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剑 第40章 第 40 章

柳寒钰没有继续追问朱薇怎么活过来，手中把玩着李寻常的奏册子，说：“只是妹妹你这上都城一次，却没有回家看看。”

他说的回家，应当是回都城的柳家。

天下之大，她哪里还有家，朱家早已经在多年前被烧的干干净净，清虚观她更不能回去，牵连他人。而柳寒钰、柳协，他们何以论的上亲人。

不过是有着相似的血缘罢了，经过都城这一遭，她也算看的清楚明白了。

若是要找她，当年朱家出事，他们就会来寻她了。何必，这些日子来找她。

朱薇喝了一杯曲妙递过来的茶水，说：“小柳公子倒是说笑了，想必小柳公子也应当要回去赴命了吧。”

柳寒钰看着她并不愿意吐露太多，知道自己不好逼她太急，只能作罢。

“这位掌柜，真的是让我好生眼熟，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临走了，柳寒钰还是锲而不舍。曲妙调笑应付说：“不只公子这么说，我这里南来北往的商客们也有人常说在何处见过我，不过入了都城，再相见，又是同样一番说辞罢了。”

柳寒钰带走了尉迟广的首级，离开了心月观。

“看来李大人跟我想法一样？”

李寻常咳嗽了两声，看着天边月色早已经不见，院落中树影婆娑摇晃着。

“你来找我的时候，想必就猜到我应该能知道这虎符是做什么用处的？”

“不过，朱姑娘，你为何如此信任我？”

李寻常不明白，这样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会轻易画下来，来问他。李寻常自诩自己算不上好人。

旁边的曲妙打了个哈欠，说：“李大人，既然你已经见过虎符，那你觉得你还有活着可能吗？”

一语中的，但是李寻常却仍然是不解。

“这枚虎符正是虞川轩四处寻找之物，而且想必，现在知道此物只有你、我、她，还有虞川轩。”朱薇擦拭自己的剑，将剑上的血迹抹去。

灯光摇曳，她的脸庞从李寻常角度看去，火光映照在脸上，照的耀眼。

“我师傅入殿的时候，无一人在内，只有她和虞川轩两人。那李大人觉得这个东西，虞川轩可希望其他人知道？”

此话一说，李寻常额头冒出汗珠来。

“我知道你是虞舟祈的人，你完全可以将消息告诉他。不过……”朱薇压低了声音，说：“李大人是明白人，这天底下没有亏本的买卖，他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他，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他也必须帮我。”

朱薇起身，手中长剑挥舞了几下，然后将剑放回了腰间。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完全亮。曲妙就准备好了马车和粮食，让李寻常颇为啧舌。

“曲掌柜，你这马匹和粮食从哪里来的？”

曲妙扬起了她修长的脖颈说：“老娘，我在这做了多年生意，要几匹马和一些粮食还不容易。”

她所说不假，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准备好粮食，是因为她手中握着驿站附近几家商户所需要的南来北往商客的信息。朱薇说的对，天底下没有亏本的买卖。

她给信息，那些人给她钱、马匹和粮食。

李寻常看了看马匹，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刚刚从漠北一地回来，没想到还未休息几日又要回到漠北去。

“不能晚些时候再走吗？”

朱薇已经背着包裹，翻身上了马匹说：“李大人，这是要等守卫出城门盘查吗？”

“好，好……”李寻常抱拳，上了马匹说：“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三人一行朝着漠北方向骑马而去。

……

十五日后

他们三人一路陆路再加上水路，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漠北边城的寒州。

寒州对于大历来说极为重要，与附近三州相接，是深入大历的必经之地。寒州的驻守原是尉迟广，不过因为尉迟广作乱，已由寒州城副将的侯飞元来接任寒州郡守这一要职。

李寻常坐在马车上，暗暗感慨，这些日子骑马真的是要将他骨头都给震碎了。还是马车舒服。

曲妙也有相同的感觉，她许久未离开过都城了，自然也行远路的少。

只有朱薇觉得骑马，逍遥自在，比起在拘束马车中舒服多了。

“李寻常，你刚刚说这侯飞元原来是尉迟广帐下大将？”曲妙半依靠着身子，对着对面的李寻常发问。

她在宫中待的久，虽然是不懂什么朝政，但是听过不少。“既然是尉迟广的大将，一则为何尉迟广不带他一同去都城；二则现在尉迟广被治罪，他若是亲近尉迟广，那自然是有所牵连，但是现在却让他做了这寒州城的郡守。”

