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在上[婠暄] 第38章 冲突

这番话后几日，宇文化及前来寻见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李府，不过他并未与李世民相见，先去见了宇文淑。

他来势汹汹，惊扰出不小动静，只不过他要见的是自家胞妹，李家也不好阻拦，况且有恩情在身。

“嘭——”

碎裂开的木桌，立刻各自倾倒，落在地面，凌乱，坐在桌侧的女子，面色被吓得一白。

宇文化及克制住那差点扇在宇文淑身上的手，面色虚弱的女子，令他无法下手，“为何要如此？”，不解从宇文化及的眼中流露出，他缓缓握紧手，奋而放下。

宇文淑却沉默不语，只是低下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不要伤害宇文姑娘”，听到剧烈声响，嘴里高呼着的男子，推门而入。

在见到屋内情况的同时，宇文化及阴鸷的目光，让徐子陵不禁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收紧身躯，他现在更想让自己拥有缩骨功或者遁地术，随便哪个，都可以。

原本听到此事的徐子陵，罕见地乱了心思，连话都没听完，便赶过来，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出尴尬。

在看到徐子陵时，宇文化及原本握住的手，捏得更紧，脖颈下的青筋若隐若现，寒意立即侵蚀到徐子陵的身上，惹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眼中不小的杀意，令熟悉宇文化及的宇文淑警觉，“你还不快出去”，罕见地提高音量，却也引来不小的咳嗽。

最终，担忧令宇文化及收回视线，任由被擅自打开的门，又擅自合上。

看着宇文淑勉强着吃过药丸，他一把握住宇文淑的手，暗暗运气，替宇文淑疏通经脉，看着惨白的面色，逐渐有了些许红，他才轻收回手，“是因为他吗？”，方才那混小子不管不顾的样子，实在无法不让他多想。

因为一个混小子，而背叛他，背叛宇文家，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若宇文淑回答一个是，他想他会立刻动手，杀了徐子陵，彻底阻断这件事。

宇文淑没有反对，也没有回答，只是唤了声“大哥。”

“士族门阀，且不说你们有不可逾越的阶级，他们更是我，是宇文家的敌人，如今你竟为他们而欺骗我，我可真后悔将你送入李家”

选择欺骗，宇文淑无法反驳，至于误会，它无关紧要，若能成为一个理由，也并非不可。

“大哥，【长生诀】是为祸害，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哥理应明白，宇文家，有宇文家的打算和野心，何必搅入这一滩浑水之中”

“你如今这般说，当真是为了大哥？”，而不是为了那个混小子。

“淑儿绝不会忘记姓氏”，宇文淑答得无比坚定，她的选择虽有私心，但何尝不是对宇文家好，宇文阀要是真得到【长生诀】，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而这摇摇欲坠的朝廷，也会在顷刻间垮塌，“他们既是此书的选择，何不让他们去搅乱这一切，放他们入世，何尝不是一种进攻。”

“杀了他们，我得到【长生诀】，献予杨广，这天下岂不是更乱”，用假的换取这世道对杨广手中奇书的觊觎，又有何不可。

“大哥是要反吗？”

问话，直白且犀利，引得宇文化及看向自家妹妹，眼中的犹豫没有刻意遮掩。

见此反应，宇文淑反更明白。

“若不反，让杨广成为目标，只会让宇文家此消彼长”，她们都深知宇文家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为皇帝办事，就是为了攒集更多的兵力，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该付诸一炬。

“若是反，四大门阀，又有哪个是善茬，哪个是我宇文家必胜之处，更别提单雄信之流，难道真的要为一本【长生诀】令宇文家陷此两难境地”

“【长生诀】绝非一本秘籍”，宇文化及并不是不懂宇文淑分析的种种，可他们原本也已没有时间犹豫，杨广如今已对他们起疑，这次裁撤十八精骑便是先兆，若没有机会去搏一搏，宇文家照样会为应对杨广而自顾不暇。

“大哥是指杨公宝库”

宇文化及没有犹豫，点头回应，富可敌国的宝库，这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拥有绝对吸引力。

“大哥，此事只是传言，即便真有联系，大哥也无需做出头鸟，倘若真有宝库，我们何妨做做黄雀”

“有人为我们去闯，去试，难道不好？”

“你总有你的考量”，但这一回，宇文化及有自己的野心和做法，“此番你帮忙隐瞒他们并未离开一事，我会给你记着，你好好收拾收拾，我会让成都来接你回去”

终究是自家妹妹，宇文化及虽气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断绝。

听到要离开，宇文淑的神情一紧，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想要快，而大哥的油盐不进又让她担心，如今世道，无法行差踏错。

