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将送到嘴边的调羹轻含住,盛在里面的淡粥,顺势被吸入嘴中,未及过多停留,简单咀嚼后,被咽下,调羹被收回,看婠婠低头轻舀碗内,随后又抬着调羹伸来,师妃暄想都没想,张口。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师妃暄察觉,她已渐渐恢复些许气力,原先干瘪的肚子,因为热粥,渐渐生出淡淡的暖意,没有那种饿极又猛然填饱的难受,现在觉得刚刚好,毕竟她已睡了三天。
感受到身前紧盯的视线,婠婠不知何故,下意识坐直身子些许,在与师妃暄目光相撞的瞬间,又不由自主避开,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
静止良久,见婠婠无有动静,在意伴随着疑惑浮上师妃暄的眼眸,“婠婠?”,她主动唤到。
重新看向师妃暄,将那些不自在强行压下,婠婠这才又主动朝师妃暄抬去调羹,却听师妃暄言语,“可是累了?”,起初她还没明白,后来又听师妃暄说:“饱了,不必继续”,这一说,可让她有些性子倔强起,硬是将勺子直接抬到某人嘴边,微微附身,靠近那张好看的脸,“吃”,只短短落下一个字,颇有点威胁和赌气的意思。
婠婠的眼睛生得好看,如今一靠近,更令人忍不住被吸引住,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盈盈目光,将师妃暄的视线死死定住,机械张嘴的同时,心里却有些晃荡,似乎纵然是在此刻死去,也已无憾,故而奢望一切能停在此刻。
也许是这目光太过沾染贪恋,本就靠近的婠婠,足以被轻易感染上。
一切都有些熟悉,婠婠似乎在很多时刻,都见过这种目光却又一时难以为自身点明,直到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虽与两人无关,却也足以似一顶大钟,敲响在两人耳畔。
最先撇过头的是婠婠,自与尤鸟倦交手后,这样的不正常倒是越发频繁起,令她有些心忧,同时暗自调整过自己的呼吸,直到一切恢复如常,她本想就此放下,可一想到师妃暄几次三番拉扯过自己,又不得不继续“报恩”。
比起婠婠,师妃暄倒是好得多,虽意识到有些唐突,可她一门心思都挂在婠婠身上,本就是已明了的事,自也不会有有悔,只是在意婠婠,故而垂下视线。
如此一来,婠婠倒自在不少,以至于这一趟喂食,得以顺利结束。
看向正在替她们收拾碗筷的陌生女子,师妃暄不免心有疑惑,虽未太过明显表露,但没逃出婠婠的视线,“我不知她是谁,暂时用一用而已”,那天夜里,女子正好被寻找栖身之处的婠婠撞见,也是一种缘分。
听此解释,师妃暄自更在意,一来此行为会耗着婠婠的真气,二来对女子怕也不利,故难免开口,那声“婠婠”唤得无奈。
虽不是指责却已唤得婠婠心软,加之投来的视线,温温柔柔的,好似是她不听话,却又受到包容一般,这令她生起无法面对师妃暄的心思,故而才在简单打量过女子后开口,“我的功法早已解,至于姑娘一直在此,为何呢?”,刻意拖长的疑惑,盯向女子的瞬时,婠婠手指微动,原本放在桌上的瓷杯,嘭—的炸裂开,惊得原本收拾的女子定在原地,不得不放下碗,握住手肘的同时,手依然在颤。
还没来得及让婠婠继续,女子却突然跪下,嘴里直复述着“饶命”,还是被婠婠定住,才不至于磕头在地上。
拍拍手,离开椅子站起,婠婠刻意绕着桌子,缓缓朝女子靠近,随着婠婠一步一步,女子脸上的惊惧更甚,虽不能动,可神情却僵得厉害。
“我可没定住你的哑穴”,婠婠说着,手上真气微微卷过桌面,原先破碎的杯子,较大的一块瓷片已然飞入她手,见婠婠握住锋利的边角,师妃暄眼神瞧得紧切,见婠婠一切如常后,鼻翼之下,才有放松的呼吸。
目光紧随着,见婠婠在女子跟前蹲下,拿着碎片,靠近女子的脸,最终在距离其眼不足半寸位置停下,“你的眼睛生得好看,挖出来,倒也不错”,笑着说出渗人的话,吓得女子当即紧闭上双眼,脸色已有些发青。
见女子被吓得不轻,师妃暄总无法视而不见,可心里却又觉得婠婠并不会如此,故而才强压下想要开口的心。
“看样子,你是想留个全尸,那也好,刚死的血肉新鲜,替我养些小家伙也好”,说着婠婠手中的碎片,已逐渐向女子的脖颈靠近去,声音也未停,“放心,死是很难受的,尤其是死在我手里。”
碎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脖颈上传来冰凉,划过血肉的刺痛令女子奢望破灭,她要求生,故而选择开口:“我是为长”,还没来得及完全说出口,一道儒雅的男声响起,打断一切。
