怪异。

离开巷子，莫驰到了一所学校，中西结合的建筑，门卫大爷正在打着瞌睡。

莫驰一靠近人就醒了，警觉性特别高。

“莫君，假期没回去？”大爷凑在窗口很熟络地问道。

又一个认错人的。

莫驰有些好奇他们口中这位同姓的男生，朝着大爷点头默认。

大爷打开了校门，莫驰其实并没有进校的计划，刚刚也只是他嫌麻烦顺水推舟的谎言。

门卫大爷却很热情，盛情难却，踌躇中走进学校。

莫驰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在阳光下竟然能晒出自己的悲天悯人，开始感叹虚拟空想耗神耗力。

又走在青石铺成的林荫道上，身上落下斑驳的树影，如同林间小鹿。

林荫道的尽头是几条交错的羊肠小道，通往更为幽深的地方。

美景对一个画师的吸引力是很大的，莫驰不想就此停了脚步，他步入枝繁叶茂，琼枝交错的小道，耳中充斥着清亮的蝉鸣。

沿着他选的这条道路一直向前，直到豁然开朗。

阳光再次很热烈地招惹着莫驰，莫驰遥遥望见远处站着一个人，很高挑，看上去是个女生。

他顿住脚步，任由着刺目的阳光虚化了眼前风景。

女生一步步地向他靠近，莫驰听到背后也有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措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环住，耳边熟络又亲热的一声：哥。

莫驰一天都在巧遇，巧遇错认他的陌生人，这个世界强行给他设了太多他并不了解的人情交往。

他想看清走向自己的姑娘，又想扭头看清身后缠着自己的人，结果他所处的这一方天地突然爆发出很尖锐的数据错乱的声音，眼前的人和景都成了一片片色块拼接而成的虚影，莫驰立马脱了头盔，和袁祁珺对望，眼神在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给他设定不必要的社会关系。

袁祁珺目光如炬，几不可闻的慌乱：“木马病毒，已经被消灭了，数据不会被泄露。”

他在猜莫驰担心着数据泄露的危险，误解了莫驰模棱两可的为什么。

肖成直到10点才来敲门，他像倒时差一样还是没能恢复好精神，神情显得疲倦。

袁祁珺已经离开了这边，莫驰在靠窗的茶几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画图。

肖成凑近的时候，莫驰已经勾勒出完了几个人的轮廓，只差填上五官，前两张的五官很快就画好了，后面的两人……

莫驰停下手上的鼠标。

“肖成，可以帮我找一段蝉鸣的录音吗？”

肖成很默契地找来一段拟声乐。

稍后，他擦掉第三人的整张脸，放大了那一双手，右手无名指上被他画了一枚戒指？

“这是？”肖成开口询问。

莫驰对他嘘了一声，让他保持安静。

肖成看着莫驰放大第四个人的脸，在脸上打了网格线，每个网格建立1个图层，每个图层又放大上色。

下午四点左右，莫驰活动了一下腕关节，喝下一口中途肖成拿进来的饮料。

“完成了？”

“差不多。”莫驰转身，看着倚在门框边上的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