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的那天, 程既简确实来了,不过来得稍迟。
沈桥和陈绪的婚礼在一个海岛上举行,当天迎亲仪式一结束, 一行人直接前往海岛。沈桥花钱向来大手笔, 这次直接包下了海岛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用于招待宾客的住行,婚宴也在酒店内举办。
第二天下午, 私人海滩上已经布置好了现场, 以海蓝和天青交织为主色调, 配以香槟玫瑰, 苏琅轻身上的礼裙就是香槟色,那天微风徐徐,吹得裙裳如雾。
简直像是晕开在水天相接处的一溪烟霞。
参加婚礼的宾客多是一些有身份有脸面的人物,位置的安排颇有讲究,宾客的座椅每一张都标好了名牌,来宾并不能随意入座。
程既简像个挂名的伴郎, 迎亲当天无法到场, 婚礼当天又迟到, 沈桥只好在观礼座上给他置了张座椅, 位置靠前。
这会儿苏琅轻还陪着陈绪在休息间里化妆,她穿上一袭雪白婚纱, 准备入场时, 现身于一片青蓝相接的色彩之中, 美得如同白云出岫一般。
宾客已经尽数进场入座, 在仪式准备开始之前,程既简才匆匆到场。
这回他倒是西装革履,甚至还系了领带, 衣襟如月,一派斯文冷肃。他从旁边的入场通道一路迈着步子过来,沿途不断有人朝他打招呼,他一一颔首致意。
等他入了座,该来的都来了,仪式才正式开始。
新人上台以后,牧师庄严且慎重地念着誓词。
苏琅轻在通道口等待入场,她左手边牵着个花童,花童手里的花篮放着一对戒指,苏琅轻身后还排着一众姐妹,全是陈绪的好朋友,个个样貌出众,跟仙女盛会似的。
其实一开始的计划里是没有这一出的,陈绪当初只要苏琅轻一个伴娘就够,不安排那些什么姐妹兄弟撑场面,结果昨天沈桥迎亲时突然叫上了一帮兄弟,杀了陈绪一个措手不及。
陈绪不甘于气势上被压一头,于是临时也叫上自己的一帮姐妹,礼裙都是临时购置的,也顾不上量尺寸了,尺码差不多合身就行。
这俩人结个婚跟打仗似的,闹来闹去。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苏琅轻一手举着捧花,一手牵着小花童入场了,程既简的位置在前排,此时他并未注意台上,而是微侧着脸,和边上的一位年长者低声交谈。
苏琅轻从花篮里取出对戒递上去,让新人交换戒指。
沈桥趁机捧住陈绪的脸,往她的嘴唇重重印下一吻,发出个好响亮的动静,陈绪懵了,随即闹了个大红脸,恼羞地横了对面的人一眼,沈桥嬉皮笑脸。
底下的人立马起哄,掌声雷鸣般响彻海滩。
现场闹哄哄,翻江倒海了似的,程既简这才看了过去。
苏琅轻一边鼓掌一边笑,她今天化了个淡妆,松松半挽着发,发间系了条清新优雅的香槟色缎带,混着发丝垂在锁骨的位置。
陈绪要扔捧花时,一众年轻未婚女孩赶紧往中间聚起来,有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也有只为沾沾喜气讨个吉祥的。
苏琅轻不太好意思凑热闹,于是牵着年仅三四岁的小花童往旁边让了让。
陈绪见她走开,佯装不满,摆摆手示意她上前。
苏琅轻只好把小花童抱上座椅,然后凑了上去,就站在一圈人的边缘处,虚虚应个景,她平时不太敢凑这样的热闹,许多人闹起来没有分寸,不知轻重,通常她都是小心翼翼躲到一边去。
也许是太早独立的缘故,她身上属于年轻人的活泼劲儿少了些,多的是静气。
陈绪有意将捧花丢给苏琅轻,所以认准了她的位置,背过身时只冲着她的方向朝后一扔——
只可惜她用力过度,捧花直接掠过苏琅轻的头顶,在空中划了一道高高的抛物线,落在了后面一个在位置上待着的女孩身上。
女孩茫然地拿起捧花,冲大家挥挥手。
陈绪走到苏琅轻身边,嘟囔着说:“你一点也不积极,我这捧花好贵呢。”
苏琅轻问:“贵还是便宜,有什么讲究么?”
“越贵越灵验啊!”
“还有这样的说法?”