李寻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摸不透这尉迟广和侯飞元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车的车轱辘发出吱吱的声音来，马车外似乎有不少人呼喊哀求声，朱薇打开帘子向外望去。

不少衣衫褴褛的老幼妇孺，已经是瘦骨嶙峋，躺在地上乞求哀嚎着。

寒州城的大街，几乎没有什么铺子开门，全是这些衣衫褴褛的人。

“这是……”

李寻常叹了口气说：“我也是来了漠北才知道，这些年连年战事，寒州距离漠北又近，这些家中的成年男子大多都去了沙场。”

“再加上寒灾，诶”他又叹气说：“寒州城内早已经多少粮食了，尉迟广此人从不顾百姓疾苦，都城下来的银子大多被他中饱私囊了。”

朱薇咬着牙，愤恨的说：“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但见宫城持金箔，不见寒州十日雪”李寻常无奈回答说：“或许见到侯飞元，我可以与他好好商议商议。”

因为李寻常大理寺的身份，曲妙和朱薇扮做他的丫鬟，倒是也合适。

为了让这次来寒州的理由更合理一些，虞舟祈让他来查彻尉迟广之事。

进入了寒州郡守府，府内空空一片，看不到半点人的迹象。李寻常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终于走来一个小厮懒洋洋上前，说：“侯大人去了城东的练兵场，且先等等。”

然后这小厮就走了。

李寻常还未受过这般待遇，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的说：“这……这是何意。我好歹是大理寺的人。”

曲妙安慰他说：“李大人，忍忍，忍忍。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大人颇为又宰相之姿。”

这话说的他听着舒服。

朱薇看着两人，摇了摇头，然后打量起这郡守府来。

这郡守府倒是颇为奇观四面空空，只有些花草在四周摆放，中间极为宽阔。院墙高高垒起，四周灌木遮闭。

从外面看一点也不看清楚这府邸内情况，若是有些功夫的，爬上树来。

这朝着府内一侧的树木又被极好的修剪。

她朝前走了几部，到了府衙正中间的台阶上，眺望而去。这四周树木情况皆是清清楚楚。

也就是若是有人想要偷偷爬上树窥探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若是有一把弓箭，那树木上的人就是明显的靶子。

“这侯飞元倒是颇有意思。”

朱薇对于尉迟广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能摸住他的脾气来。人的性格跟武功有些密不可分的联系。

尉迟广武功虽高，但是却颇为自负。

在心月楼的时候，他一心进攻，刀刀狠辣夺人性命，但是却甚少关注防守和招式变化。

这样精巧的设计，绝不会是尉迟广的手笔。

李寻常站到她的位置看了看，瞬间明白了为何朱薇一脸疑惑。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的络腮胡子说：“这倒是真有意思。”

三人大约了两柱香的时候，终于在黄昏时分见到这位叫侯飞元的将军。

侯飞元身后跟着三、四个侍卫，均是带刀。

“让大人久候了。”

侯飞元本想着拖一拖他们，让他们自讨没趣离去，却没想到这李寻常是个犟骨头，竟然生生等了两个时辰。

“天色已然是不晚了，老夫有些累了，要事大人不嫌弃，不如在府上住上一宿。”

李寻常努力憋处一个笑脸来说：“叨扰郡守了。”

待到夜晚时分，朱薇和曲妙歇在一处。

曲妙说：“我看那侯飞元颇为怪异，起初故意想要逼我们走，现在又主动让我们留宿，只怕今夜会不太平。”

夜晚不知何时下起了阵阵雷雨来，树木被风吹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来。

门口有人正在窸窸窣窣的说话。

“小心些”

两人入内后，直接奔着他们的包袱而去，一番翻找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脖颈处一寒。

然后蜡烛被点燃了，紧接着是曲妙的惊叫声音传来，“抓贼了，抓贼了。”

侯飞元故意留下李寻常等人就是为了查清楚他们的底细，他先安排人去李寻常的屋子内翻找，并没有发现什么。

然后他安排人继续翻找那两个丫鬟的包袱。

侯飞元听到小厮来报说，大理寺的李大人带着的那两丫鬟到了寒州，他就生了疑惑。

大理寺的人来寒州，竟然还带着丫鬟，而不是仆从。

而且其中一个丫鬟，身形走路都颇为像是习武之人。

难道这丫鬟是陛下的人，还是太孙的人？不管是谁的人，到了寒州，他就要查个清楚，绝不能让他们带什么消息回到都城去。

正在焦灼为何侍卫还不回禀情况的时候，他就听到惊叫声曲妙的惊叫声。

他慌忙穿上鞋子，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衣冠，匆匆忙忙冲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