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
顺着声音往前看去,一颗紫色的糖丸被递来眼前,“很甜的”,宋玉致说着,另一手不免又往嘴里丢上一颗,“尝尝”,说着的同时,摆在跟前的糖丸又顺着手,往前抬了些许。
将些许凌乱的思绪收回,没有过多在意,婠婠只是拿过糖丸,在宋玉致紧贴的目光下,将糖丸放入口中。
才一入口,酸意径直蔓延,涩得她皱眉,身侧彼时又响起宋玉致哈哈的笑,只见其忙将口中物吐出,又仿若是不够,还猛地呸呸几声,嘴里抱怨着:“可恶的味道”。
默默看着这一切,虽是酸了点,倒也提神醒脑,甚至连一直躲着不见的某人都能被暂且扫出脑海,以至于连被耍,婠婠也不想去追究,暗暗含着酸味,倒是宋玉致扭头瞧见婠婠的注视,心一下便虚,“这不是,有难同当,嘿嘿”,解释得有些牵强。
“你带我来此是?”,收回视线,往前看去,昏黄的水,平静躺在她眼中,看不见边缘的江面上,如她所坐船只一般大小的客舟,零散于四周,仅视线前方便有四五艘,再偏远些,各帮的船舰停着,船舰之上人来人往,远瞧来人好似只有手指一般大小。
“自是散心,你睡得太久,该出来透透气”,宋玉致呵呵解释,只有在婠婠投去视线时,默默端起身前茶杯,猛地咽上。
“你可知,魔教有一手段,不论多深的谎言,也会被撕开”
“是吗?”,喝着水,导致宋玉致的语气有些嘟囔。
“是,恰巧我会”
“嗯?!”,被点的宋,心一慌,连吞咽都出了问题,被呛得连连咳嗽起,只觉得一阵身体上的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喉咙里那股刺挠感才散下些许,红着脸也渐渐恢复如初。
见婠婠似笑非笑的脸,宋玉致不禁抿紧唇,怨气一闪而过,“漂亮狐狸”,又跟着有所嘀咕,心里不禁想,惹不起。
“别啊,我招行不行”,最终也只能认怂。
闻言,婠婠不在言语,只是端起身前的茶杯,送到鼻前,轻嗅了嗅茶的清香,旋即送入嘴中,又转而给了宋玉致一眼,示意对方继续。
“不知婠婠可知东溟夫人?”
将茶杯放下,手指轻轻擦过茶杯边缘,“有所听闻”,婠婠言。
“东溟夫人手上有一账本,记载着各方与之往来交易,极其重要,为不少人觊觎”,宋玉致接着解释。
“你也是?”
婠婠直接拆穿。
默默点头,宋玉致轻嗯着承认,随后又抬头,朝左侧偏过头,头抬向前,示意向前方那大红战舰,“那便是东溟夫人所在。”
待撇见婠婠投去注意,才再度开口:“你许是不知,自杨广败仗,绕着她们的船只,愈渐增多,在你来之前,连巴陵帮,都已出现”,随着宋玉致的视线瞧去,墨黑的两艘战舰,一左一右,出现在红船两侧,船上严阵以待,倒无其他船舰那般繁忙,好似是凝固在这片江面之上。
“巴陵”,婠婠嘀咕着,将眼前半满的茶杯微微抬起些许,指尖隔着茶杯细细摩擦,“天下第一大帮竟来凑热闹,有趣”,许是真的有趣,但见她嘴角微微上扬。
天下第一大帮,听着这句话,宋玉致就来气,冷哼一声,“他们也算第一”,言语微扬,眼中挂着过浓的不屑。
默默将这些收入眼中,对于巴陵帮,婠婠自也有些听闻,之所以位列第一,与杨广的支持脱不了干系,近些年来,为杨广干过不少强抢之事,背靠皇帝,自然肆无忌惮,如今竟已是杨广重要财源之一。
不过婠婠更在意,宋玉致如此在意的原因,宋阀如今算是除了长孙,唯一一个并未沾染这些的门阀,虽行结交之事,但宋阀有水龙帮,有自身的门道,甚至背靠武林,不似会与东溟有交集。
“为何同我说这些,宋家难道也牵扯其中?”