“花重金,买诚心。”陈绪伸出手指头点点她,道:“心诚则灵。”
“这话是你自己凑的吧?”苏琅轻笑笑。
陈绪看向不远处还在位置上坐着的程既简,正好他也望了过来,陈绪正想和苏琅轻继续说话,扭过头来发现她悄无声息走开了。
婚宴分上下两场,上半场是传统中式,下半场为西式自助餐的模式,主要是因为婚礼仪式举办时间早,宾客用餐时间也早,晚一些时候如果又饿了,这样可以到宴厅继续用餐。
采用西式自助餐模式,就方便自由许多了。
这期间,苏琅轻很少和程既简碰上面,他参加个婚礼也算半个应酬,到处有人找他说话谈事。
上半场婚宴结束之后,她被陈绪的一帮姐妹拉着去了酒店一楼的会客大堂,几个女人围成一圈,在沙发上喝酒聊天,后来沈桥的一帮兄弟也都过来了,男女混在一起,乌泱泱凑成一堆。
中间玩起了游戏,男女之间最乐此不疲的不外乎互相试探,探知八卦,探索**。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时程既简就在二楼走廊上,凭栏立在那,望着楼下一堆年轻人玩闹。
酒店的这一处像个环岛设计,或者说类似于福建土楼,四处是楼阁廊道,中间挖空了,敞开一片空地,那一群人就聚在一楼中间那一处。
沈桥也在边上,他和程既简聊了点正事,忽然揶揄道:“苏小姐今天大放异彩啊,你猜底下那帮混世魔王,有几个看上了她?”
程既简哼笑一句:“看上了不出奇,看不上才有问题。”
沈桥啧一声,瞥他一眼,说:“刚才有四个人来找我打听苏小姐,不过我都帮你回绝了,我看你今天奇怪得很啊,从下午过来到现在,没看见你找她说句话。”
程既简望着楼下的人不语。
沈桥取笑道:“不会是玩什么欲擒故纵吧你。”
底下几位男士借着玩真心话之便,处处对苏琅轻出手,问这问那,打听她的私人情况,有些问题太过露骨,苏琅轻有些招架不住。
几个姐妹看不过去,齐心协力群起攻之,才让那几个男的消停了些。
接着有个人正正经经地问她一句:“苏小姐有没有男朋友?”
苏琅轻默了片刻,三思过后谨慎地回答:“没有。”
她不知道程既简就在楼上听着,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只能这么回答。
沈桥听得哈一声乐了,“她说没有,你俩吵架了?”
程既简两只手撑着栏杆,也是无语一笑。
楼下一群人玩够了游戏,有人提议打麻将,于是叫来服务生,让他们把麻将桌搬过来。
一张麻将桌四个位置,大家轮流上,其余人各玩各的。
这里有位男士对苏琅轻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就是刚才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那位,大家有意撮合,于是先把苏琅轻推上去,让他有个机会和她近距离接触。
苏琅轻虽然并不是对麻将一窍不通,但手生得很,没有心得和技巧,所以她坐上其中一个位置时,还在推托,“我不太会,还是算了吧。”
但是大家伙要的就是她不太会,这样追求者才有机会当她的军师,于是更加不愿意放过她。
忽然,二楼的沈桥传来一声:“琅轻,你放心跟他们玩,咱们程老板刚才发话了,不管玩多大,输了算他的,赢了算你的。”
一楼所有人齐刷刷朝上望去,一时间表情各异。
程既简扶着栏杆没出声,只当是默许了沈桥的意思。
大家又去瞧苏琅轻,她垂着眼,细白的五根手指摸着麻将桌的牌。
所有人有些吃不准她和程既简是什么关系。
这时,陈绪其中一个姐妹打趣道:“程老板这是要为美人不惜一掷千金啊。”
旁边一个姐妹玩笑般附和:“那不如我们就助程老板一臂之力,一会儿大家可得铆足了劲,多赢几笔,助程老板早日赢得美人芳心,怎么样?”
