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拿来,芙蓉药膏。”
鱼归兴奋冲冲在研制着千金藤,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碎裂了他激昂的心,碎成片片冰渣了,抬头就瞧见屋内何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冰渣子,可见是有事情来求,他冷笑一言,眼翘上天了,”何事?”
“无事,只不过你今日带了涂芳芳进门,武林中的人岂是吃白食,可见你这个锦绣山庄的庄主坐实了涂盟主女婿身份,倒也勉勉强强配得上。”
冰渣子一开口就是让人七窍生烟,鱼归双眼喷火,咬牙切齿吼道:“胡说八道什么。”又压下了火气,不跟他一般见识,眉眼间尽是看好戏,“人家姑娘奔波好几百里是来见你,一颗心全扑在你的身上,和我有什么干系?”
“再则,你长得人家姑娘心目中好儿郎,作为兄弟理应帮衬你一二,谅你不必如此挂念我的终身大事。”
东溟罗衣眼峰淡淡一撇,视线扫过了案面上木盒中的千金藤,抬眸便看向了鱼归,“收了人家的聘礼,还不承认?不过长得幼嫩,脑子也是浆糊,涂盟主的女婿恰当适合。”
言毕径直朝屋内踏步而去,从璧上暗格子中取出芙蓉药膏,东溟罗衣粲然一冷,目光淡淡,“不必每时每刻强调长相不如我。”
鱼归丢下手中研磨的草药,狂奔而去,嚷嚷道:“你个土匪,抢我我的东西,放下,放下。”
却被他闪躲一旁去,“那是我配给云水苑的。”
“土匪,小偷。”
“三万两银子中扣除。”
东溟罗衣扬长而去,留下鱼归继续磨着草药,泄愤中。
“呜呜呜….”
“黑羽,他没有心,怎么如此对待我?对待我?”
“呜呜呜……”
“说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处处刁难我….呜呜呜呜….”、
“老提那三万两干什么?他哪回不是我从鬼门关营救一条命回来,连我的赚钱的东西都抢走,有没有心?”
黑羽暗叹一口气,沉默喝下一大口浓茶,这哭腔一时半会是不会停止,黑脸困倦露出疲态来,回回被怼输了,意志坚定非要去杠上,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把柄又留在人家的手里。
等鱼归哭泣了两盏茶的功夫,抽抽搭搭,扭扭捏捏。
“涂姑娘比你坚强多了,鬼点子也多,比如她身侧的小丫头,人家重点是脸皮厚。”
鱼归敛起沮丧耷拉眼角,立即来了精神头,“怎说?”
“与你多言也无法理解,不如这样,你多跟着涂姑娘身后,多看多学,自然明白属下说得话。”
“倒是一个主意。”
鱼归坚定了想法,待明日就去寻涂芳芳,怼是那冰渣子,燃起汹汹斗志。
金乌日落,橘黄铺洒,一片祥和。
连着好几日,裴缃湄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散落下的发丝随意挽起,没有任何的在意,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每天练到趴下来,趴下了再爬起来,手画快断了,软了,也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而是在不放弃,哪怕错一点也不行,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被追杀,保命最重要,防身什么通通学。
“璎璎,我腿疼了。”
“腰不行了。”
“啊呀……”
“啊…….”
裴缃湄咬牙,飞越一两米高,飞扑一个,摔得脸朝地,“好疼呀。”擦着地面滚了些距离,手背皆被擦伤。
魅璎一个闪身,就要过去扶她起来被裴缃湄阻止了,“别,受这些疼算什么?”半撑着双手慢慢站了起来。
疼得龇牙咧嘴,裴缃湄抗得住,不太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来。”
“咚。”
“咚……”
好多次了,魅璎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谨防她的脸受伤,把她的脸全部包起来,谨防擦伤,微微青色。
“再战……”
半个时辰,才堪堪爬上了墙头,裴缃湄安稳的飞落下崭然一笑,“别,训练这么久,满身都是汗,璎璎回去洗沐浴一番,晚上再练一个时辰的内功心法。”
裴缃湄挥了挥手,她要保持美貌矜持的状态,可不能被冰渣子瞧不起了。
待魅璎转身踏出了她所在的屋,见见她一步回头,又挥了挥头,装得特别像。
见走远了,裴缃湄咬牙坚持不下去,泄气了动了动胳膊,“哎呀……”真疼呀,还不去当一个葛优躺的现代人最好,江湖不好混,想回去……
扭着扭着,拉伸,动了动了,暼见地面上多了一个人影,吓得裴缃湄…“妈呀??鬼……”
一转身看见东溟罗衣站在门口,悄无声息,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便踏步进来。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呀………”
裴缃湄伸手拦住他,干瞪着双眼,冷脸警告道:“冰渣子,女子闺房不是随意进入,不懂男女有别?”
