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重生后 第19章 第 19 章

他们一行人走出茶楼，直接步行去望月楼。

距离望月楼只剩下一段距离时，街上已经可以看见众多守卫的禁军。

魏央被钟蓉牵着，跟在钟玉成身后。

身着盔甲的禁军统领站在望月楼外，魏央记得这位忠心耿耿的禁军统领，他名叫公孙修，早在尹谌是皇子时就已经跟随尹谌。尹谌很信任他。

魏央走到望月楼的大门，身体却再无法前进一步。

此刻，尹谌就距离她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刹那间，前世吃下毒药绞心的痛苦再次汹涌袭来，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魏央挣开钟蓉的手，跑到角落，扶墙一阵狂吐。

这个变故惊呆了钟玉成和钟蓉，就连公孙修都略带诧异地看向这个天子近前失态的小姑娘。

钟蓉立刻过来看她，给她递上帕子：“怎么突然吐了？”

魏央没吃东西，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一点酸水，她怕他们看出端倪，掩饰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臭豆腐摊子，“我……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钟蓉看去，皱眉道：“这附近不让摆摊，那臭豆腐贩子竟不识好歹地把摊子推到了这儿，我这就派人叫他搬到别处去。”

钟玉成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央妹妹，那你先回茶楼休息，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

钟玉成说完，先撩袍进了望月楼，钟蓉两头看着，纠结道：“我也得进去，央央，那你……”

魏央摆手：“你去吧，我没事，这附近我很熟悉。”

钟蓉点点头，跟着钟玉成进了望月楼。

小张被叫出来，搀扶魏央去一间闲置的后厨漱口休息。魏央坐在灶台边，喝了一碗热茶，终于觉得腹中那种翻江倒海的绞痛缓和了些。

“你去忙吧，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用在这里陪我。”魏央见小张站不住，理解地道。

小张只好出去帮忙，却又嘱咐，“央姑娘不舒服便叫我，我就在外面。”

魏央点点头。小张走了，她一个人喝完茶，准备把茶碗洗净了放回去，置碗处正好在门帘的旁边，帘子半透，魏央走过去放茶碗时，发觉从这里竟然可以看到大堂。

因为皇帝尹谌要来，望月楼已经提前清空了，不接待其他客人，并且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布置得富丽堂皇。此时，薛青曼正在大堂接待尹谌，李无霜应该在主厨房和大堂内照看事宜。

大堂内很安静，能透过帘子隐约看见四周数十个驻守的禁军。薛青曼虽然做了那么多年老板娘，却是第一次见这排场，接待尹谌也透出几分紧张。

魏央目光移动，终是看见了众人围绕当中的那个身影，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其他人皆站在旁边。

“请皇上过目，这是我们望月楼的菜单……”薛青曼把本子送上。

钟玉成笑着介绍道：“皇上，这望月楼最出名的便是用岑州本土金桂酿制的桂花酒，别有一番风味。”

尹谌扫了本子一眼，“那就桂花酒吧。”

低沉声线还带着少年的清朗，和魏央记忆里的尹谌声音有些不同，魏央恍惚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久留，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随即传来的声音让她陡然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你们望月楼有个叫李央的姑娘。”尹谌问。

薛青曼点头，“是。”

“她在吗？”

门帘后的魏央心中一颤，薛青曼已经笑着回道：“央央她今日身体不舒服，便没来御前侍奉，怕把病气传给皇上。”

“她经常生病么？”

薛青曼一愣，这问题怎么问的奇奇怪怪的，央央从未见过皇上吧？皇上为何询问她的情况。

“这……央央可能才来岑州没多久，水土不服。”薛青曼赔笑道。

“嗯，她身体不好，确实容易水土不服。”

尹谌的这句轻语很低，没有人听清楚。

魏央虽然也没听见这句话，可从尹谌的问话中，她已经可以确定尹谌为何会突然来岑州。尹谌从不喜欢说废话，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可能浪费时间追问。

她努力克制自己，却仍是忍不住从心底涌起战栗。

原来尹谌真的和她一样。他们都是带着记忆重活一世的人。

那么，她原本的计划必须要改变了。她不能一直留在岑州，她不能被尹谌知道她在哪里。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天堑，也是因为她不想再落入尹谌的掌控中，重蹈前世的痛苦，失去自由。

魏央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大堂中，李无霜领着小张把桂花酒送上，尹谌侧头看去，无意间目光掠过远处一道门帘，不由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无霜看了看，温声道：“那是一间后厨，因为空间小，便被闲置了，不经常用。”

尹谌若有所思道：“那里有人吗？”

李无霜并不知道魏央方才的事情，摇头道：“一般没有人会去那里。”

小张低着头站在后面，神情不太自然。

李无霜笑道：“皇上尝尝酒吧，刚从冰窖里取出的，清新爽口，很是好喝。”

尹谌尝了一口，抬眼看向她：“您是李夫人？”

李无霜一愣，惶恐低头道：“是。”

“您别害怕。”尹谌道，“朕听说那位李央姑娘是您的女儿，朕只是想见她一面，看看传闻中这样厉害的小姑娘长什么模样。”

李无霜立刻道：“民妇回去后便让央央前来御前。”

“不急。”尹谌随意笑笑，“让她先养病吧。”

他的目光落回酒盏中，“这酒味道很好。”

薛青曼站在旁边，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皇上喜欢就好！”

钟玉成转移话题道：“皇上第一日到岑州，本不该让皇上辛劳，可四月杏花开放美不胜收，好景难留，错过可是大憾，玉成便想大胆做一回东，请皇上去郊外策马狩猎。”

