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52章 送宁渊回圣殿山

百里墨云满脸悔恨地叹了一口气，宁渊望着百里墨云的脸好一阵，便把尉迟凌霄被掳一事一一告知。

听完宁渊的话，百里墨云双手紧握，怨愤地问道：“可是那日擅闯神授池的狐妖所为？”一而再再而三擅闯神授池窥天机，饶它一命就该感激涕零，居然还敢再闯圣殿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宁渊摇了摇头，说道：“那妖的道行却在师父及长老之上，那日在神授池，长老他们可是吃了大亏。”

百里墨云突然想到半年前尾随他出城并将他困于山林的妖物，此时百里墨云的心更慌了，尉迟凌霄若有什么闪失，怎对得起师尊的嘱托，于是忙说道：“你可告知圣殿山长老他们了，他们有没有设法去救。”不知圣殿山长老师兄师弟会不会‘不计前嫌’去救尉迟凌霄，毕竟尉迟凌霄安危关乎所有人？

宁渊回话的声音突然恍若蚊虻，“百里师伯你也知道他们并不待见小师叔。”自小师叔下山后，长老师叔师伯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并欲把偷溜下山的小师叔逐出圣殿山，只是碍于小师叔逸亲王的身份才就此作罢。小师叔被通缉那会，圣殿山提前关了山门并开始闭关修炼，不见来人，也加强了圣殿山四周的戒备，唯恐小师叔偷溜回圣殿山，为圣殿山招致麻烦，好在小师叔吉人自有天相，还在东临称帝了。

百里墨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摆了摆手说道：“也罢。”又见宁渊此时的脸色，也不多说，伸手拉住了宁渊的手腕，宁渊却挣脱了百里墨云的束缚，将手背在身后，百里墨云感受到宁渊身体的冰凉，那是一种死人才有的温度。

百里墨云愣了一下缩回了手，安抚道：“师伯见你身上有伤，只想替你把把脉，配几副药给你。”

“弟子没事，只是过来寻师伯时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说着丢开木棍，假意走了数步，又道：“只是连日赶路未休息妥当，脸色才如此之差，休息片刻即可。”说着将脸埋了下去，双手不停拍打衣摆上的尘土。宁渊此刻就怕百里墨云从他身上察觉到端倪，而今救小师叔可是头等大事，其他都是浮云。

百里墨云这才发现宁渊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见宁渊一副坦然的样子，也不好多问，轻声说道：“你暂且去驿馆休息，明日启程寻你小师叔。”此刻宁渊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身上透出的冰凉与死气，让百里墨云一瞬间觉得宁渊早已超脱六界不在五行，可宁渊身上却察觉不到其他气息，又让百里墨云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渊慌忙地说道：“那弟子告辞。”说罢踩着略显不便的步子离开了南门口，百里墨云则目送着宁渊离开若有所思。

今日的讲义也因宁渊的出现草草收场。

回到驿馆的百里墨云内心百转千回，将讲义后的事宜交代给简溪城太守，便坐到了临街的木桌前，散场后的百姓重新回归到日常的生活，百里墨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东临读过书的人并不多，对于之乎者也的东西，也不知他们当中有几人明白，看来有负尉迟凌霄所托。

百里墨云见日头偏西，随便吃了点东西，出了驿馆，便去街上购买晚上需用到的法器。百里墨云刚出门，宁渊便从驿馆的厢房走了出来，一改之前的狼狈，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只是腿脚依旧跛着。

次日，百里墨云敲开了宁渊的房门，拖着睡意朦胧的宁渊上了马车，就朝西祈而去。

上了马车的百里墨云疲惫地躺倒，便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百里墨云却见宁渊望着他的脸出神，百里墨云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发尾，掀开车帘看了片刻，又坐回车里。

“百里师伯你突然间有白头发了。”宁渊说完退了回去，一本正经地端坐着打量着百里墨云。

百里墨云听到此话身体一怔，尔后若无其事地顺了顺耳际垂下的发丝，无意看到几根花白的发丝时，手却抖个不停，低下头想了许久才对宁渊说道：“最近心操得太过，白头发都有了！宁渊，你还年轻千万别学师伯！”说完百里墨云叹了口气，然后一脸焦虑地看向宁渊。休息了一整夜的宁渊气色好多了，只是宁渊身上让他产生怪异的错觉却没消除。