“与在下同一池沐浴过,怎么没听你拒绝过?难道裴姑娘不记得了?”
裴缃湄装傻,我是谁?我在哪儿?撇弃他,唾弃他,顺劈死他。
“突发状况不算。”
“同骑一匹马?”
“同吃同睡?不止半月?”
东溟罗衣敛衣坐下微寐假视,驻定她无话反驳,而在指尖扣在案面轻轻敲击,“怎么?是今天摔坏了脑子不曾?”
“你才傻了。”
裴缃湄疼得咧嘴,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脸颊摔得有点青紫色,懊恼多了几分,粗声粗气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碍在面前,很气人,便转身之后要去拧棉布擦,被他伸出的手桎梏住腕间,扯到东溟罗衣的跟前,闪退来不及踉跄坐在了他的腿上,震惊之下,两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处,撞击他带着揶揄的眼底,露出是她慌张的神情。
“方才还想撇清关系,裴姑娘如此急色,投怀送抱,这一招欲情故纵。”东溟罗衣轻轻一笑,攥紧揪住衣襟处的手,放置在身前,低声道:“别动。”
裴缃湄本想挣脱不掉,“你干什么?”瞥见案面上药膏,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手背之上擦出几道伤,粗糙指腹蘸取的药膏冰冰凉凉抹在上头,顺便揉一揉,待融化,来回两遍。
“嘶”裴缃湄疼得指尖畏缩,回勾,清朗冷冽的声音道:“别碰。”
“伤口不想明日肿起,就忍着,伸直来。”
指尖之处也有几道裂口,渗血迹已干枯,东溟罗衣用竹夹夹一小块棉蘸取药酒一点点擦净血,而后才抹上膏药,“不必勉强自己,你也不是她。”两只手都涂满了。
裴缃湄“嗖”得一下子抽回,不耐烦道:“你也没有三头六臂,时时刻刻保护我,唯有自保才是长久之计。”
可脸上和后脖子上撞的地方是无法抹药膏,恍然她还坐在冰渣子的腿上,蹭得想起身,可腰身又被桎梏住,扭不开。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着急什么,不要你的脸了。”
兜着青色的脸,不然等着明日,留下伤疤可不好,再怎么不情愿,裴缃湄下意识外挪,忽然被勾住的下巴朝上,不经意的视线与他对上,心潮澎湃,脑中烟火炸开,脸一下子刷红了。
东溟罗衣轻呵一声,倒也不多言,直接上手,揉得力道又不轻,“小蠢物,脸红做什么?”
扑面而来热意气息,让她很不自然身子缩后,可抵在身后是桌避无可避,呼吸愈发小小急促,可东溟罗衣偏偏不让她得逞,改为手节合谷扣住下巴,抬移高寸许,了然抬了抬眉峰,含情脉脉。
裴缃湄刷得脸更红了,滚烫滚烫,妩媚双眼迷离,眼尾微勾,睫毛一颤一颤,指尖跟着微缩,霎时那双大手遮住了她的眼,扣住腰身旋转方向。
“你…..”在裴缃湄的惊呼声,脖子后的头发被拂开,冰冷的药膏涂抹上头,让她打了一个机灵,双手扶住桌沿,心间颤抖更加腻害。
背脊处僵硬,忍着痒意,又不敢挪,他是无法理解女子的想法还是根本不懂男女有别?
半盏茶的功夫,身后响起那声清冽的声音,“好了。”
裴缃湄恍惚回神,一个鱼跃龙腾跳了起来,“你……..你………..”舌头捋不直,涨红的小脸不敢直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嗯….”东溟罗衣蓦然抬眼看向她,目光幽深,问道:“你脸红干什么?”
“累红的,你乱想什么?”
