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啪嗒啪嗒敲着键盘,数字闪来闪去,最终停下来弹出积分窗口。
“积分卡有吗?”
于鹓输完号码,拿起扫码枪收款后,利落的将商品装袋,又结账了一单。
今天是他高考完第十二天,也是在这家超市干暑假工当收银员的第四天,少年已经很熟练的结账找钱装袋,但是他的脚还没习惯长时间站立,这几天没人的时候会偷偷扭动脚踝试图放松一下。
周二的下午三点,超市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顾客,还有各个区域的员工,于鹓倚着收银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左右的收银员此刻也没有事情做,都倚着收银台放空。
又有一个顾客走到了于鹓这边,他抬起头准备接过商品,却见走的好好的人在超市平坦的瓷砖上突然踉跄了一下,随后低着头站在收银台边上,身子微微晃动。
“您好?”
话音刚落,顾客猛地扑向于鹓。
“!”
收银台阻挡了顾客的下半身,在那张快速腐烂的脸和手挨近于鹓时,空气中仿佛有一层屏障挡在他们中间。
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于鹓拔腿就跑,还好收银台离门口只有几米的距离,他飞一样窜出超市大门,一把拉出电瓶车全速冲回家。
这个时间人并不多,但这家超市带动了这一片的发展,现在街上已经摆了好几个小摊,摊主们都垂着头站在一旁,于鹓骑车冲出来,所有人都咆哮着追赶他。
可电瓶车的周围宛如有一层屏障,于鹓将右把手拧到底,一路从主街飞驰到人少的小道。企图上前撕咬他的人都被他周围无形的屏障撞飞,腐烂快的身体被撞的七零八落,骑车一路,地上都是零散的肢体。
临近家门口,于鹓在撞飞最后一只咆哮的野狗后,忐忑的拧开大门。
没有异常。他微微放下了心,快速锁住大门,脚下步子却不自主快了起来,走进客厅看见俞鱼好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哈哈大笑,这才呼出一口气,瘫坐在沙发边上。
“还有网?”
俞鱼脸上还带着笑意,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断网前看的最后一个视频,还挺长的,好几分钟了还没看完。”
好吧,担心是多余的。于鹓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是因为刚刚回家一路的血腥场面,还是因为担心俞鱼也会变成那样的异种。他狂跳的心终于恢复了正常。
搞笑视频终于看完,手机失去信号,再也刷不出来新的视频,俞鱼无奈放下手机,坐起身来安慰一下于鹓弱小的心灵。
“咋啦?害怕啦?”被于鹓无语的瞟了一眼,他又好笑道,“你看,你这些年被我教的多好,安安全全就回来了,一点血也没沾。”
靠着沙发,仰头朝天,于鹓已经两眼发空了:“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这里诺斯因子含量暴增,还是问为什么我们两个都没有变成异种呢。第一个我不知道,第二个当然是因为,”说着,俞鱼停顿了一下,凑近一旁瘫坐的少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天赋异禀啊!”
沉默几秒,于鹓疲惫的发出一声长叹。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我的异能可以阻挡异种,但是忘了骑车冲的太快会撞飞他们。”
“或许还会撞得碎肉横飞?肯定有的人腐烂得快。”俞鱼默默补充。
少年还无法走出刚刚发生在眼前的噩梦,呆呆地问:“......你以前是不是总遇到这样的事,所以现在才这么厉害?”他看向窗外,整座楼外生成了一层由冰形成的屏障,在太阳的照射下,冰层表面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有个别的人族异种冲向楼房,却被这层屏障阻拦,咆哮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在于鹓到家后,俞鱼就用异能“液固化”设下了屏障。要一直保持它不被破坏,需要很强的精神力,但这对俞鱼来说很轻松 ,水化成冰是最好控制的。
相比之下,于鹓的异能略显尴尬。他的异能是“空间重组”,比“液固化”的异能排名等级高很多,适用性更强,但他这些年没有实战经验,仅仅是被俞鱼训练,保命基本上没问题,但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高精神力,和异种作战也没有足够敏捷的身手。从超市莽回家,一路上也就是压缩空间阻隔在他和异种之间。
俞鱼伸了个懒腰,轻轻踢于鹓的腿:“厉害吧!去收拾衣服什么的,两天内应该就会离开这里。”
“哦。”于鹓说完随即上楼,打开行李箱,从房间各个地方拿出一些东西,胡乱堆在行李箱上,最后统一整理。
夏天换洗衣服多拿几件,虽然还有几个月才到冬天,但是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再放一件羽绒服吧。手机、平板、电脑、充电器、充电宝......装书包里,还有没吃完的零食!
