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毒 第43章 桃花

陆雪妍哧一声笑，说：“唯美食不可辜负，我当然不会骗你。”

卫无忌投其所好：“长安城摘星楼的河豚做得极好，你想不想吃？”

“这九月可不是吃河豚的好时候，况且要吃河豚还要去我们荆湘一带。这九月黄花满地，若有一筐肥蟹就极好了。”陆雪妍淡起美食就神采奕奕，在皇帝身边没有事业、没有真爱，也只有美食最让人开心了。

卫无忌打个响指，说：“再配上你们江南的女儿红！”

陆雪妍摇头：“‘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义气为君欢，系马高楼垂柳边。’呵呵，来了秦/中，何必舍近求远，当然喝新丰酒！”

卫无忌赞叹道：“好诗！没有想到陆姑娘不但对美食有研究，还精通诗文。”

陆雪妍进宫后没有人把她当作“陆姑娘”，只当她是妃嫔，这么久以来还是头回有人叫她陆姑娘，她心中生出一分高兴。

“随便提句前人之诗，便是精通诗文了？卫将军久负盛名，出身豪族，该不必如此奉承我吧？”

陆雪妍高兴归高兴，但又不是蠢。

卫无忌暗想：这是哪位前人的诗，我怎么没有读过？看来她读过的书比我还多。

卫无忌眼睛闪闪发亮，说：“似陆姑娘这样的佳人，任是谁都得奉承你，便是为姑娘做牛做马，我也甘愿。”

陆雪妍收敛了方才如沐春风一样的笑，顿时冷若冰霜，说：“卫将军曾对我仗义相助，我也敬你一分。可你不要来跟我油嘴滑舌。”

卫无忌走近一步，看着她转不开眼睛：“我与你说真心话，你却当我是油嘴滑舌。”

陆雪妍转开身，眼中忽露出一抹狡黠：“你真的为我做牛做马也甘愿？”

“那是自然。姑娘有什么心愿，我定然助你。”

陆雪妍轻笑一声，说：“那我就养着你做牛马吧。我给你用上好的草料，你可得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能丢我的脸；到了来年开春，你变成牛耕地。”

“若能博姑娘一笑，被你拿来取笑也无防。”

“我与你说真心话，你却当我是说笑。”

卫无忌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开心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贱。

卫无忌又将手中的一张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她，“我得走了，这是我爱吃的糕点，你尝尝看。”

陆雪妍怀疑地看着他，他咧嘴一笑：“秦医仙的弟子还怕我下毒吗？”

“你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在下能耐有限，当不了姑娘的牛马，但愿可以时时给姑娘送爱吃的点心。”他塞到她手上，“你若不喜欢这个，下回我送其它的来。”

卫无忌生得比皇帝还要高一些，脸庞如刻，额头饱满，下颌线条优美。

他长着一双清澈秀逸的桃花眼，似能照进少女的心菲；鼻子高耸挺直，代表着坚毅、决断的铁石心肠；他薄薄的唇微微上扬着，自信又冷酷，无情似多情。

没有女人会在第一眼时讨厌这样的一张脸，或者讨厌这样一个男人。

这时这个男人正这样温情款款地看着她，他的眼底只有她的影子，女人很容易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他心底有她。

陆雪妍原也有普通少女心，但是她在皇帝身上“历练”出来了，皇帝深情款款地对她的时候并不少，可是转身又去了珍妃那里。

陆雪妍哧一声笑，说：“卫将军似乎不太珍惜自己的脑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陆雪妍转身走开了，说：“可是你就是朵狗尾巴花，我可不愿死在狗尾巴花下。”

卫无忌抿着嘴会意过来了，她越被人调戏反而越要抗争，她就爱站在世俗中男人的强势角度上。

卫无忌并不计较，笑道：“在下这样的狗尾巴花若能偶得姑娘青眼，在下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让姑娘死。”

陆雪妍冷冷道：“我见你是成名之辈，有心交个朋友，你何以一再辱我？”

“在下没有要侮辱姑娘的意思，在下觉得姑娘是在下的知己……”卫无忌走近一些，想要解释剖白自己的心。

陆雪妍避开他的靠近，冷笑道：“那借知己之名让士绅家的小姐或青楼女子倒贴的所谓才子，我在江湖上也见过不少，到头来都是负心薄幸、忘恩负义之徒。你哪来的自信，我一听知己二字就感动不已，可委身于你？你是不是还想哄骗我在皇帝面前给你说些好话？”

卫无忌这才收敛了那风流的笑容，郑重道：“陆姑娘，我若有此意，必不得好死！是那晚……”

卫无忌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身后袭来一阵杀气，一把带鞘的剑打向他的手臂，又是一颗石子袭上他的面门，卫无忌不由得平平斜身一飘，远离了陆雪妍的身边。

