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酉看陈东隅沉沉睡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眉头紧皱,头上还不断冒出冷汗,感觉心中堵了一口气,呢喃道:“蠢货,下次别信我了。”
风吹过树叶,树影簌簌,她看了眼外头夜色已黑,风带来其他二十二妖将的气息,看来辅助她夺取忆梦珠的人已经潜入了皇宫,于是起身前往江年的寝宫。
该是她行动的时候了。
这两天她频频拜访江年也从未见过江年开口,妖族有古秘法可以让自己灵魂附身到他物,她都快怀疑是不是她怀里的猫才是食梦貘了。
不出意外这两天她想的所有借忆梦珠的方法都没有奏效。
正一筹莫展,今个儿下午白辰突然找上门给了她一个药丸,说是能把人困在噩梦,不过若天亮没把人救醒,吃下药丸的人就会死去。
食梦貘以梦为食,这样的噩梦,他不信不吸引食梦貘。
他在赌,他赌食梦貘心善,见不得人困在噩梦死去。
“耍阴谋的心都脏。”白酉心里腹诽,却还是接过了药丸,配合完成了这个计划的前半部分。
巧取不成,那便豪夺。
她接过药丸,在把药给陈东隅还是秦悦的抉择中犹豫了一下。
想起上次陈东隅被困住的梦境,最后直接放弃了秦悦这个选择。
再说了,秦悦活了有千岁之久,她不觉得他会比陈东隅好骗。
她本来还担心让陈东隅吃下这个药丸会特别费劲,没想到他信了她的谎言,爽快的把药吃下去了吃下去了。
要是她硬把药丸塞他嘴里,想来她不会有什么异样感觉,但是他这一个操作,倒是把她整愧疚了,感觉愧对了他的信任。
既然他这么信她,那她就良心发现一下,保他不死吧。
白酉赶到那栽了一颗紫藤树的宫殿,紫藤花一如既往的开着,这时已过关闭宫门的时辰,本该紧闭的宫门却敞开着,门口站在熟悉的身影,正是江年。
江年好像早就知道白酉的到来,抱着猫儿站在门口,像是恭候多时。
“求你……”白酉不多废话,挤出两滴泪,直接跪在江年的面前,刚开口还没说明意图就被猫儿打断。
“带路。”
猫儿从怀里一跃而下,瞬间化作数十倍大,蹭着江年绕着江年转了一圈,乖顺地趴在了江年的脚下。
紫藤花落在猫儿身上,像是在不舍,也像是在告别。
江年浅笑着摸了摸猫儿柔顺的毛发,脚尖轻点地面,脚下突然出现一团紫云,江年踩着云上了猫儿的背,趴在了它身上。
早就听说一些厉害的妖族会有坐骑,如今一见……她撤回那个猫是食梦貘的想法。
白酉虽然第一次见妖族坐骑,但是还是不敢怠慢,化作原形朝国师府径直飞去。
她怕她手脚慢一点,天就亮了,陈东隅就真死梦里了。
猫儿脚下生云,一跃而起,踩着云不紧不慢地跟在白酉身后。
到达国师府不过弹指间,白酉落地化为人形。
而江年的猫儿也在落地的刹那化作原样,在空中绕着江年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江年的怀里,蹭了蹭江年,撒了撒娇。
白酉忽然感受到刚刚在天上飞的雄伟大猫是一场虚幻的感觉油然而生。
白酉甩开了这些想歪的心思,看向了来时的方向,来的妖将此时应该已经在江年的寝宫找寻忆梦珠了。
若江年的寝宫一无所获,那就只能等她使用忆梦珠的时候生抢了。
周遭一点妖将的气息都没有,她心中有些不安,若是抢到手,她该怎么全身而退。
她害怕江年看出端倪,敛了敛容,然后带路推开了陈东隅卧室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江年紧跟白酉身后,进门就看见那躺在床上一头冷汗的男子,一看就是梦魇魇住了。
江年淡如止水的走到他的身侧,抬手起雾,雾覆在陈东隅身上,就要抽走陈东隅的噩梦。
江年突然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了白酉,然后摇了摇头。
这噩梦,就像本该是他的东西,她带不走,也救不醒他。
白酉也有些疑惑,凑近看了眼陈东隅,然后抬头看向江年:“不可能,这只是噩梦。”
“劫难再历,也是噩梦。”江年收了手,摸了摸怀里的猫儿开口道。
江年的声音清脆,像不谙世事的童真小女孩,糯糯的甜甜的。
可说出来话,精简却像一把刀。
“什么?”
“他被困在了成仙必历的三劫过往,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这是他的过去,根深蒂固,我带不走。”
白酉听完皱起了眉头,沉默了。
她从未设想过,这个打架不行,法术不行,阵法不行,干啥啥不行,凭着一身韧劲下山历练的普通人,前世会是一个仙人。
而今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劫难中。
她忽然想起那个火祭,没有她的出现,他又是怎么活下去的……
她不敢想。
“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知道的。”
“仙族魂魄受损就会投入凡间,借凡间轮回和天地灵气来将养魂魄。”
“这人轮回了这么多世,好不容易平安度过此世就能魂归仙界了……”
“别说了。”白酉开口打断江年的话。
这一路上的鬼魂缠身,原来是他们在垂涎陈东隅的仙魄。
她就说呢,这一天天的打的累死了。
也难怪,妖皇派她跟着陈东隅。
她就说呢,一个普通人有啥好护的。
所以……
妖皇也想要这仙魄?
他要这仙魄做何?
今日还派白辰特地来和她说今日收网,把陈东隅一起抓了。
她抬头看向江年,她想开口让江年用忆梦珠将他救出来,可她不行。
这话一说出口,她的目的会昭然若揭,她的计划也将败露……
“天快亮了。”江年轻叹,看着白酉犹豫不决,“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回自己。”
白酉被江年的生硬转折搞得一头雾水。
江年怀里的猫儿了然江年的想法,挣脱江年的怀抱,跳到了陈东隅的身上。
江年闭上眼,手上掐诀,轻启红唇。
江年的紫发被风带起,紫藤花不断从窗外飘入,轻轻地裹住了猫儿和陈东隅。
猫儿爬到陈东隅脸上,将一只前爪放在了陈东隅额头,身体逐渐泛起白光,变成透明。
原来忆梦珠,一直是江年怀里的那只猫儿。
白酉站在身侧暗暗记下江年的手诀和口诀。
“就是现在。”
白酉看江年周身灵力消散,抬手戒指荷花花开,藤蔓冲向猫儿,将猫儿裹了个密不透风。
白酉当机立断,趁江年还没反应过来,抱着忆梦珠冲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