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周遭传来一片窃窃私语。
可萧得却是气得不知所云,只好抄起宗宿的手机,发现屏幕上是一段聊天记录。
【A大-新闻-桂冉:姐妹你就别伤心了,臭男人罢了,能有多帅?给我发个照片来看看】
【宗宿:这个[图片]】
【A大-新闻-桂冉:还真是个帅哥,不过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宗宿:在哪?】
【A大-新闻-桂冉:想起来了!就是我管的那个,咱们学校的表白墙啊。有人拍到他和他男友压马路,就发给我说祝福他俩。后来他男友还特地找我说删帖,要保护他们的**。】
【宗宿:表白墙?这么久了,你肯定记错了。他说自己不是我们学校的。】
【A大-新闻-桂冉:没记错!我连你大一联谊时候喝了两杯半司令都记得,这么好嗑的cp还能忘!你等着,这就给你找证据】
过了一会,一张截图发了过来。
【A大-新闻-桂冉:另外我看到热搜了,这图片里的不就是段寻和他吗?】
萧得愣了一下,两指在屏幕上一捻,放大了那张图片。
只见图片中一左一右走着他和段寻。段寻的两手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萧得则端着一份冰淇淋,挖了一勺喂进段寻嘴里。
萧得:“……”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段寻,又看了看怒发冲冠的宗宿,梗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上A大?我高考都没过一本线!!”
宗宿:“……”
他很明显被这奇怪的关注点带偏了:“啊?可这不就是你……”
这时,段寻突然站出来,一把拿过手机:“不是萧得,是我前男友,长得像罢了。”
萧得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梭路的肖越。
说实话,他第一眼看到那人照片的时候,也觉得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
不过自己倒也没法和他媲美,毕竟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怎么看都觉得那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得想着,突然觉得有几分失落。
“……”宗宿听了段寻的解释,一时找不出破绽,毕竟从萧得的反应看来,两人真的不是同学:“也有道理,这照片的清晰度也不高。”
他又仔细地对着照片研究了一会,之后又转向萧得,眼神里带了一些怜悯:“所以你不过是个替身?”
萧得:“……”
他默默转向段寻:“是吗?我真的是替身吗?”
“……”段寻一把将宗宿推了出去:“别多管闲事!”
众人也稀稀拉拉地散了。萧得跟段寻两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晚饭,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小公园慢慢散步。
“你还记得……”
走着走着,段寻突然开口:“潘见之前跟你说,你的记忆被修改过的事情吗?”
萧得脚步一滞,脑海中瞬间划过一连串可能:“你是说……”
段寻点点头:“是。”
“……”萧得好久没说话,倏地一把拽住段寻的手:“你早就知道?那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段寻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想问的是——”
萧得摇了摇头:“那个肖越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们之前是恋爱关系,为何肖越说你们谈过四年?”
腊月的寒风在耳边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残枝败叶,打着旋在低空穿行。
一瞬间,段寻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可那古怪的表情转瞬即逝,随即便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平静温润——
“我从来没有对肖越抱有任何感情。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他的臆想。”
“臆想?”萧得眉头微皱:“可是……”
他说的那么有理有据。
段寻打断他:“我们只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时至今日还在纠缠我,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廉价的虚荣心,让自己感到高高在上罢了。”
说罢,又叹了口气:“这些话确实没什么证据,我也知道这样说看起来很像是在狡辩。但萧得,从我们第一天见面起,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
萧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感觉还是很不真切。
舍友跟几个同事出去蹦迪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侧过身子,把被子蜷成一团拉到胸前,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这两天他的微信一直是99 ,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记得的,不记得的,全都来找他谈论同一个话题——
【朱莉:小萧运气不错嘛!最近工作怎么样?】
【大圣:我就说!在青铜城里的时候好像就看你俩腻腻歪歪的,竟然还真成了!】
【史骅:老哥啊,之前是弟做得不对!哪天有空出来吃个饭?我请客!务必带着嫂子来!】
“……”萧得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消息,有真心祝福的,有趁机攀关系的,还有阴阳怪气的,让他不禁赞叹起人类的物种多样性来。
可段寻跟他……又能走多久呢?