“姑娘何必为难一个婢子”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合着的门被推开,原先锁着的门口,已然被震断,出现在门口的男子,一身素雅着装,手中还握着一柄白色的扇子,扇子微微扇着,上面的图案倒是有些精巧,竟是四个女子,各有姿态,皆是不俗之姿,几人眼睛皆点缀得极好,让四个迥然不同的性子,跃然与扇面之上,扇子左下角,印着一个银色的“侯”,若不细看,难以察觉。
比起扇上四女,男子稍显逊色,但也不是中姿,脸白如玉,剑眉星目,有点像李世民的气势却又多了些洒脱之息,而且婠婠也无法断定可是错觉,刚听到男子声音时,她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熟悉,但它稍纵即逝。
将此心按下,婠婠随意扫过男子,随即嫣然一笑,“如今倒是世风日下,采花贼也敢白日找死了。”
听着婠婠的话,男子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扇面,便骤然收扇,“姑娘莫要误会,在下虽爱美,却也不会折辱美色。”
“哦~”,婠婠却是不信,不过她在意的却也不是所谓采花贼,只是这人一直在周遭转悠,和她一样,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从男子出现开始,师妃暄便一直紧切注视,婠婠所见到的一切,自然也未逃过她的双眼,从看到那面扇子开始,她心里便已生出些许猜测,“阁下是多情公子”,语气已是肯定。
听到多情公子四字,男子眼前一亮,骤而朝着婠婠和师妃暄皆有所拱手行礼示意,“侯希白见过两位姑娘”,站直的瞬间,扇子自然打开,风吹得他发丝微微浮动,做作得很。
多情公子——侯希白。
这名字,婠婠自也有所听闻,传言中的多情山庄更是神兵利器无数,引不少人向往,可这多情公子,从不为名利所诱,为人乐善好施,有一手好的画工,热衷收集美人以留画册,若有美女之画,博其所喜,神兵可得。
“原来是侯公子,看来是婠婠好看得紧,竟能引得侯公子流连在此”,伴随着言中暗讽,婠婠的脸却笑得媚,勾人夺魄得很,令站在门口的人恍惚,直到心中真气抵抗,才猛然清醒,逼出诡异的铃铛声。
见男子并未受惑,婠婠微微上翘的嘴角,微微压平些许,随后又翘得更高,偏头朝师妃暄看去:“师姑娘,看来,是冲着你来的。”
多情山庄一向并无立场,能在此见到侯希白,师妃暄亦是满腹疑惑:“妃暄疑惑,侯公子在此,究竟所为何事?”,看向侯希白时,师妃暄亦在暗中警惕,虽并无立场,可出现在此确实诡异。
“两位姑娘莫要误会,两位容颜天资,若能入我画,是在下之幸,但在下从不勉强美人,即便在此,也觉无伤害二位之心,更何况是两位美人。”
“呵~”,婠婠听得笑起,眼神刻意在侯希白脸上停留,媚眼如丝,倒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心仪的男子,“侯公子可真会说话”,翩然行至侯希白身前,手从其脸上微微划过,绕到其耳边,轻轻道了一句,“惹人喜欢”,随后又飘然回到原处。
自始至终,侯希白脸上都挂着浅浅笑意,让婠婠瞧着,心里忍不住渍了一声,若是她的天魔**再精进些,此人便不在话下。
“侯”,她正欲继续挑逗,话头却被打断,从后面,师妃暄的声音传来。
“侯公子”。
“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扭头看向身后人,师妃暄先前的话,断句有些奇怪,那句“侯公子”唤得有些急促,有所停顿后才续接发问,可现在婠婠眼中,师妃暄神色无异,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依然投以安心的眼神,像是在轻轻抚摸她的心绪一般。
难道是多想了,婠婠这般想着,随着前方侯希白的解释传来,她只得收回落在师妃暄身上的视线。
“她是在下的丫鬟”
“丫鬟”,婠婠嘀咕着,视线却投向还跪着的女子身上,见女子紧抿着嘴,泛白唇侧,泪水划过,留下淡淡的泪痕,明明怕极了,却有不甘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将这些,她悄然收入眼中,又重看回侯希白。
“本是跟着在下,只是与婠婠姑娘有缘,被借用了一天,在下想着两位姑娘兴许还用得上她,便让她继续听从婠婠姑娘吩咐”,随后侯希白的解释陆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