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桥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娇艳动人,朵朵桃花争奇斗艳,芳香四溢。
罗宛也不知原身和陈珺瑜见面的地点是哪里。
她昨夜翻遍房间,从衣柜角落的小匣子里翻出了几封信,那是陈珺瑜写给原身的。
看完信后,她才知道原身和陈珺瑜是心意相通的一对鸳鸯,好好的姻缘却被她的父亲硬生生给拆散了。
原身被许给陈巍昂后,便与陈珺瑜断了,可陈珺瑜却是个痴情种,不肯放弃,写了几封信让原身再给他一点时间,待他高中状元后,一定会解了她与陈巍昂的婚事,届时他会风风光光地娶她进家门。
陈珺瑜是中了状元,可那时,罗家已生变故,没有人愿意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故而避而远之。
陈家也不例外,陈敏叡将其拘禁在家,随后不久他便被派到景川城上任,临走前给原身写了信,打算带她一起走。
结果可想而知,原身没有和他一起走。也因为原身的选择,让陈珺瑜心灰意冷,两年来他也没联系她。
去晏桥的路上,罗宛在想见到陈珺瑜后要如何表现才不会露馅,抑或直接告诉他她不是罗宛。
路过碧波亭时,她看到了陈巍昂。
陈巍昂见她驻足,一时间没认出来,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可他认出了罗宛的贴身丫鬟迎春,于是忙不迭欣喜上前道:“阿宛,你终于来了……”
帏帽之下,罗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难不成是她猜错了?昨日送梅花的不是陈珺瑜,而是陈巍昂?
“阿宛,你能来,我真高兴。”陈巍昂边说边向迎春使眼色。
迎春瞥了下嘴,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罗宛没什么耐性地问:“那支桃花是你送的?”
“你不记得了吗?桃花可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啊,每回我想见你时,便会差人送你一枝桃花,你便会来这座亭子里见我。”
罗宛见他说得眉飞色舞的,不悦地哦了一声,“陈公子不是要殿试了吗?陈夫人肯放你出来?”
“我娘不知道我是出来见你,我说晏桥的桃花开得正好,和同窗一起出来散散气,我娘就同意了。”
“呵……”罗宛冷笑道:“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吗?要你这样瞒着你娘来见我?”
陈巍昂见她生气了,好言好语哄道:“阿宛,这不是我们婚期将近吗?我们得避着点,我娘说了,等我殿试结束了,我就能娶你进门了,你高兴吗?”
“哦,是吗?”罗宛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想看看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即便陈夫人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不知情,但她进不了陈家大门这件事他一定知道,既是知道的,他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来见她。
说他道貌岸然都是在抬举他了。
“是啊,两年没见,我想死你了,做梦都在想……对了,那日我去庙里祈福,见到一个姑娘的侧脸很像你,我追了过去,后来才发现她怎么可能是你?”
陈巍昂边说边缓缓地掀起她的帏帽,“你是如此知书达理的姑娘,怎会像其他没礼数的姑娘抛头露面?”
眼看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罗宛真容了,陈巍昂脸上带着一抹得逞似的笑。
罗宛似笑非笑着,猛地抓住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喝道:“陈公子,请自重!”
陈巍昂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手劲会这么大,“阿宛,你怎么了?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而已,你怎么还害羞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想看看我吗?”
罗宛狠狠地摔开他的手道:“陈公子,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陈巍昂走到她跟前,不解道:“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罗宛冷眼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让人反胃,他真以为她是个蠢到会被他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能骗到手的小姑娘吗?
她早已在心里发誓,她不仅会毁掉这桩婚事,还会让陈家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罗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为什么啊?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娘亲对罗家做了什么了!”说罢,她转身离去。
陈巍昂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臂,“阿宛,你说清楚!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便不让你走。”
“你哪来的本事。”罗宛瞪了他一眼,抬脚踹他,这一脚没留情,把身材高大的陈巍昂踹得跌坐在地。
迎春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心道活该!
司马暄抱臂在隔着亭子的护栏里坐着观看,心想几日不见,她的能耐又长了几分。
陈巍昂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宛,不过两年不见,他那位温柔贤惠的未婚妻怎变得如此蛮横无理?
“就凭你也想拦我?”罗宛冷哼了一身,转身离去。
陈巍脸色红得难堪,昂死死地拽着她的裙尾,“阿宛,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喀啦一声,迎春听到裙子被撕坏的声音,气道:“你怎么能这样?”
