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快来补妆！ 第13章 鬼打墙

船顺水而下，冲出了瀑布后，按着抛物线的轨迹往悬崖底部冲去。

萧得一行人，还有船上的各种装备，全都被一下子甩了出去。

洞穴中漆黑一片，头灯又随着身体晃动，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得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下降了多少米，还有多少秒就能结束自己这失败的一生。

飓风呼啸中，他决定再痛痛快快地过个嘴瘾，满足一下自己的遗愿。

于是他大喊道：“段寻我爱你——！下辈子记得来找我——！”

可回音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身体就被一根绳子死死缠住。

一缕蓝色的光芒顺着绳索爬了过来，一直延伸到抓着绳头的他的手掌中，慢慢地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刹那间，萧得感觉降落停止了。

他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手从上面拽住，像是拎小鸡一样，缓缓地将他放在了地上。

其他四人也依次落地，潘见一边解身上的绳子，一边朝萧得望过来：“刚才表白的是你吧？”

萧得：“……”

他尴尬地呵呵一笑：“小小遗愿，不足挂齿……”

不过潘见看上去倒没有很惊讶：“没事，寻哥的脑残粉多了去了，他的微博私信里全是这种话，我都快看无感了，你不必担心。”

“你怎么不说这里是个瀑布啊！”

同时，大圣正在一旁发火，满脸凶色地责备长老：“我们差点死了！”

只是长老还没缓过神来，晕乎乎地躺在地上，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大圣叽哩哇啦地骂了几句，在旁边的石头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就抹了把脸上的水往瀑布那边跑，飞快地抢救他们的装备。

萧得站稳了身形，这才看到所有人身上的绳子，全都攥在段寻手里。

而段寻此时正扶着双膝喘气，看样子这个阵法，对他身体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他的长发在剧烈的自由落体运动中被冲得有些散，几缕发丝从耳后滑落到了前面，被汗水打湿，勾勒出方而不刚的下颌骨来。

萧得看着看着，更觉出几分尴尬，在心里呼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怎么这恋爱脑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动啊！

“其实我看洞顶有一架石桥，要是咱们没被冲得那么散，完全可以攀到那上面去。”

潘见说着，指了指瀑布前方的一块大石头：“本来可以不用法术的，都怪这个瀑布太急了。”

“没事的。”

段寻缓过劲来，把绳子挨个收了，说道：“预料不到是正常的。这个法术级别不高，消耗不大。后面若是再有突发|情况，也可以应付。”

“唉，都是我们的错……”

潘见摇摇头，跟段寻鞠了个躬，也跑去找他们的包。

因为段寻的绳索有限，没法兼顾到背包。

所以那些包都作自由落体运动，在他们落地之前就砸了下来。如此高的悬崖，里面的东西怕是也凶多吉少。

“帮忙抬一下！”

大圣这会一肩扛了一个，潘见也跟在后面，两手拖着一个出来了。

萧得听了赶紧跑过去，接过大圣肩上的一个，差点一个没拿住给砸地上，看来是泡了不少水。

他们找了一块干燥的地面，开始把包里的各种装备一个一个地往外掏，很欣喜地发现东西几乎都还在，并且能用的竟然还有不少：

“就是有两只狼眼的屏幕碎了，五块电池泡水了，绳子和衣服湿了不少……”

筛查装备的时候，段寻还拿打火石生了火。

萧得也把神情呆滞的长老拖了过来，几人聚在火堆旁，纷纷把外套脱了烤。

红红的火苗在黑暗中闪烁，气氛瞬时温暖了几分。

萧得这会没什么事干，只能深呼吸平复心情。

任谁玩瀑布大跳水都得缓缓吧！

“静明长老确实没错。”

整理完装备，潘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来，翻了翻，皱了皱眉：

“我之前跟村里人也打听过。他们有熟悉这片区域的，也都没提到过有瀑布。”

“妈的，那是怎么回事？”

大圣骂了一句，看到瀑布底下散落着一些大石头，一拍脑袋：“难道是塌方了？”

此时，长老也在火焰的温暖中苏醒过来，整理了一下僧袍，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我上一次来这里，也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这边的地层结构要是不稳定，发生塌方倒是正常的。”

潘见撇撇嘴：“那你也不早说。”

长老也很憋屈：“我也是没有想到……”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拿了一个手电往洞穴深处走去，在绕了一大圈后回来，道：“这个地方我有一些印象，前方应当是有向上的路。”

几人听了长老的话，赶忙整理行装，跟着他慢慢往里走。

随着他们深入溶洞内部，虽然道路越来越难走，但景色也越发奇特起来。

各种石柱石笋形态各异，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葡萄，有的像是桃子，甚至还有模样像是梯田的石坝。

“那个叫边石坝，俗名也叫神田。”

段寻走在萧得前面，手里又换了个黑色的狼眼：“还是蛮罕见的。”

萧得嗯了一声：“确实……我是第一次见。挺壮观的。”

他以前也去过溶洞，不过那都是景区，全是五颜六色的人工灯光，和密密麻麻拍照的游客。

这样的原始溶洞他还是第一次来。没有颜色，没有光照，没有修好的栈道，头灯打过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虽然也很令人震惊，但也是阴森得很。