重重迷雾挡在两人之间,他们还能不能真心相对呢?
萧得想着,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一个没有红点的消息框里。
会话历史停留在两天前的早晨,是萧得最后发的一条信息,让他看到消息后给自己回个电话。
萧得:“……!!!”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连忙给他爸拨电话。
可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是同样的已关机。
“……”他颤抖地打开通话界面,拨了三个数:“……您好,我要报警,我父亲可能失踪了。”
……
随着最近的一班飞机降落,萧得拖着行李箱便直奔网约车点,出租车一轰油门就飞向了老城区的一所民宅。
“你就是萧得?是你报的警?”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站在楼道口,四下里围满了围观群众。
萧得推开穿着睡衣也要来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死命挤进了黄黑相间的隔离线内:“对,就是我。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漆黑的夜色下,老旧的居民楼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昏昏沉沉。
警察带着他上了楼,给他了鞋套和手套,说道:“我们已经检查过你家里的情况,目前可以推测出,你父亲应该是在三天前离开的,并且很有可能不是出于自愿。”
他伸手朝客厅一指:“经化验,那碗面条是三天前的,你父亲只吃了一半。”
萧得瞳孔一缩,鼻腔里瞬间灌入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他不禁干呕了一下,捂住鼻子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警察对那气味视若无睹,估计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客厅里也有一些打斗的痕迹。看上去不像是激烈搏斗,可能是绑匪的能力或者人数要远超你父亲。我们提取了指纹和DNA,目前已经送检,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会通知你。”
萧得连忙表示感谢,又见警察拿出一个小本本来,跟他问道:“你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有没有人跟他关系比较差?”
他听罢,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
要真说起反常,那应该就是上次联系不上自己之后,突然飞到版纳来教他怎么御灵,还说了一堆神神鬼鬼的话。
可这些事……肯定不能给警察说啊。
要是让警察知道了,谁进局子还说不好呢。
于是他眨了眨眼,道:“没什么反常的举动,仇人我也不记得有。”
那警察用极为审视的眼光扫了他两眼,大概是没看出什么来,最后只好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会尝试从医患关系和财务纠纷方向入手。”
萧得点点头:“麻烦你们了,我这一周都没有工作,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协助你们。”
“谢谢,”那警察颔首道:“目前看来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但请保持联络畅通,如果有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络你。”
萧得跟警察们鞠了几个躬,又去派出所填了些信息,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算完事。
家也不能回了,他就拉着行李箱住进了最近的一家连锁酒店。
此时的萧得睡意全无。
他倒在床上打开手机,发现好几个段寻的未接来电。再打过去的时候,信号却一直无法接通。
然而,不过半个小时,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萧得抬起眼来,看着三个包成木乃伊的男人,目光流转到三角顶点:“……潘见?”
“别老把锅甩给我好不好!”
潘见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要是再不动手,寻哥就要把FBI和军情六处找来了!只是因为你突然拎包走人,而且还三个小时没接他电话!”
大圣也接道:“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非说再不找到你,你就要被变|态杀人魔分尸碎尸煮煮吃了。”
萧得:“……”
他把父亲失踪的事情跟段寻他们说了:“警察那边正在调查,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段寻听了,盯着地毯看了一会,问道:“你父亲也会法术?”
“是。”萧得点点头,问道:“你觉得跟这个有关?”
段寻眼睛一眯:“不好说,但我可以查查看。”
四人又讨论了一会,眼见天色开始蒙蒙地发亮,这才感觉出困倦,便两人挤一张床睡到了中午头,这才睡眼稀松地下去觅食。
刚走进一楼大厅,萧得就看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头,长长的白发和胡子随风飘摇,此时正拿着一份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心说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就见对方突然两手一合,抓起拐棍就气势汹汹地朝他这边跑来。
“……”
萧得一愣,这才想起是谁:“老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