两个小时后,于鹓把行李箱和书包搬到一楼客厅。俞鱼今天罕见的早早做了晚饭,辣椒炒肉。放下行李,于鹓就进厨房坐下大口大口吃饭。
刷完碗,于鹓就回了楼上房间,最后看一会小说。是的,要逃命他是不会带书走的,这两年他买了几本男男小说,但因为高考,书还没有看完,这时候不赶紧看以后一定会很后悔。俞鱼吃完饭就找出另一个手机,他专门缓存了各种小说电视剧,诺斯因子一旦爆发导致断网,这些就是他的快乐源泉。
晚上十一点七分,熬夜大户于鹓精神抖擞,坐在书桌前捧着书,沉浸在小说剧情里。
房间外的阳台上,一个男人腾空穿过冰层,踏上阳台的水泥地。他一头白发,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光,黑色无袖背心配工装裤,露出的两臂肌肉分明,在月光下白的发光。
文笕定定看着面前的落地窗,毫不迟疑抬脚向前走,只见他的身体穿过防窥落地窗,又穿过透明推拉门,最终停在蓝色窗帘前。他压下心底的激动,手却迅速拉开窗帘。
侧对着窗户的于鹓还沉浸在小说中,余光看见大变活人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立马从椅子上窜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卧槽你谁啊,出去!”于鹓抓着小说指向文笕,但对面的人反而朝他走了一步,房间内的空间在暗中流动,随时准备隔离这个不速之客。现在整个村庄已经断电,夏天的夜晚并不凉爽,灯光照射下能看见文笕臂膀上的汗缓慢流淌。
文笕面无表情:“别怕,我是好人,俞鱼在哪?”
闻言,少年冷静下来,手里抓着的书也被放下,他细细看着面前的人。
拜托,比自己高一头还是白毛的健身超好的不知道怎么从窗外进来的陌生男人怎么看都像个坏人吧?根本不是我自己胆小。还挺帅。
俞鱼这时上楼开门,跟文笕打了个照面。
“这么快,从首都赶过来一路没停啊,就这么想见他?”
文笕这次听出他话语里的调侃,扭头不理会。
于鹓宛若看到救命稻草,三两步走到倚着门的人旁边,手在背后偷偷扯着俞鱼上衣下摆,小声问:“舅舅,他是谁啊?”
“舅舅?”文笕冷不丁开口,“他是你......舅舅?”
“啊,是啊。”
于鹓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关注点在这里,急忙赶来的人一瞬间沉了脸色,死死盯着吊儿郎当的俞鱼,但某人好死不死的一字不说,对着他满脸得意。
文笕不解,文笕愤怒。对着俞鱼暗自磨牙,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突地盯上一旁的无辜少年。于鹓被盯得一愣,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刚刚的话有哪里不对。
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人,短袖宽松长裤,一头黑色短发,零碎的发丝被撩开,露出少年的眉眼。要不是此刻于鹓的眼睛因为惊慌变得偏圆,他真要觉得是故人重逢了。
“你认我当干爹。”文笕说道。
于鹓:“啥?我?”
“他是你舅舅,那我要当你干爹。”男人语气全然是理所应当,可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戏耍。
“他一直都是我舅舅啊,不是,我是说那关你什么......”
文笕忍不住打断,冲着俞鱼恶狠狠喊:“你和我明明一样,凭什么你就能当他舅舅!你占了他十几年,为什么我就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吧!”
眼见男人的瞳孔都竖了起来,俞鱼一边嘴上安慰着“好啦好啦”一边上前揽住文笕企图拉他到楼下详谈,路过门口时抬手拍了拍于鹓的头:“你接着玩吧,一会儿我们再上来。”
“哦,嗯。”于鹓还处于懵逼状态。
文笕看见两人的互动脸色更加阴沉,走近他时也抬手揉了两下毛茸茸的头。
被揉的一头乱毛的于鹓:“?”
楼下客厅。
俞鱼努力压着嘴角的笑意,将倔驴按下坐在沙发,两人并排坐着,气压低沉。
俞鱼:“吃饭了吗?给你做去。”
文笕并不会给他好脸色:“饿也被你气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