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见过他披散发,随性依靠在澜干上,身上,是笼罩着月色绸缎白色,鼻尖侧影犹如山峰挺立,眉目如画,倾邂一世。
驻足良久,她明日就去,不知此行的结
果如何?垂下眼眸瞬间
错漏了那倚靠之人早已知她来,半磕着眼等她要说什么…
开坛是千里醉,上桌十里香,裴缃湄携带回来,拉开壶口,“冰渣子,喝不喝?”
“又是酒?”东溟罗衣双双手枕在脑后,随意轻摆双腿,三分笑意,四分打趣,三分看好戏,“你是酒鬼投胎。”
裴缃湄无异议,扬了扬手中酒,“可香了,便宜你了,等解了毒,回葵花镇喝个够。”
嗜好谁都有一个,人总不能全无弱点。
迈步走近,潋滟眸里盈润润,翘起嘴角,一晃手里的酒,“酒香四溢,花了二十两的银子,我带回,那就不一样了,银子得翻倍了。”
洋洋得意了,逗得一圈不就是在瞥见他目光凝视着她,不经意间触碰,裴缃湄塞回了塞子,将千里醉丢给了他,独择了另外一侧坐下,声音声音弱弱,仿佛听言是不大乐意了,“明日午后就走。”
东溟罗衣揭开了塞子,仰头喝一小口,瞥见了裴缃湄落座下,隐在黑暗的角落里遮掩了脸上,淡淡勾唇,“你怎么了?”
离别,这个词很难形容,心底难免有所起伏不安,眼眶之中的眼泪是代表了什么,眉头轻拧着,眼眶之中含满泪水欲流出来,“若是早一点发现也好。”
说不清楚两人之间关联,泪光闪闪,轻勾的眼尾泛红,紧扣住双手垂落下藏在了袖子里,“你要瞒我什么时候?”
偷偷一抹眼泪,裴缃湄轻叹了气,“情蛊之毒,要是能喝我的血,也可以,就是有点疼了些。”
矫情个什么劲儿,去就去了,又不是不能回,怕什么?
东溟罗衣托白羽宫带裴缃湄去一趟西域,所行之过,她必然也是安全,错漏算错了之事,月明星稀,算算时辰不早了,听她絮絮叨叨,“嗯,明日我要去西域,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同盟之友。”
他起身径直走到她身旁,轻敲了她的额头,居高临下目光紧锁在她的身上,“胡思乱想作何?喝你之血,什么怪异的想法。”
打量了额角不显眼的莲花瓣纹,缓缓上移,轻扬了扬眉峰,低沉嗓音仿佛就在她耳侧,“同盟之友,什么说辞?你是怕自己小命不保。”
裴缃湄吸了吸鼻子,生怕被发现了她偷偷抹眼泪,低下头,声音小细如丝,“没怕....”
“小蠢物,自己学会保命就成,云水苑的火雷子,鬼箭羽记得携带上。”
东溟罗衣静静看着她,眉目轻抬上去,实在不知说什么,毒是未解,跟着他不安生,倒不如跟着白羽宫,这些就不必和她言说了,兵分两路。
“那我能提一个要去,带点酒上路。”
裴缃湄讪讪一笑,她不能喝,可带路上闻一闻也好,解馋,也好打发打发日子。
那盏灯悬挂在东溟罗衣犹如目视鬼火,片刻之外空气显得静默了许多,她不敢触碰,缓缓低下头来,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敢提酒一茬,不知前几日毒发过。
裴缃湄兀自反审自己,不知面前俯身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一半灯火,猝不及防抬头,两人距离近,彼此交融气息,她跌落在了他眉目含情中,被牢牢的套住逃脱不出来。
东溟罗衣难得一笑,隐隐笑意下是她惊诧之下瞳孔放大,潋滟眼眸水灵灵,灵动犹如一池波光粼粼的湖面,摄入一小石子激荡出不同色彩来。
“不能。”
略显冷冽嗓音,环绕了裴缃湄耳膜,轻慢呼吸,不敢眨眼,不被允许之后,反倒没有了忐忑不安,轻轻“哦”一声,塞入手中是一盏燃着的莲花灯。
她诧异抬头看向东溟罗衣,他只是懒散散回到原先依靠栏杆的位置上,嘴角翘起了笑意来。
静廖之夜,“吱吱”撒欢一天了,夜里寻着莲花气味,找到了裴缃湄,“吱吱”两声,摊开了小手,“吱吱吱吱”
|“你呀,淘气。”裴缃湄轻点它的小额头,气笑了,抱在怀里,哼哼两声就走了。
修长骨节攥紧了千里醉,他抿一口酒,轻轻嗤笑几声,低哑声调漫漫隐没在寂静廊里,“小蠢物张牙舞爪。”
驱除内心惶恐不安,面对夜里的锦绣山庄,裴缃湄手提莲花灯,不惧怕黑,步履飞快奔去了东苑那处寻画满堂。
“叩叩叩”几声,画满堂拉门引裴缃湄进入,满目惊讶了看见她的肩上落了一只扫尾子,圆溜溜小眼儿水灵灵,敞开毛绒绒尾巴,“吱吱”两声。
“你养得?”
|“不是,有人送的。”裴缃湄搁下莲花灯,典雅精致的莲花簇拥在一起盛开,燃着灯映在上头,暖烘烘,吹灭了灯。
两人双双落座,画满堂替她斟了一盏,见扫尾子双腿一跃,跳在了案面上,又兜一盏递到它的面前,不认生捧着盏喝水,趣味十足逗弄两位姑娘笑声连连。
“满堂姑娘,你这儿有可食?”