自白日学着学那,懒得理会他,此人真是撩妹高手,仗着自己有几分什么姿色?裴缃湄抽搐几下嘴角,累得一日,径直去了榻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压根不在乎东溟罗衣在屋内,裹上被双眼一闭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她安静呼出浅浅的气息,那双修长的指尖捧着茶杯浅尝一口,便又放下,起身点了她的睡穴,细细察看可还有何处的擦伤,并无,便又替她盖好被。
掏出她的手,打开芙蓉膏,轻蘸点涂抹在她纤细指尖上,打圈,一圈又一圈。
围做榻前,指尖想轻点裴缃湄秀挺的鼻尖,可又退了回去,眼底一抹若有若无宠溺闪过又恢复寂然,而挪身倚靠床头,闭眼。
翌日,日出东升,晴朗多云。
鸟停在了院子屋檐之上,鸣叫声叽叽喳喳。
小巫飞扇着双翅,一个猛扑向那几头小小鸟,霸道驱赶了碍事的小东西,仿佛这块儿的地盘就是它的,停在了最高处轻快梳羽,“哑哑”几声叫唤。
基于昨日裴缃湄勤恳劳作 ,今晨就歇菜了,仰躺在床上熟睡中,时不时翻个身继续,除了腰背有点疼之外,其余是无一人的来打搅她的好梦。
涂芳芳昨日已安顿好在锦绣山庄,恨不得起了一个大早啦,直奔裴缃湄所在的院子内,可一人也无。
莲画追问:“小姐,你这样似乎不是很妥当,要不等裴姑娘起了一个大早你在上门?岂不是很掉你的面子。”
“有什么可掉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懂不懂。”
“小姐,那你这样送上门去,岂不是更掉价。”
“你闭嘴,跟上。”
莲画对于这样的小姐接连摇头的份,而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智商问题,不得不跟随其身后,恐怕盟主听到了都会叹为观止的想法,配文弱书生才最适宜。
“那妖女怎么还不出现了?可是怕的缘故。”
涂芳芳站在在门口好一会了,也不叫裴缃湄出门迎接。
一步跨进了她的院里,来回巡视了一番,不见多气派,普普通通的小院,而今之际,虚张声势罢了了!
“去拍门。”涂芳芳吩咐的,莲画只能照办,不能推脱,轻扣扣几下门,也未见里头有所动静响应。
莲画疑惑,倒也不便推进去,一来本身她们二人不请自来,打搅人家,回头道:“要不先去用早膳之后。”
涂芳芳二话不说就摔了房门两下,也不见回应,紧接着又用力拍打门,
裴缃湄昨夜被点穴此刻睡得沈,根本不晓得谁?好梦被打断,蹭蹭冒出了火气来,掀开被子,双眼半张,趿鞋就拉开了门,破口大骂起来,“谁?你是谁?找打是吗?”
“有病去看医,没看见睡会觉。”
待看清了被吼的二人,好气呀,撇下眼来,撩了撩凌乱发丝,颇为不耐烦道:“何事说?没事滚。”
二人皆被她几声吼,呆立在当场,与先前所见那妖娆样貌相差甚远,不知是被摧残了几日,颓废了不少,一头的乱发,睡眼惺忪,精气神不好,鼻青脸肿,瞧着被虐待的样子,皆退避三舍,“你说她是不是被虐待过了呀?”
“小姐,瞧着她很惨的样子,可见阎狱门未婚妻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会是被打的吧。”莲画很不安,虽说小姐武艺高强,可耐不住这么虐吧,才几日一朵鲜花就被摧残成这样,试探拉着小姐的袖口往外走,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裴姑娘,今日早呀,我们打搅你了,我们走。”
“有病,找鱼归,他最擅长看,要不然就吃点毒。”裴缃湄打了一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肤如凝脂,腰如纤细杨柳腰,闲闲倚靠在门扉的边上,“我着伤疤是自己找虐受,怎么?涂姑娘也想?”
“不过.....”裴缃湄那轻寐一眼儿,刺激了涂芳芳胜负欲,“怎么?就你行,难道我不行?”涂芳芳一步就想踏进她的房内,被裴缃湄反手一扣就在,关闭了门,还不忘意味深长看一眼,“眼下是不便让涂姑娘进来,而是昨日东溟大哥夜宿在此....”
“砰”一声里头门栓栓紧了,外来推不开,裴缃湄拍了拍小手,外头传来涂芳芳嘶吼的声音,“你不要脸.....”
“我的脸比你长得美,这一点我很清楚,涂姑娘用不着一日更迭一日的重复说,要不然我会很自负的,哎,长得太美,就是很无奈。”仰天长叹了一声,碎碎念念几句,气的涂芳芳负气离去。
见她被气走了,裴缃湄双眼一闭,仰躺床上,又睡了一会回笼觉去。
负气而走,不战而败,莲画一看就知道小姐不是裴缃湄的对手,说不到两句,就被激怒,长期以往,要吃大亏,操不完一颗老母的心,此时此刻一点也不想安慰,或许这是一件好事情,吃一堑长一智。
“莲画,莲画,你怎么不安慰几句?”涂芳芳如同往日一样寻求安慰,莲画一点也不想搭理,径直超前走,“莲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