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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清晨的海边，一眼望去几乎就是漆黑的一片，除却偶尔几点渔船灯光或者赶海人手电筒的光芒，你几乎只有感受到冰冷的海水有节奏的触碰皮肤时，才来得及停下脚步。
低沉的念咒声和诵经声都消散在了风里，唐宋与陶冶一前一后的沿着海岸线行走，试图捕捉那些被“虚无”吞噬的世界所留下的残片。
约莫走了四十来分钟，唐宋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陶冶催动几张发光的符咒向西面八方飞去，同时带上一个特制的vr眼镜，这样他就能同时看到每张符咒的光芒所映照出来的信息。
“什么都没有。”看了一会儿，陶冶摇摇头，“就连这个地点，也和‘记载’中的并不一致。”
唐宋不语。
其实两个人都猜到了这种情况。
无论是陶冶消失的世界还是他被昆仑取代了的世界，归根结底都已经“彻底消失”，因此在这个“唯一正确”的世界中，也无法再出现任何和那两个世界有关联的存在。
除非——已消散的世界中存在着直接和“虚无”绑定，因此无法被“消除”的内容存在。
譬如，那个“唐宋”所看到的那些，不属于那个世界和维度的“幻想”。
但现在的唐宋已经无法再看到那些幻想，只剩下纯凭直觉的一点感知。
“再等等。”唐宋道，“也许是时间没有对上。”
陶冶点点头，维持着空中的符咒。
一声汽笛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学校里那条樱花路，后来还是很多人去。”不知为何，陶冶忽然想要闲聊点什么，“听说，学院明年起的招生不再提前进行等级评定，而是入校后半年统一参加评级考试。”
“对了，巫家现在比以前可出名多了，据说巫影和巫岚后续还打算放开家族门槛的束缚，主动邀请有相同能力的人加入共同发展，而且还打算辅修心理学，说是以后要科学玄学双管齐下去帮助有需要的人解决困难……”
“虽然我不知道陶蓝怎么想，但我觉得我们也要跟上巫家的脚步——不，我们应该先巫家一步，直接用能力去改变一些世界的‘设定’，让原本会陷入困境的人减少，你觉得呢？”
不知不觉中，天已蒙蒙亮，海上的日出颜色鲜艳的让人几乎忘记呼吸。
“如果没有苏珀，没有昆仑，没有虚无，我们收集完所有龙骨后，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的意思是，只要还有我们、还有大家在，我们的世界就绝不会被吞噬而消亡。”
唐宋长长呼了口气：“时间到了。”
他话音未落，陶冶就从vr眼镜中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背后飞了过来，紧接着，一阵高昂的龙吟声响彻天地！
海水随着一**的浪潮迅速上涨，不过几分钟已经淹没了两人小腿，他们不约而同的催动力量稳住身形。
“来了！”
海中跃起一只五彩斑斓的蝠鲼，紧接着，海面之下无数鱼群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海中巨兽和龙的样子！
“这是最后的魔化污染源了——”唐宋仰头看着蝠鲼消失在天际，施展出冻结的术法令当时的“唐宋”和现在的他之间的关系锁链显性，陶冶则踩着凝结成冰的符咒闪电一般冲向有阴影的海面，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片特殊的镜面按向水面！
“倒计时开始！”唐宋攥住关系锁链，让另一个世界的“唐宋”从生死虚无的混沌状态中暂时稳定下来、同时将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逝也一并暂停。
神秘的镜面在海面上迅速扩大、几乎延伸到了肉眼所不能及的地方，与此同时陶冶所在的“空间”旋转了九十度，他从趴在水面上的姿势一下变成了紧紧贴在镜面上、身躯也随之变成了镜子里面海中巨兽和龙缠斗时的模样。
唯一和镜面里的阴影不同的是，此刻陶冶浑身上下都被成人巴掌大小的半金半黑的鳞片包裹，并且这些鳞片随着陶冶的呼吸和他身躯的不断变幻、像海浪一样一层层起伏。
“冥海亡鲲——”陶冶发出的声音空灵的像是广袤宇宙中最初发出的第一声波动，“混沌之麟——”但随即，他的声音又变得极低沉，像是恒星熄灭前最后的低语，“应汝所愿、重塑吾身！”
海面上溅起两层楼高的水花，镜面再次翻转九十度，竟将海中缠斗的鱼群们全部掀到了半空中！
“就是现在，退麟仪式，正式开始！”
唐宋抓着冻结的关系锁链狠狠一扯，将残存在身上的、那个误入神庙的他的“过去”扯了出来！
“两个世界、两个‘我’，两种过去和未来，这样的力量，足以让我‘取代’过去的‘风吾’，成为那个唯一的‘创造者’！”
随着那个“已消逝”世界的时间再次流动，镜面之上的鱼群和黑影疏忽消失；镜中的陶冶开始吸收镜面的力量，在水中不断游动、扭曲的身躯周围不断浮出气泡。
太阳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跃升越高，热烈的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照在镜面上，下一秒，天空中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龙形阴影！
滴滴答答的太阳雨毫无预兆的下起来，唐宋缓步走入水中、深吸一口气后在水中缓缓躺下，让黑暗和海水帮助自己更好的平息周身燥热的气息。
他和陶冶依旧契约相连，因此陶冶的退麟仪式理论上于他几乎相当于凌迟之刑。
为此，他还特别准备了超级镇痛的符咒。
但此刻，他除了感觉筋骨有些不适、浑身燥热外，几乎没太多疼痛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曾经的另一个自己能够在归墟中忍耐魂魄分离之苦、坚持到归墟重启之时了。
因为那时“他”的魂魄并不真正在归墟，而是在现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上的本该产生的“痛苦”，被直接送到了归墟，成为了归墟中无意义的一些碎片。
这一切一切的发生，真的是巧合吗？
没有等他想明白，身躯忽然一轻，陶冶抬起手轻轻挡在他眼前为他遮住刺眼的光芒，而后扶着他站好。
“还好吗？”
对方声音莫名变得低沉，以至于唐宋不由反问：“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
陶冶笑道：“没事就好。”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陶龙主？”
陶冶对上唐宋的视线，点点头，又摇摇头。
等了片刻，他才道：“感觉——动物的本性似乎比之前强了一些，不过也还好。”
唐宋猛咳几声：“别的呢！”
陶冶移开视线，耸耸肩：“还有就是——似乎多出了很多记忆。”
“这些记忆，让我现在很想见到一个人。”
“谁？”
“方诺。”
——“哈秋！”方诺在浴室门口狠狠打了个喷嚏，加上脚下还有些水，险些一头栽到地板上。“谁！是谁又在背后念叨我！”
“吃点药吧你。”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跟你有牵连的人手拉手都能从银河系走到仙女星系了，要是有人念叨你你就打喷嚏，那我看你早憋死了。”
“不对，这回肯定没那么简单！诶诶花砾，帮我看看最早一班去国外的飞机是几点，我赶紧去躲躲！”
“神经病，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屋里声音依旧是不耐烦，“再说了，我在这边可没钱帮你这种黑户搞定机票，正好唐宋马上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诶？喂！别走！”
方诺披了个浴袍就往屋里跑，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屋里空空荡荡，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有什么人存在过。
“唉。”方诺擦干头发，无奈的转身出来，拉开房门——走廊对面的房间门也开着，但里面场景却是试验室的样子。“算了，这个世界的故事马上要结束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坚持上几天班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