画满堂不明所以,就见裴缃湄指着扫尾子,瞬间明了,“几颗核桃。”
“吱吱。”
“吱吱。”
裴缃湄轻拍了拍它,“吱吱大人不着急,等着。”
时辰不多,“灵异鬼怪之事,可写话本子?”
“能,不过得又好点子起头,静听你。”
见她目光驻定,裴缃湄掰开核桃,丢给了扫尾子,娓娓道来灵异鬼怪,听得画满堂双眼一点点晶亮,笔下飞快摘抄下,不知不觉已至了一更,两相困倦就躺一起凑合过个夜。
响午过后,白羽宫启程回西域,浩浩荡荡三四辆车停在了锦绣山庄的门口。
裴缃湄摸了摸在头顶之上两个小揪揪,不适良久,叹了口气,同白羽宫丫鬟一样,一身白衣,背上鼓囊囊包袱,在站着一众人中鹤立鸡群。
又瞥见魅璎同样装扮,稍稍平衡了下,只是面上冷若冰霜,没有一丝裂缝,眼珠子静静兜得一圈算是安心了,狗皮膏药之人莫要出现了。
裴缃湄习惯成自然了,安静立在一侧,她扮得就是丫鬟,面上易容了,容貌变得普通,心安理得。
“塞了一车箱之物,葵花镇有名特产,小小心意。”李葵花多年不曾走出葵花镇,对江湖后辈多了几分的爱护,徒弟又跟随着,算是互相有个照应了。
瞥着一眼,朝裴缃湄笑了笑,该叮嘱叮嘱过了,总要独自出去闯荡闯荡。
裴缃湄站在队伍之后,压着手,目光下移,不见东溟罗衣,瞅了几眼,就索性不乱看,昨夜该跟他叨叨多一些,拍了拍衣袖兜里的扫尾子,小声念叨:“莫要动了,一会就给你放出来。”
暗哨四号素来是最懂主上的心思,悄悄隐在了大门影壁处,逮着了机会,尾随着跟在后头,趁着无人注意之时,“裴姑娘,借一步说话。”
裴缃湄回身,听见是暗哨四号喊她,移步去了影壁,隔着破门,外头之人瞧不清楚两人的说话。
暗哨四号摁了摁手,“此去裴姑娘定当保全自己,我们五人无法跟随,不过作为属下是懂主上之意。”
裴缃湄满脸疑问,不过她倒是想听一听,那冰渣子除了面冷之外,其余他妥帖默默做了很多事,假装不懂轻摇了下头。
“主上是念着裴姑娘的,人有了弱点就容易被人拿捏住,主上中毒之后,功力不曾恢复过。”生怕她误会主上,“裴姑娘,那日收徒宴是主上同大娘说,给你一个正式的身份,这样可利你走出,摆脱过去身份。”
她是未曾料到这一层,隐去原先娇艳的面孔,不咸不淡又兀自点了下头,
“主上可替姑娘谋划一切,此行未同你去,望你不要生主上之气。”暗哨四号搓了搓手,那四人出什么馊主意,就他一人来解释,越说越没有谱了,任何棘手暗杀都不在话下,唯独干这事儿,密密麻麻冷汗直冒了。
“有劳你了,不必担忧,我知晓了之意,回吧。”
裴缃湄憋着笑意,不显山露水,摁着手,昨儿个收了莲花灯,他的心意是懂的。
留下暗哨四号站在影壁处风中凌乱了。
悄悄出了门,裴缃湄隐在了队伍身后,站在同一列魅璎身上更冷了,扯了扯她袖子,“你怎么了?”
“无事,湄湄。”
可顺着她目光看到了溱雅带着吴峰站在前头,捧着南宫邢伞,笑得春风得意,可时常两人的话锋不对头,拌嘴常有之事。
落在魅璎眼中这人就是心机叵测的狐狸心。
许是商议了什么,白雪笑得花枝招展,轻摆了摆手,不知有意无意朝着身后撇来一眼。
裴缃湄收敛了心思了,她们二人随着部队坐在了中间那辆车。
随着车辆晃动,魅璎撩起一侧帘子,冷冷盯着车窗外了溱雅,放射着冷刀子,溱雅一一接纳了。
吴峰瞧着自家阁主笑得跟二傻愣子般模样,掰正了他的脸,“阁主,注意你长久以来光辉形象。”
溱雅瞟他了一眼,顾得在场有人在,三天不打骂上房揭瓦节奏,“一边去。”
昨夜个修缮南宫邢伞,熬了个通宵了,赶上了见,魅璎最后一程。
易了容,可人的双眼是易容不了,一日不见冷刀子,浑身不舒坦,小心思不必掩藏了,同锦绣山庄众人打了招呼便回云霄阁。
吴峰紧随其后。
刚收了徒弟就远行,得了个宝贝徒弟,李葵花心情大好,“回吧。”
贾甄一边掖着手,一边拄着拐杖,“兜那么大个包袱,不怕她吃亏,是别人吃亏,机灵着。”
李葵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