也不知宁渊听没听明白，只是不停地点头。

“师伯最近忙于讲义之事，休息甚少，寻到你小师叔前，你自己寻些事做吧。”百里墨云说完便再次躺下，闭着眼假寐。

百里墨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以前也曾占卜过，休息片刻就能恢复如初，可如今已不是休息片刻就可以解决，昨夜的占卜，费了他不少精力。绑走尉迟凌霄的妖物，隐去了尉迟凌霄所有的气息，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勉强占出大致位置，遇到此等妖物，占卜术都会显得毫无用武之地，看来此妖并不好对付，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宜在短时间内进行占卜，只能到了西祈在想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身子调息好，想到这百里墨云沉沉地睡去。

宁渊见百里墨云再次睡去，扯动嘴角冷笑了一下，在百里墨云对面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眼沉沉睡去。

之后的日子，百里墨云一寻得机会就给宁渊看伤，而宁渊身上除了脚踝处因扭伤未处理妥当造成骨头错位变形外，并未有其他大伤可言，百里墨云知道这一错位变形意味着什么，于是对宁渊戒心渐渐消除，可愧疚却一路飙升，特别在宁渊一瘸一拐之时。

这一路上，百里墨云和宁渊除了吃饭基本上都在睡，这让赶车的简溪士兵困惑不已。

这日，宁渊被百里墨云摇醒，百里墨云示意宁渊下车，宁渊伸了伸懒腰，磨磨蹭蹭爬下马车，入眼便是圣殿山山脚下。

“百里师伯这是何意？”宁渊一副疑惑的样子看向正欲下车的百里墨云。不是说好一起去救小师叔，怎地将他送回圣殿山，他偷溜下山便无再回圣殿山的可能，而今他哪也去不了，只能跟着百里墨云，可百里墨云却想抛下他，他千百个不答应。

百里墨云忙解释道：“宁渊，寻你小师叔这一路可谓九死一生，师伯已害你成这般模样了。”说着愧疚地看着宁渊的脚踝，又接着说道：“师伯不希望你再因你小师叔的事，再出任何差池了，所以你暂且回圣殿山吧，师伯会将你小师叔救回来的。”说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可是……”宁渊很委屈地拉着百里墨云的衣摆。百里墨云说的道理他都懂，可他只想跟着百里墨云，不然他哪儿也不去！

“你放心，师伯早已修书给你的师父及几位长老，你偷溜下山的事他们不会责罚，你专心在山上修道吧。”说完百里墨云拍了拍宁渊的手。修书回圣殿山之后，各大长老都很诧异，圣殿山有弟子偷溜下山都没人知会一声，对于宁渊不在的几个月不若他修书说明情况，一众长老到此刻都还蒙在鼓里，妖物擅闯神授池似乎让圣殿山受到重创，才会致使闭关疗伤的各长老无暇顾及弟子偷溜下山之事，救尉迟凌霄之事也不敢再劳烦圣殿山各长老了，故而绝对不能让宁渊以身试险了。

宁渊低着头跪了下去，哽咽道：“弟子自知资质平平，不及师兄师弟他们，如今腿脚亦如此，回到山上自是会拖累师兄他们，弟子虽愚笨，可也知像弟子这种残废，迟早会被驱逐下山的，与其被人赶下来，不如弟子自行下山。”

百里墨云有些为难，倘若宁渊不愿回圣殿山，那他的计划便不能照旧，宁渊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圣殿山的规则如何他自是清楚，可如今如何是好？百里墨云沉思片刻说道：“你怎么会是残废呢，以后不许这么说自己。”百里墨云蹲了下来将跪着的宁渊拉了起来。

宁渊却低着头执意不起，难过地说道：“百里师伯，死去的爹娘及村里的叔伯对弟子赋予厚望，弟子就此回去，会伤了他们的心，这也违背了圣殿山所传的‘孝’义，弟子只希望能跟在师伯左右，为师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能为师伯分忧。”圣殿山他是回不去了，只能说服百里墨云将他带在身边。

百里墨云挺听罢更是无措了，此去凶多吉少，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不过宁渊说的也在理，留在他身边可以教授他课业，也能弥补他对宁渊的亏欠，想到这百里墨云道了句‘嗯’算是应许了。

宁渊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激动地说道：“弟子谢过师伯。”

百里墨云看了一眼圣殿山方向，淡淡地说道：“回马车上吧，我们还要接着赶路。”带着宁渊不知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