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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知道那家伙躲在哪里了，不过寻常妖怪连靠近龙、凤这等神级大妖怪都瑟瑟发抖，那家伙竟然还想着夺取龙骨的力量，果然非同一般啊。”
唐宋点点头，恍惚间耳边又响起那句：“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的神明。”
为什么龙骨会告诉自己黑气的藏身位置？
“你想什么时候去？”陶冶低声问，“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没课。”
“明天上午不是有高级咒术学吗？”唐宋道，“这门课是闭卷考试。”
“过去听课也是打瞌睡，”陶冶摆手，“百闻不如一见，百听不如一练。书上的那些东西倒着我都能给你讲明白，更何况咱们这个专业从来不注重那些纸面上的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嘛。”
“好，那下午就过去吧。”
坐上动车，两人当天下午就到了长安区，出了地铁站左面就是雁塔广场。
最近降温又流感的，广场上放眼望去没几个人，唐宋搓搓手，和陶冶对视一眼：“走吧。”
买了票进到庙内人才多起来，观音殿、财神殿和药师殿的香火格外旺盛，唐宋他们诚心诚意的一间间拜过，紧迫的心情稍稍和缓，迈步登上高塔。
进入塔内，唐宋带上特殊的眼镜，四下环视寻找黑气踪影，但除了庙内神龛外层笼罩的金光什么都没发现。
“找到了吗？”两个人跟着人流拾级而上，台阶越来越陡，唐宋拉着陶冶站到一边可以观景的窗户前，摇了摇头。
陶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叹口气，拍拍他肩膀：“上面就是放舍利的地方，去看看？”
唐宋点头跟上，然而几分钟后失望的站在了第六层的观景台。
“还有最后一层……”
唐宋摆摆手：“你去看吧。”
陶冶只好自己慢慢往上走，唐宋疲惫的靠在墙上，隔着还算干净的玻璃俯瞰曾经是世界中心灯火璀璨的长安城。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耳边人声忽近忽远，唐宋莫名有些头晕，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发现窗外天色已暗——深蓝色的天空恍若颜色极浓的绸缎铺展开来，星子点缀宛如落在绸缎上的流萤。
天色虽暗，街市的灯火却无比明亮。朱雀大街的长灯火龙点亮黑夜，两边宫苑街市灯光摇曳与天上星河遥相呼应。唐宋整个人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前世界蓦然放大数十倍，连街上行人的衣着样貌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
“这是吾辈曾生活过的土地。”
身后陌生的声音吓了唐宋一跳，转身去看，眼前人明晃晃的被一层金光笼罩，看不到样貌。
“凡人之目，不得见我真容。”对方伸出手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如此才行。”
眼前人掌心的纹路渐渐清晰，唐宋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威严的黄金瞳。
对方额生金角，身披龙袍脚蹬云靴，头顶金冠上有颗硕大的明珠，是谁再好猜不过了。
不过，这一身可真是土气。
像是感应到他想法似的，金龙化身微微皱眉，一弹指便换了一身现代人装束：“这样好些？”
唐宋不置可否，转头去看夜幕下的长安城，这回见到了另一幅景象。
冲天火光击穿黑夜，滚滚浓烟下的四下乱逃的贵人们，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仿佛在耳边回响，大地震动，远方叛乱的军队纵马而来，他们手中的刀嗡鸣着渴望更多鲜血。
只一眼，唐宋恐惧的后退两步，撞到金龙怀里。
“安史之乱？”唐宋轻声道，“叛军打进来了，你是天子的守护者，你是皇城的神明——此刻，你在哪里？”
身后人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入魔了。”
唐宋浑身一僵，听得身后人继续道：“三百年，可能比这还要久，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再没有人信奉、没有香火，我甚至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我还是尽力守护他们。”
三百多年，南宋么？
“可我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北方的苍狼白鹿更加年轻而且野心勃勃，我想，或许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也曾拥有过朋友，也曾与他彻夜长谈，但我太过贪心，终究失去了一切。”
“如今你已经是白骨一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唐宋退开半步，毫不畏惧那双黄金瞳，“你为什么要把我选进一个妖怪学院？又为什么让我能够看到黑气？”
“并非是我。”金龙摇头，“我已身死，残存的只有执念，怎么能对人类的因果进行干扰呢？”
“那是谁？你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一切？”
“我并没给你看这一切，这一切我几乎时不时便会重看一遍，只是不知你为什么刚好能够撞进来——上次祭坛也是——你竟敢放言摔碎吾辈神龛……若不是胆大包天那就是愚蠢透顶。”
刚好撞进来？唐宋困扰的扶住额头，如果说上一次是黑气安排的，这回又是为什么？
“我并非成心要摔你神龛，你看不到吗，有一团黑气要窃取你的力量！”
“我没见到什么黑气，只看到一位老朋友，或许是你说的那东西。”
肯定是！金龙能够见到黑气本体！
“他在哪里？”
天边泛起辉光，金龙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
“在尔脚下。”
“唐宋！”陶冶的声音吓得唐宋一个激灵，猛地起身——
“咣！”一声，两个人撞在一块。
“嘶！”唐宋捂住额头，“痛痛痛痛！”
陶冶满眼泪花的看向唐宋：“服了你！我就上下楼的空你也能坐在地上睡着？！”
唐宋摆手，指指脚下：“我，我知道黑气本体在哪里了！”
“真的？”陶冶一把拉起唐宋，“快走，快走快走！”
唐宋被拽的一个趔趄，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往下跑。
不甚清晰的玻璃上印出个模糊的人影，样貌神态具是看不清楚，只有一双明灯似的黄金眸令人记忆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