“当然没有,我宋家要什么兵器没有”,对于这“污蔑”,宋家,或者说宋玉致可不认。
“若与宋家没有关系,你因何来此?” ,似是怪。
明明没说什么,可她的话依然令宋玉致神情一紧,反像是被戳中什么一般,一下子拘谨起来,瞧向婠婠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你能不能别窥探我”,更是如祈求般商议。
瞧宋玉致这般,想来先前的话,还是起了不少作用,将茶杯再度放下,“你不愿意说?”,婠婠问。
话,引得宋玉致点头,进而又摇头,反复这般,好似答案,宋玉致本人都不晓得。
“麻烦”,有所抱怨,将眼神从宋玉致身上移开,看向远处的大红船,东溟,对这地方,她倒是有些好奇,自进九江之后,东溟可满是传闻。
那大红船倒也是安静,跟巴陵帮如出一辙的静,风雨欲来,静而不改,只让婠婠越发在意。
而就在这时候,周遭有船上升起动乱,陡然吵嚷起来,周遭一下自热闹起,像是弹琴的歌姬,惹恼了谁,只见琴被砸到地上,哐当一声,琴弦断裂,嘣的一声,刺得婠婠耳中发痒,不自觉摸了摸。
动静闹得太大,仅仅只是一个不悦,歌姬已被锁住脖颈,送到船边,身躯摇摇欲坠,这可叫婠婠身侧的宋玉致看得着急,恨不得立刻飞跃上船,可距离太远,不是能飞过的,便只得令船公加快行船。
虽是如此,婠婠倒觉得有些奇怪,歌姬瞧来似乎有些怪,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唯见一身形丰满的女子,从远处的船上一跃而至,如脚踏飞燕那般轻盈,吸引不少人注目,包括婠婠。
这人,心里嘀咕着,曾在客栈的一面之缘,令婠婠有些记忆深刻,若她想得不错,应当,扭头朝女子曾在的船上看去,果见一清瘦女子站在船头,紧切注意着飞去救人的女子。
果然,心有所安,也就是这时候,婠婠注意到,这一回,站在瘦弱女子旁边还有一青衣公子,只不过还没由得她去太多在意,丰满女子这边便出了变故,原本要救人的女子,却突然发狂起来,尽管及时清醒,可抬眼时,女子便已被人团团围住。
媚术,婠婠心下嘀咕,歌姬的媚术虽然根基浅,控制一时片刻却已足以,不过丰满女子显然武力不弱,故而只能控得一时。
船上一时陷入打斗之中,而彼时身形瘦弱的女子所在船上亦不安分,两艘船上,当丰满女子踏上船的瞬时,几乎同时起乱。
众人实力皆不弱,围困住两人并不难,而至于那青衣公子,船上人似乎并非想取其性命,甚至处处避让,以至于让青衣公子坚持许久,直到被逼到船头边角,才被打晕。
被一人扛着飞下船,两艘船上两人尽管注意到不妙,想要去追,却因被困住,无力至极。
从歌姬被救,到眼下的转变,宋玉致只觉得头疼,起初,她看到船上的青衣公子,本欲藏着,想少惹点麻烦,可现如今见人被劫走,尤其是见到劫人之脸后,几乎是立刻从船上站起。
“香玉山,巴陵帮” ,思及被劫走的人,想巴陵帮的买卖,自令她心难安,“婠婠,我去去就回”。
随后便见其一跃而起,婠婠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最多也是暗用真气,帮了宋玉致,否则,以宋玉致目前修为,很难上岸。
本欲起身跟去,船上却生动乱,被一艘木船给撞上,还由不得婠婠去探究,船上人已然主动同她打起招呼。
“婠婠姑娘,好久不见”,坐在船中的女子,微微往后仰着身躯,朝着婠婠抬手打起招呼,腰间那金灿灿的洞箫,依然格外引人注目。
云玉真。
婠婠心下而唤。
另一边,宋玉致人倒是追上,可惜隐藏得差了些,最终不过是变成和青衣公子一同被打包带走。
宋玉致口中的香玉山显然也对宋家有所了解,将两人皆锁在铁笼子里后,便径直离开,并未留下太多言语。
“宋公子,倒是有缘,你竟也在此?”
原本在试铁笼有多牢固的宋玉致,听到身侧的阴阳怪气,只觉得出手就是多此一举,她就不该动那恻隐之心,索性一屁股坐下,愤然扭头看向身侧人,“这位姑娘,能否分个轻重缓急?”
“你”,听到姑娘二字的青衣公子,面色一僵,随后又别扭地偏过视线,“你胡说什么?”,还有些倔强。
“姑娘,你唇红齿白,身形更是没有遮掩,如此佳人,一身气质岂是一件青衣能遮住的”,其实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宋玉致玩剩下的,在女扮男装方面,可谓精通。
听到这似夸奖的话语,青衣女子脸上一抹笑意匆匆而过,随后也不知她想到什么,脸却顿时垮下,“如此说来,你一开始便知我是女子。”
“自然”,宋玉致回复得不假思索,也导致那一巴掌落得毫无准备。
啪—
被打的人,只觉得脑海中顿时嗡嗡作响,捂住发红的右脸,宋玉致几乎是发红了眼,愤怒瞧着眼前人,见女子竟还想打来,这一回,她抢先一步,率先握住女子手腕,“你疯了!”。
不可理喻,宋玉致现下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双手都被牵制住,在一番挣扎无果后,女子竟一个头锤,撞得宋玉致撒手,疼得倒地,“你,你”,捂住额头,已无话可讲。
“明知我是女子,还欺凌于我,宋公子,你将我的名节置于何处”,同样捂住额头的女子,也疼得不轻,话语之间都能听到那夹在其中的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