长老在前面带路，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荆国公而立之年才领悟的道理，小施主倒是如今就体会到了。”[1]

萧得还记得这篇课文，也跟着笑笑：“我这也快三十了，这么说跟荆国公还是蛮有缘的。”

好在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除了路面湿滑，搞得萧得跌了不下五个跟头外，其他的一切顺利。

“我们现在到哪了？”

大圣从后面问道：“这破洞也忒大了，咱们这都走了半个钟头了，怎么一直都是这个熊样？”

潘见也觉得奇怪，举着手电往四周乱扫：“我怎么感觉在绕圈子呢？这鬼打墙还没完没了吗？”

一提到鬼打墙，众人都打了一个寒战，顿时觉出这漆黑山洞中涌动的寒意。

行进过程中，段寻一直沉默寡言，这时大概也是感觉不对，便开口跟长老问道：“静明长老，我们现在是在哪？”

“马上就快到了，你们不要着急。”

长老解释道，又把手电光打在地上，道：“你们看这里。”

萧得越过段寻的肩膀，往前面看去，只见地上零零散散撒着好几堆糯米。

旁边的地上还扔着一个胸包，里面似乎是被人翻过，东西十分凌乱。

“还是个专业户外探险的，最多一年前。”

大圣用脚踢了一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叹了口气：“救命的东西都没拿，看来是凶多吉少。”

萧得也觉得有点难受。一想到之前有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葬送在这里，就心里不舒服。

“没事的，我们的糯米虽然泡了水，但是比他的多得多，几只僵尸肯定是够用！”

大圣呵呵笑道，给萧得打气：“肯定会送你安全回家的大兄弟。”

萧得欲哭无泪。

垃圾阵法还他青春！

四人又继续往前走，这溶洞里面没什么直来直去的道，全都被模样各异的钟乳石割的弯弯扭扭，有宽有窄。

他们在羊肠小道里晃悠了很久，道路开始缓缓向下。

萧得计算不出来具体的数字，只知道应当是很深了，离洞口处至少也要有一千多米的落差。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得的肚子突然很是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萧得：“……”

四人全都转过脸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昨天晚上没吃东西，那个僵尸弄得我直反胃……”

段寻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递过来：“我还以为你吃过饭了。”

“没有，史骅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没找到他。”

萧得到了一声谢，刚接过压缩饼干来，就听段寻小声嘀咕了一句：“人跑了就不吃了吗。”

萧得；“……”

他咳了两声，开始狂炫饼干。

段寻的头灯在瀑布大跳水的时候碎了，一直没来得及换。

这会得了空，他便在包里扒翻了一下，抓出一把白色的手电筒，试了试见还有电，又拿了一把狼眼，全都揣在怀里。

“贫僧先去前面探下路，几位稍事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长老拿了只手电往洞穴深处去了。几人走了这么久的路，也觉出几分疲惫，便趁机稍事休整，吃吃喝喝回个血。

等看不到长老的身影了，萧得伸手往那边指了指，小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静明长老的？他是怎么知道僵尸的老巢在哪的？”

潘见摸了摸脖子，甩下一把汗来，解释道：“他们村犯僵尸好久了，这些事都是由他全权负责的。”

大圣也跟道：“他说自己上次来那会，进到了一个大洞，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僵尸，那肯定就是老巢无疑了。”

萧得听了这话，一方面为长老的专家认证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心起僵尸的事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修眉刀，心想这么一小把刀，肯定也是斗不过那满满一洞的僵尸吧？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潘见突然骂了一句：“怎么粘了吧唧的！还把我的鞋底给扎漏了！”

萧得回过头去，见潘见正在地上疯狂摩擦鞋底，试图抹掉上面的粘液。

而他刚才踩过的地方，有一团黏黏糊糊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尸体。

萧得拿狼眼往地上一照，发现那是一个节肢动物，通体粉嫩，身长大约30厘米，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超大号蜈蚣。

“这是马陆。”

段寻凑过去看了下，眉头一皱，说道：“这种粉色马陆会喷射氰|化|物，但本身不是食肉动物，平时就吃些叶子……”

“卧槽！”

话音未落，大圣就捂着屁股跳了起来，伸手往后面一抓，就拧下来一只马陆，头上还沾着几滴血：“这死玩意咬我！吃素的玩意会咬人？？”

段寻脸色一变，又仔细看了两眼，瞳孔蓦地一缩：“不对，这不是粉色马陆，足的数量对不上。”

几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抓起背包，飞快地往洞穴深处跑！

可不过几秒钟的光景，萧得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

他回头一望，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灰白色的石壁已经被染成了鲜艳的粉红色，大量的粉色马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扭动着柔软的身体，争先恐后地钻出了石壁！

一只马陆虽然很小，但抵不过数量太多，没过一会便填满了整个洞穴，将后面的通路塞得密不透风！

“静明长老呢？！”

“他妈的别管他了！咱先逃命吧！”

“往前跑往前跑！后面没路了！”

“卧|槽！前面也有！”

萧得一个急刹车撞在段寻后背上。

抬头一瞧，发现数不胜数的粉色马陆涌进了洞穴，将他们的去路也死死封住。

萧得：“……”

他感觉自己又坐上阎王爷的茶几了。

就差一壶茉莉花了。

[1]《游褒禅山记》王安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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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