可傅姑娘。

不知为何，竟忍不住想到傅君婥，难免露出犹豫之情，而这便引得宇文化及一声冷哼。

“我劝你别在想，那小子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不论怎样选，在宇文化及瞧来，徐子陵都是会死的人，绝对不能成为自家妹夫，更配不上自家妹妹。

倒是与此无关，虽如此想，宇文淑却也没开口解释。

“再给我几天”

“你”，宇文化及看向女子，神情变得严肃，宇文淑的反对，令他觉得有所失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宇文淑在渐渐远离他，而他却在失去对她的保护，一步步地，任其走向一条不归路，他不喜。

“我答应大哥，几天后，一定跟着大哥离开，绝不会与这里再有牵连”，宇文淑还是选择宇文家，只是有事尚未解决，无法离开。

尽管已如此说，但宇文化及还是展现出犹豫，因为他不清楚，答应，究竟是好，还是会导致一切更坏。

“淑儿只是想处理清楚自己的事，大哥”，唤向宇文化及，“我回去之后，便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即便只是回想，宇文淑便觉得手足冰冷，沉闷又死气的一切，再度围绕着她，一个巨大的笼子，一只飞不起来的鸟雀，注定是死局，是她选择的死局。

也许终是被影响到，宇文化及的眼中划过一丝柔软和心疼，他默默闭上眼，等着再度睁开时，却只是起身，“随时通知我，你二哥会等着来接你的那天”。

看着朝屋门方向走去的背影，宇文淑泛红的双眼，目不转睛瞧着，“对不起”，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她怀着歉意的声音传入宇文化及耳中，惹得宇文化及心一颤，隐隐发酸，握住门的手，不禁扣紧。

“这几日，会无事发生，别再让我失望了”，言毕，便松开门，往外走了去。

“谢谢”

他听到了宇文淑的那声道谢，却没能听到随后的再次对不起。

原本守在门口的人，在看到他之后，下意识地撤得远远的，与他的好兄弟紧张地蜷缩到一角，已失去不久前推开门那瞬间的豪气，【长生诀】，想到所思所想便在这两人身上，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一瞬间，骤然而起的寒气，带着不小的危压，引得两人有些瑟缩，承受不住地心恐，那眼神像是看到猎物的毒蛇，伺机而动，随时便是致命一击。

两人到底没和宇文化及对上过，这种武功高手，即便是一个眼神也足以令两人有些吃不消，不免露出些许求助的心思，看向一侧，而这时候，宇文化及才注意到有人正在顺着走廊朝这边走来，他太专注【长生诀】一事，反有所疏忽。

悠然之间，女子已轻飘落于两人身前，挡住他的视线，像是护着小鸡仔的凤凰。

女子的身法奇特，不似中原的路数，一身白武士服，更显飘逸，斗笠之下，那张隔着丝纱的脸，若隐若现，令人在意。

如此轻功，想来身法不俗，“姑娘是要护住他们？”，目光却依旧在打量女子，总觉得似曾相识。

宇文化及！

那些滔天的仇恨，令这位领兵者的相貌，深深镌刻在傅君婥的脑海中，如今得见，没有万千兵士的簇拥，那层无法戳穿的屏障因此消失，她似乎看到利刃刺穿男人的脖颈，鲜血直流，眼神逐渐失控。

不由分说，下一瞬，她竟拔剑而出，直刺向宇文化及，两人眼中唯见宇文化及，轻易后退半步，脚步踏空的同时，以如鬼魅般出现于傅君婥的身后，提劲出手的同时，意识到一切的女子，旋转手中剑，侧身横切向身后人，身子也借此重新面向宇文化及。

嘭——

剑与气劲相撞，剧烈的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骤然而生的风，吹得双龙面色扭曲。

“大哥！”

“宇文总管”

彼时两道声音从前后各自响起，宇文淑靠在门上，显然是受到动静的影响，匆匆而出，故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宇文化及本也没下死手，只不过见女子涌起杀气，心中在意，才接了几招，听到宇文淑的声音，便停下手，可女子似乎并不想放过他，手中之剑骤然而转，数道剑气伴随着内力而再度朝他袭来。

遭了，看着此景，李世民的神情一紧，脚已下意识地走出半步，却见一道黑影陡然蹿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至宇文化及身前。

硬生生地扛着傅君婥数道剑气，紧接着更是贴近傅君婥，对着傅君婥的头，便是一拳。

速度之快，用尽全身内力。

只为杀中宇文化及的傅君婥，面对此况，先前的奋力袭击令她已有些失力，反应缓了半拍，已无法格挡。

“二哥不要！”

就只是半寸的距离，听到呼唤的男人，眉头一皱，临时收手，转朝傅君婥的腹部打去，被傅君婥用剑身挡住，但强大的气劲依然令受拳者连连往后退去，在差点跌倒的瞬间，被赶来的红拂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