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不活 第10章 双向误解

莫驰一睁开眼，就看见肖成家装着的那夸张的水晶吊灯，而对于昨天的记忆一片空白，墙上挂着的钟显示着这会儿才6点。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后发现袁祁珺竟然昨晚打过来几通电话，他拨了回去：“怎么了袁工？”

袁祁珺正抽着烟，哑着声音回答：“醒了？”声音低沉，给人一种压迫感。

“对，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袁祁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他：“你在哪里？”

莫驰猜他有急事又再次强调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到底在哪里？”袁祁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言语中露出些急躁。

莫驰刚醒脑子是懵的，并没有意识到袁祁珺言语间的情绪变化：“我在家刚睡醒。”

袁祁珺这头阴沉着面孔，夹在手指间的烟燃着，却不见他再吸上一口。

“袁工，你找我什么事？”两人再三推拉，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因为无关紧要撒了小慌，而这小慌也是不禁撒的，一会儿功夫，肖成过来房间嚷了起来。

肖成眼睛都没怎么能睁得开：“驰儿，你醒了吧，床我躺了，实在不太适应客卧。”

“嗯。”莫驰轻声示意。

一旁的袁祁珺捕捉到这一声不为他的回答顿时陷入沉默，任由着莫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任由手上那支烟成为烟蒂，任由电话里莫驰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成了忙音挂断。他那不复往日般神态自若，冷淡且阴郁的脸孔，竟然显出一份愁绪。

当肖成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家都不见莫驰的踪迹，他早就马不停蹄地去找袁祁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虚拟空想公司门口，莫驰站在日头下，头发丝都浸着金光。身体中的人体镜自从大哭过后，收敛了心神，安安静静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有了一份与世隔绝的心境。

在一拨拨抵着头奔跑着去上班的人中，莫驰捕捉到了一位正闲庭信步的异类。那人西装笔体地挎着公文包，戴着副黑框眼镜向他走来。

袁祁珺没等来，自来熟的董飞倒是让他等来了。

“怎么了，莫总？怎么门口站着啊。”

“你看见袁工了吗？”

“他呀？随我进去吧，估计又在忙他的那堆场景设计，早到晚退，迟早头秃。”

莫驰准备跟着他进去，又看着自己这一身，从肖成衣柜翻出的一套休闲服，又事先没有约号时间，表示自己都不成体统，有点犹豫。

“哎呀，没关系。”董飞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该上班打卡了，“莫总我们抓紧进去吧。”

莫驰听了董飞的话不敢耽误他，跟着董飞进了门。

人送到了袁祁珺的办公室门口，董飞转头走了，莫驰临了，已然没了来时无所畏惧的精神，门口踌躇着思忖着他和袁祁珺生出的嫌隙，最近应该是没有的。

“进来。”里面的人声音中略显疲倦。

莫驰面前的移门自动打开，袁祁珺陷在一堆案牍中劳形未曾抬头望一眼门口。

莫驰照着那董飞的社交礼仪喊了一声袁总,袁祁珺抬头，眼神冰冷锋利。

莫驰觉得两人之间的交往像是回去了，难得主动，却乱七八糟，“你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情？”

而袁祁珺在品味那一声袁总，莫驰的壳看起来是一副斯文可亲的模样，心却是远的，他皱了皱眉，看着对方，两人都陷入沉默。

莫驰社恐病发，心里直敲鼓一遍遍地在翻找话题，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但是无奈地大脑短路，思索半天才冒出几句，就像课堂上被点名的孩子，被寒风裹挟着，那股冷意让言语都在颤抖。

“顾，顾雪的场景化设置怎么样了？”

“进来，坐着说话。”袁祁珺发现莫驰此刻竟有点怵自己，他并不想要这样，目光柔和了些。

莫驰进了门找了个离办公桌较远的地方。

“坐那么远干嘛？”袁祁珺头疼，莫非自己真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洪水猛兽倒不至于，但莫驰的确心里这会儿挺不知所措了，此刻脑袋空空倒是能蹦出以一个并不恰到的词儿：冷暴力。

人落了座，好像紧张也渐渐落下，他看向袁祁珺，突然嘴角扯出一个礼貌的笑来：“打扰到你了。”

袁祁珺双手交叉着，开口说道：“你的衣服买大了。”

“这是肖成的。”

“是吗？”

莫驰感觉袁祁珺的目光倏阴沉了几分，突然想起早上和他说的那个小慌，是在家休息的，顿感坐立难安，紧张到脸红了一片，但转念一想袁祁珺才不会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思虑半分，又开始自我安慰无足挂齿。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莫驰一看肖成打过来。

“在哪儿呢？不会去找姓袁的吧？”

“你怎么知道？”