话说开了,也就有人跟着起哄了,“说的是,我还从来没赚过程老板手里的银子,这回托苏小姐的福,了我一个心愿。”
这一起哄,风向立马就转了,俨然忘了先前还兴致勃勃要撮合苏琅轻和哪个人的事,总之都是瞎凑热闹,那有热闹就往哪凑。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将这件事定下来。
苏琅轻被架在椅子上,想走都走不了,她跟这些人打麻将,输钱那是显而易见的事,平白无故散程既简的财,她多少感到不安。
而且最让苏琅轻惊心的是,这帮人全是不缺钱的主,他们挥霍惯了,玩什么都要博大,随口就定下一局5位数起步的规则。
苏琅轻根本不擅长玩麻将,她输一把,后背的汗就出来了,后面更是一路畅通连输几个回合,她肺里蕴着满腔凉气,说:“换人吧,我不玩了。”
有人阻止道:“别啊,这才第几局?苏小姐千万镇定,这点钱对程老板来说不痛不痒,是吧?”她扬起脑袋,询问二楼的人。
程既简应道:“你们继续。”
苏琅轻怎么可能镇定,这又不是她的钱。
不过在苏琅轻的战战兢兢之中,局面仿佛有了峰回路转之势,大约是老天也看不过眼,让接下来的一局,苏琅轻福至心灵,最后她摸到一张牌,把牌一推,笑着说:“我赢了。”
她不常玩麻将,所以用词也不是那么内行。
边上的男人笑道:“看来苏小姐运气到了。”
这话算是说着了,苏琅轻也觉得神奇,接下来她连着赢了两回,渐渐地好像尝到了个中乐趣,笑起来仿佛眉梢拨开云雾般山清水秀,让对面喜欢她的那位男士看呆了。
苏琅轻正乐在其中,小花童跑过来传话,说表婶婶有事找她。
小花童的表婶婶就是陈绪,苏琅轻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伴娘,玩得忘乎所以,险些忘了正事,于是匆匆起了身,往休息间去了。
陈绪要换装,裙子太华丽隆重,需要旁边的人搭一把手。
苏琅轻提着裙子帮陈绪套了进去,再拉上后背的拉链。
陈绪打开首饰盒,拿出里面的珍珠项链,动作太快,一不留神勾住了裙子,她无意间一拉扯,项链就断了,一窜珍珠应声洒了一地,滴溜溜滚向边边角角。
“呀,怎么办呀?”陈绪急忙叫了一声。
“没事,”苏琅轻说:“先捡起来。”
陈绪皱起了眉,今天她累了一天,耗尽已然耐心,脾气就上来了,“这都什么事啊,外面一帮人正等着我拍照呢!”
苏琅轻蹲在地上说:“你换一样首饰,先去吧,我来捡。”
陈绪点点头,在首饰盒里挑了另一件戴上,拎着裙摆出门,对她说:“轻轻啊,找不全就算了,你也赶紧过来。”
苏琅轻应了一声。
休息间里堆满了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要找齐几十颗小小的珠子确实伤脑筋,苏琅轻跪在地上摸索半天,各处的犄角旮旯都让她找了一遍,最后数了一数,总算找齐了。
苏琅轻把所以珍珠撞在一个盒子里,找出针线把珠子串起来。
她专心致志串珠子,身后的门开了都没注意到,直到听见“咔”一声落锁的声响,她惊了一下,回头望过去,
来人迈开长腿两三步靠近,掌心摸上她的腰,从她背后拥了过来。
好些日子没见她,程既简将她抱个满怀,略微感到心满意足。
苏琅轻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他最喜欢吻她圆润的肩头,所以以那一处为起始点,沿着肩膀一路吻至她耳边,附耳问一句:“你怎么没男朋友?那我是什么?”
苏琅轻怕拿着针扎到手,索性放下去,回他一句:“土老板。”
他笑了一下,干脆坐实这个称号,“那你刚才花了我多少钱?够不够包你一夜?”
苏琅轻听得恼羞成火,转过去原打算推开他,不料被他先制住了两只手腕,稍用力一拽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再顺势压向梳妆台,抬起她的下巴就吻。
程既简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吻住她时舌尖长驱直入,挤进她嘴里,一下子侵占了她的口腔。
苏琅轻被他压得上半身不住后仰,连忙腾出一只手撑住身后的梳妆台,另一只手还奋力推着他,然而只是徒劳。
控制住她下巴的手掌绕到后背,握住她的后颈摁了过来,这下吻得更深。
程既简将她抱上梳妆台,又亲了好一会才松开她,嘴角沾上了一点口红,他擦去嘴边的湿润时才发现的,指尖一点口红,掺夹了一丝水光,他轻声笑:“都是你的东西。”
苏琅轻推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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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土老板和他的小娇妻,那久别重逢之后意乱情迷的一夜之精简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砚某某笑着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