卫无忌飘远三步立定，陆雪妍转头看到了谢承骁，连忙躲他身后去。

陆雪妍心想卫无忌刚才言语轻薄，但是她并没有被他实际占到什么便宜。这时若传了开来，反而没事变成有事，对她绝没有好处。

朝堂格局岂是一个后宫小女子的安危可以左右的？

皇帝能除掉不忠臣子时，不用他无礼自也要除去他，皇帝不能除掉一个不忠的臣子时，真捅出来，也没有用。

那么她能得到的只是皇帝的怀疑和他心中的疙瘩。她现在朝外根本没有根基，唯一依仗的就是皇帝。

卫无忌见谢承骁来了，也不想就此闹大，说：“微臣打扰惠妃娘娘了，微臣先告辞了。”说着他自离去了，往窗台一跃自是施了轻功走了。

这本是旧都皇城，而文华宫本并不是重点防护的地方，如卫无忌这样的高手，且本是能在宫中行走的人，来去自是不难。

谢承骁拱手道：“娘娘，你没事吧。”

陆雪妍咳了两声，怀疑地看着谢承骁：“谢指挥怎在此地？”

“微臣负责安排旧宫侍卫轮值，此时各项差事还有所疏漏，请娘娘恕罪。”

陆雪妍见他不提卫无忌和她单独在此的事，松了一口气。

“你办事好坏由皇上说了算，我又不懂。我没有什么损失，谢指挥就不要声张此事了。”

“是。”

陆雪妍暗想：他两次和卫无忌同时出现，这是巧合吗？若不是巧合，却又是什么？

陆雪妍道：“我总之欠你个大人情。”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担不得娘娘欠人情。况且当日微臣未擒住刺客，已是失职，娘娘虽不责怪，微臣却无地自容。”

谢承骁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和她多说上几句话。

说起来皇帝也是可怜人，非嫡非长，母族不似晋王母族那么显赫，皇帝当年还能在诸多皇子中出位，能混上“中都四郎”里，最后还成为胜利者，实在不容易。

他现在要倚重的臣子和远房表哥一个个想要撬他的墙角，而他自己的墙角太多，他也看护不过来。

陆雪妍想了想，说：“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和柳南湘是私仇。”

谢承骁顿了顿，说：“微臣……幼年时在药王谷住过两年，是沈医圣为我治好了眼睛……便是娘娘的私仇，微臣也不能不管。”

“可惜我没有见过沈师伯。我跟师父去药王谷时他已经离开了。”陆雪妍想起那谷中山腰上的一座孤坟，师父在谷中时也常常去扫墓伤怀。

她听师父秦月泠提过少时的经历：

｛沈师伯大她二十岁，他们是师兄妹，由于那时的药王已经一百二十岁，师父幼年时多跟着师伯。名为师兄妹，但是情同父女。

师父决定与曾经风流不羁的司马卓定情时遭到沈师伯的极力反对，两人吵了一架后，年少气盛的师父就离开了药王谷。

师父和司马卓经历了一段结伴浪迹江湖的日子，直到药王去世，师父回药王谷奔丧，因为沈师伯不喜司马卓，所以师父让他不要跟去。

师父守了七七后离开药王谷去找司马卓的路上救下了柳南湘，之后师父决定守完一年的孝再与司马卓成亲，奈何就在这一年，发生了悲剧。｝

秦月泠早先带着陆雪妍在衢州烂柯山住过一两年，教她读书写字，七八年前带她回药王谷时，沈清岩刚刚离开去了北疆。

谢承骁说：“微臣五六岁时，惠妃娘娘还没有出生。微臣还记得‘百草园’药香，那时微臣瞧不见，闻着药香，这个人间不是只有一片黑暗。”

陆雪妍笑道：“可是有些毒花也很香，你要沾上就麻烦了。”

“好在我幼年时胆子小，瞧不见时也不敢乱跑。”

“我记得四五年前曾听穆大侠提起，他说他有两个弟子，苏师兄自是谦和有礼，你要活泼得多，喜欢上山下水调皮捣蛋。”

“没有想到……娘娘还知道我，我……我眼睛看得见了后，好喜欢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才调皮一些。”谢承骁只觉身子有些发颤，见到她的笑颜他像是浑身浸入了温泉之中，暖洋洋的，又产生一股酥/麻，说不出的舒服。

“谢指挥……”

谢承骁回过神，满脸通红，连忙低头拱手：“微臣僭越了……”

“我要回去了。”

“微臣护送娘娘……”

“不用了。”陆雪妍朝倚柱昏迷的卉秋一指，说：“藏书楼外有太监，你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微臣该死。”

“皇上不在，你不必如此。依照辈份，原该叫你一声谢师兄，只是你在朝中为官，我在后宫，你若与我渊源深了只怕会害了你。”

他们男女有别，谢家又是世家武将勋贵，陆雪妍可以跟皇帝不隐瞒与雷蕾的友谊，可是位高权重又是男子的谢承骁是不一样的。

谢承骁攥了攥拳头，压抑着那绵绵情意，说：“你不会害到我的，我还不会无能到那样的地步。我发誓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你就快乐地当惠妃娘娘，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陆雪妍暗想：我在后宫里混日子，有什么快乐的？

赵凌恒拼命护墙角，奈何外头想当小三小四再上位当继室的男人太不要脸了，不要命地乱挥锄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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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