尹谌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记忆中的那个姑娘，也是在杏花四月第一次见到的。他怔了许久，展颜一笑，“好啊。”

尹谌起身，从公孙修手上接过弓箭，刹那间回到十七岁少年的意气风发，“若你带朕去的地方不合心意，朕可要定你的罪。”

钟玉成自小就和尹谌玩得好，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今日从尹谌到岑州一路接待至此，钟玉成虽然奇怪尹谌为何深沉许多，可此时却觉得那个好兄弟回来了。他潇洒笑道：“皇上请。”

尹谌挑眉道：“你不用做功课吗？”

钟玉成道：“早完成了。”

“如此不积极，可连朕半分都比不上，你就不怕乡试败给别人？朕可不会让你走后门榜上有名。”

钟玉成扬眉，“除了江珩礼，草民可不觉得会败给其他人。只盼着皇上不要因为太爱惜人才，让江珩礼走后门才好。”

尹谌就像是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反应，径直出门去了。钟玉成笑笑，也跟了上去。

望月楼内，李无霜终于有空问小张：“央央没来，身体有没有大碍？”

“夫人放心，央姑娘只是有些腹痛。”

李无霜点点头，“我回去看看她，若她没什么事情，便让她过来一趟，皇上想见她。”

小张想说刚才央姑娘就在那个门帘后，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

李无霜回到住宅，发觉哪里不对，“央央呢？”

管家说：“央姑娘回来就进屋去了，一直没出来。”

李无霜走到女儿的院子，却发现房门开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央央，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李无霜皱眉道。

魏央从一堆杂物中抬起脸蛋，有些紧张：“娘，我……我想出去玩几天。”

李无霜显然接受不了：“去哪里？怎么这么突然？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自己出去？不行，娘不答应！”

魏央低着头，小手绕着自己的衣摆。

“小张不是说你肚子疼么，好些了吗？”李无霜终于想起来。

魏央低着头，眼神却不自然地乱瞟：“好些了。”

李无霜一眼就看出女儿在撒谎，又无奈又气恼，“央央，你什么时候学会满口谎话？你知不知道今日皇上指名想见你？”

”可我不想见他。”魏央低声道。

李无霜看着女儿眼底的冷漠，震惊得说不出话。

魏央说完，立刻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应该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八岁小丫头，赶紧纠正态度道，“娘，我……我只是因为害怕，外面人都说，皇上如果生气是会砍人脑袋的。”

李无霜这才缓和些，“你不犯错，皇上怎会惩罚你？”

“反正就是不要。”魏央小声却执拗地道。

“你！”李无霜被她气得捂住心口，倒退一步，薛青曼眼疾手快，走进来扶住了她，“霜娘，你忙了一早上，先去休息，央央这边我来说。”

李无霜只好点点头，最后看了女儿一眼，悲伤愤怒地转身离去。

魏央闷闷道：“薛姨说也没用，我不去见皇上。”

薛青曼好笑地蹲在她面前，显然方才她的话都听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央央，居然也会害怕了？”

魏央不吭声。

“好吧，那你想去哪儿玩呢，岑州附近倒是挺多游玩的好去处。”

魏央一愣，抬起脑袋，狐疑地看着薛青曼。

薛青曼哼道：“别这样看薛姨，薛姨又不是不知道你，你不见皇上肯定有原因，薛姨不勉强你，但可以帮你搜罗一下附近新鲜的游玩趣处。”

魏央破涕而笑，“薛姨真好！”

薛青曼笑：“你想去哪儿？不过不许跑太远，玩几天就得回来，不然薛姨也是要被你娘责怪的。”

魏央想了想：“薛姨能不能帮我在梦溪附近找个住处？我想去梦溪钓鱼。”

薛青曼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机灵鬼，你那是想去钓鱼吗？谁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钓鱼，要去也该是去西边最有名的苍河钓鱼才对，依我看啊，是有人住在梦溪，让我的央央朝思暮想呢。”

魏央被戳破了心思，咬着嘴巴不吭声了。

“好了，放心吧，薛姨肯定帮你办好。”

魏央仰起脸笑，“谢谢薛姨。”

她摸着怀中的信，心中隐隐的欢喜，江珩礼来信说，他近日一切都好，每日早晨练功，晌午读书，傍晚蒲老先生睡醒了，便正好考他的功课。他还给她分享了近日读书时看到的一句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人的意见可以成就更好的自己，魏央明白，他在隐晦地告诉她不用担心他被蒲老先生责罚，又或是被其他人辱骂，他并不在意。

这还是要追溯到上次——魏央从他信中一笔带过的一句话起了疑心，便让小张去打听，结果打听到江珩礼因为回答错了蒲老先生的问题而被连着罚站了三日站桩，她十分恼怒，觉得蒲老先生此举太过分，于是立刻写信给他，表示她可以过来给他撑腰。

他却回了这样一句话给她。就像在温柔地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这个傻子！

魏央忍不住笑了。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人，薛青曼瞅着她，好奇道：“央央？”

魏央对上薛青曼的目光，立刻掩饰地板起脸：“我要收拾了，薛姨快去休息，这样才有精神帮我。”

薛青曼掩唇笑了又笑，“嘴巴这么甜，薛姨还休息什么，当然是马上帮央央干活了。梦溪是吧？薛姨让人去那儿定一处屋子给你住，再让小黛陪你过去照顾你。”

魏央知道自己年纪小不能推辞，点头应了，薛青曼这才翩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