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一个人,气氛都变得小心翼翼。
季甜甜和季景冬年龄小,到了点沾床就睡,季甜甜更是睡到把肚皮都露出来了,反倒是季景明这个半大的小子,心思重,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猜来猜去也猜不到李丽萍住她们家的原因,后来就渐渐睡着了。
白苗苗让李丽萍睡里床,大概今晚遭遇太过惊悚,李丽萍翻来覆去在床上咯煎饼。
白苗苗睡眠质量一直非常好,但另一头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从被窝里传来,哭的人心烦。
“你怎么了?”
“呜,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好一会李丽萍又道,“我呜呜,想回家,想我爸爸妈妈了。”
“想回家就回去啊。”
她话音刚落,李丽萍哭得更大声了,白苗苗最后干脆坐起,经李丽萍这么一闹,她莫名的也特别想回去,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而不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
李丽萍哭得直抽噎,“今年过年我也许能回家一次。”
白苗苗不想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丽萍自顾自的说,说她来赵家沟的时候很难适应,说她在生产队跟不上,说她割草的时候割破了手指头,痛的要死,隔天还要继续干活,还说村里的那群阿婆阿婶们说话总很难听,不是说她们娇贵,就说她们麻烦……
说着说着,天快泛白了。
白苗苗从侧面听出了一点关键,知青想返乡返城居然很难,除非有特别的事才能回乡一趟,但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村里,因为穷,路途遥远,不方便。
白苗苗,“……”
这也意味着她想搬离赵家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白苗苗人都要麻了,她这算是兜里揣着巨款但还得被禁锢在这小山村里,忍受赵家沟这群村民时不时的八卦和指指点点。
“难道没办法离开这吗?”
“也不一定。”
李丽萍给她举了几个例子,无非是女人重新找个人嫁了,如果能在镇上说一门好亲事,就可以嫁过去住在镇上,和丈夫夫唱妇随,要不然就是靠亲戚,如果有个发达的亲戚在城里,能帮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是可以的。
白苗苗发现自己似乎哪一条也不符合,白家人恨不能将她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白家的亲戚……不提也罢。
至于嫁人,她属于二婚,在这个鬼地方二婚要挑男人,全一群歪瓜裂枣。
白苗苗心情更糟了。
天一亮,李丽萍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她的眼睛红肿的像两颗核桃,还想上工去,所以就准备回知青宿舍,“苗苗,昨天谢谢你啊。”
白苗苗摆摆手。
等李丽萍一走,她开始熬制她的祛疤膏,昨天两人闲聊,白苗苗大概知道怎么弄成膏状了,她把锅里的草药洗干净,切碎了放在锅里炖。
季景明起来先蹲马步,蹲完后才开始做一家人早餐,“嫂嫂,这些草药为什么放在锅里煮,是用来吃的吗?”
白苗苗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也是在做实验,成功了再说也不迟,她故作闲聊的问,“对了,你们季家还有什么亲戚在外地吗?”
季景明想了想,”之前有个舅公在外地,二哥去当兵的时候去过舅公家,具体的我也弄不清楚了,只有大哥和二哥知道,当时我还太小了。”
白苗苗,“……”
她就知道一个也指望不上,但,没有外地亲戚,难道就不能自己随便编一个,或者先找个男人?
白苗苗一边盯着锅,一边想着怎么才能离开这地方。
今天的赵家沟特别热闹,大家都在议论赵无赖的事,赵无赖也叫赵建桥,因为他偷奸耍滑,正事不干,总想偷懒取巧,还特别喜欢赖账,耍无赖,于是久而久之,大家就喊他赵无赖。
“哎哟,你们不知道一大早光溜溜躺在那,真是,真是伤风败俗。”
“别说了,我差点吓死,还以为死了。”
“我怎么听说田茂才说他那个地方被踹烂了?”
“真的假的?”
“估计是真的吧,叫挺惨。”
“现在说不准,好像说送去镇上了,那玩意……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得上。”
走在人群堆里的李丽萍脸色发白,频频走神,赵无赖其实之前骚扰过她好几次,借着送食物、换票的功夫,不过李丽萍每次都拒绝了,而且听说了他这人的事情后,她都是和其他知青结伴同行,没想昨天落单,被那么巧被盯上了。
“萍萍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事,是我昨天没睡好。”
蒋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季家嫂子她怎么又找你了,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那么熟了?不会是赖上你了吧。”
李丽萍抿了抿嘴,她回宿舍才知道白苗苗特意去找她的,要不是对方来得及时,她恐怕,恐怕是完了。这会听到蒋静话里话外的贬低,不知怎么的就很不舒服,“够了,蒋静,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难听了,苗苗她找我只是问我一点小事而已。”
蒋静,“我,我哪里说话难听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李丽萍懒得再和她掰扯,“算了,干活吧。”
白苗苗这边也遇到了麻烦事,季景明去生产队挣工分,被安排去砍树,他一走,两小只就得她来看顾,索性季甜甜和季景冬比较听话,也比较好带。
但,其他事就帮不上忙了。
比如说,田里的事。
赵家沟挨家挨户都有田,按照人头分配的,每年得上缴一定数额的粮食,季家当然也有田,而且还不少。但白苗苗对种田这事一无所知,干脆放任不管。这不,生产队的看不过去了,特意派了个人抽时间找她谈谈。
“季家嫂子,你现在身体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小明他也能帮这个家分担一点了,不过季家那几亩田——”
“其实我身体还没恢复好,头痛,眼花。”
白苗苗轻咳两声,一脸虚弱的扶额,脑子里却飞快在转,她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得被逼着下田去。
这日子,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