罗宛猛地回头一看,从他手上扯回裙子,又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阿宛,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你的裙子会这般脆弱……”
言至此,陈巍昂这才注意到罗宛身上的襦裙不仅旧得发白,还短得不合身,他没想到短短两年,她家竟落魄得连一条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难怪他母亲不让他娶她做正室。
罗宛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便走,这时,她看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许思时,他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带着帏帽的姑娘,她猜是许慕柳,她勾唇坏笑,撤掉帏帽,转头嫣然笑着地看着陈巍昂。
陈巍昂目光直了,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她。
两年没见,她没变,却又好像变了,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但她还是一样美得惊为天人。
果然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啊,不管如何,他发誓定要娶她进门,做不了妻子,做妾也可以。
罗宛忍着不适凑到他跟前。
亭子外,陈珺瑜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想杀人的眼神也同样是藏不住的。
陈巍昂的心跳得很急,闻到了罗宛身上淡淡的馨香,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也不知她身上是什么香,很好闻。
他伸手欲揽住她的腰,他还想吻上她的唇。
罗宛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勾唇一笑,待他的脸又靠近了一点,她偏过脸颊,在他的耳边道:“许慕柳来了。”
陈巍昂闻言,神色大变,猛地将她推开,脑袋四处晃悠,看到了许思时和他旁边的姑娘,姑娘猛地拨开了帏帽的薄纱,怔怔地看着他们。
陈巍昂惊慌失措着,欲走到许慕柳身边又怕罗宛看出什么端倪,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许千金在生气呢?陈公子还不过去?”说罢,罗宛露出得逞的笑,冲许慕柳那边点了点头。
许思时没管陈巍昂和许慕柳四目相接时的尴尬氛围,见罗宛要走,忙不迭追了上去,“罗姑娘,请留步!”
罗宛走得很慢,许思时快走了三五步便跟上去,温和有礼道:“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罗宛见他长得实在俊俏,又彬彬有礼,胃里的不适很快就消失殆尽,浅笑道:“许公子近日可安好?香囊可好用?”
“我很好,你家香囊也十分好用,我府上的女眷很喜欢。”
罗宛对他盈盈一笑,提醒道:“香囊里面的材料需要三十天一换,许公子若是觉得香囊味道淡了,我可以帮你重新调配。”
“那就有劳罗姑娘了,”许思时笑答,而后摆出肃穆的表情说:“另外,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罗姑娘千万要答应我。”
“若是能帮得上忙的,我自会帮你。”
许思时脸色微微羞赧道:“小生想请您允许我将你入画。
罗宛愣了一下,“入画?”
“我素来爱丹青一道,最喜画神仙人物,只是我从未见过神仙,直到我遇见了你,故而请你让我临摹可好?”
罗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
许思时还想再劝一番的,这时,一位小厮走了过来,拱手作揖,递给她一张纸。
罗宛打开一看,看到了行云流水的四个字:阿宛,过来。
这字迹她认得,正是陈珺瑜的字。
她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河中央飘着一艘华贵的船,冲许思时说了句抱歉,想船走了过去。
许思时见她走了,诶诶叫了两声,摇着手里的扇子喊话:“罗姑娘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
迎春欲跟上去,被小厮伸手拦住,“你不能去。”
迎春无奈,只能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干着急。
许思时便向迎春打听罗宛的住处,还说择日一定上门拜访。
司马暄隔着亭子的护栏看过去,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祝嘉言问道:“您似乎对她格外感兴趣,那日当玉,可是为了她?”
司马暄沉默着,祝嘉言便知是如此,继续道:“主君知道后,很生气,还让我将玉佩赎回来……”
“别,此事你别插手。我自有分寸……”
“可是……”
“没有可是。”说罢,司马暄闭着眼睛晒太阳。
罗宛登上船,她看到陈珺瑜背对着她,正坐在船尾上闲散地钓鱼,见陈珺瑜不说话,她也不好打扰了他的雅兴。
湖对岸的桃花开得正灿,氤氲出一片柔和淡粉,湖水清澈见底,水光粼粼。
鱼儿在这时咬了钩子,陈珺瑜利落一提,一条大鱼就带着水珠被勾上了船,他将鱼竿递给了身侧的小厮,“放了吧。”
言毕,起身走了过来,把罗宛请进舱内坐下,随后把其他下人打发走,自个儿慢悠悠地给她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