“快点回来，我昨天已经替你骂过他，莫驰你就非他不可吗？”

莫驰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反正我骗他说我们在一起了？”

莫驰总算厘清点事实的真相。

不等肖成说完，莫驰按掉他的电话，大乌龙，能让一个大直男说出如此豪言壮语定然是昨晚他做了什么，或者说是人体镜做了什么。

真相大白，莫驰终于知道袁祁珺的目光怎么那么地冷了，他被骂了，姑且不知道他的性向，但是渣男的罪名逃不掉了，今天自己还死乞白赖地又缠上来。但是莫驰又觉得自己可能太天真了，袁祁珺绝非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啊,尤其两个男人间的绯闻向来都捕风捉影，他又怎么会在意，难道他真的喜欢男的，并且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这样。

莫驰把自己想得惆怅，然后看见袁祁珺那紧锁着眉看着他。

“是肖成的电话？”

“嗯，袁工，你或许想听我解释吗？”

袁祁珺不说话似乎在默认让他说。

谁料顾雪不合时宜地打过来，莫驰轻叹一口气，“什么事儿啊？”

“你晓得吗？昨天那个拖油瓶居然来问我肖成有没有对象？”

等一下，莫驰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愣住了。

“喂喂，你在听吗？”

“我这会儿不方便，人就在袁总这边。”莫驰提醒电话那头顾雪。

“挂了，之后再聊。”顾雪飞速挂断，剩下莫驰听着忙音，半天才动作迟缓地将手机放下。

“你要解释什么？”

莫驰想还解释什么啊？心情灰暗。

“我工作室有事儿，先走了。”

莫驰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

袁祁珺像是要起身送客，刚站起来，他的手机也响了，莫驰也不需要他这礼貌客套，径直朝着门口走，袁祁珺几步跨到他的面前，接起电话，示意他稍等。

“袁总，我笔记本里面有个压缩包，打开还需要密码，你有办法帮忙破解了吗？”

“陆总是忘记密码了吗?”

“我从没有设置这个，觉得奇怪，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装在我这上面的。”

“有其他信息吗？”

“文件名叫AJ。”

“AJ?”莫驰凑得近，听得很清楚，这恐怕不是要窃取什么商业机密的病毒，更不是什么名鞋，是“阿镜。”

人体镜出来了，贪婪地听着这通电话的尾音，眼眶红透，一遍又一遍地在和莫驰确认，我是真的存在过的，我是真的存在过的。

莫驰也很肯定地回答她，是的你存在过。

“能帮我一个忙吗？”人体镜问，可不可以把我放到这个文件夹里然后一道删掉。

“你做好决定了吗？”莫驰问她。

“做好了。”

他带她来了这里，理应将她送走了：“怎么操作？”

“找袁初锦。”

“莫驰，莫驰？”莫驰已经颅内对话了半天，已然忽视了自己还在袁祁珺这儿不尴不尬地站着，定睛一看，自己就差贴在袁祁珺身上，还保持着偷听的姿势，吓得退后散步。

“她和你说了什么？”

袁祁珺一针见血的。

莫驰也不带犹豫地回答：“没说什么？”

“别撒谎。”

莫驰一听有点生气了：“与你有什么关系。”一点风度都不给自己留，那斯文的形象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生气归生气，转头又朝着袁初锦的办公室走去。

袁初锦正在给另一个实验者采集，看见莫驰过来还意外了一下，然后和颜悦色地过来招呼。

莫驰问袁初锦有没有空，袁初锦将手上正填写的表格塞给助手，回答莫驰道：“这会儿有了。”

两人去了茶水间。

“你知不知道AJ?”莫驰比较谨慎地试探像是在接头。

袁初锦摇头，脸上还是挂着笑。

莫驰捕捉到她脸上轻微的失措感，显然她在说谎。

“她想被彻底删除，无法再恢复的那种。”

袁初锦转头就走，莫驰跟着她，看上去很像闹得很不愉快。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袁初锦没有拒绝，说明此处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莫驰跟着她越过技术科，财务科，甚至越过了总经理办公室，推开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小门，里面乌漆嘛黑的，看不清。

“莫驰，有时候觉得你喜欢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这是莫驰表情淡淡，又不失耐心，尽管他的接头失败。

“我和陆秉林并不是和平分手。”袁初锦坦言，她平复了一下心绪，因为莫驰那过于礼貌且轻柔的反问。

一句话堵死了莫驰接下来想要说的一切。面前的人环抱着手臂，呈现一种预防的姿势，显然在这段感情中受过不小的伤。

与袁初锦想法不同的是，莫驰内里是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他所呈现的关心都是他的假面，从来都是见好就收，浮于表面。所以他了然于心的点点头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