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39章 修缮兰宇殿

御辇朝着灵蛇山的方向进发。尉迟凌霄自成为东临国主，整日被国事缠着，已经很久没有出宫走走了，借着修缮兰宇殿，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街道两侧，毕恭毕敬的站满了侍卫，侍卫身后便一脸虔诚的百姓。

此时的流觞狐狸则舒服地横躺在座椅上，眯着双眼，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一旁的尉迟凌霄则单手托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目光却停留在遥远的天际，突然尉迟凌霄拉回思绪，将流觞狐狸抱在怀里，顺了顺流觞狐狸身上的毛，轻声问道：“流觞，那天没见你出门，你却把曦闫找来，是怎么办到的？”那日流觞也没离开视线范围，曦闫就这么一下出现在眼前，流觞说闫蛇城有事曦闫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依着曦闫这么黏流觞的性子，处理完妖界之事肯定第一个寻流觞，但整个杜云城能感受到的妖气就是来自流觞，那么曦闫压根就不在杜云城，流觞是怎么通知曦闫的？

怀里的流觞狐狸并不搭理，眯着眼睛继续养神，尉迟凌霄等了半天，见狐狸不说话，正准备把流觞狐狸从怀里放下，流觞却借此爬到了尉迟凌霄肩头，凑到尉迟凌霄耳朵旁压低了声线：“到兰宇殿里再告诉你。”然后仰首接受百姓膜拜。

尉迟凌霄“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思绪，御辇缓缓使出了东临帝都杜云城，向着杜云城以东的灵蛇山而去。

官道两侧，阡陌相通，鸡犬相闻，屋舍炊烟渺渺，错落的散布在官道两侧，清澈的河水，蜿蜒地绕过树林，流向山的那头。到杜云城也有一段时间，但从未仔细欣赏城外的一草一木，穿过树林就该是灵蛇山的地界了，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夹杂在翠绿中兰宇殿若隐若现。

御辇来到了灵蛇山山脚便停了下来，尉迟凌霄从御辇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迈上石阶，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御辇里的流觞狐狸跳下御辇，撒开腿就朝山上窜去，跑到一半，就被尉迟凌霄呵斥住，很不情愿的蹲在石阶上，别过头，等在那，尉迟凌霄走到流觞跟前，流觞这才垂着头，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得跟在尉迟凌霄身后。

流觞狐狸觉得他的腿快断时，兰宇殿朱红的大门出现在上方，流觞狐狸有些激动，两步跳到了平坦的露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喘着喘着就躺了下来。尉迟凌霄踏上露台，回身看向石阶上浩浩荡荡的百姓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能人巧匠。

兰宇殿的大门被推开，入眼的便是坍塌的大殿，百姓不禁倒抽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跪下，朝大殿的方向不停的磕头。

祭神大典当日国主被刺，兰宇殿就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出入灵蛇山的所有路口都被封闭，直到今日才开放，祭祀蛇神一事便被搁浅了数月，对于新皇的这一举措，则引得整个东临上下不满。关于封闭兰宇殿一事，东临上下更是谣言四起，所有谣言的矛头直指尉迟凌霄，这就对根基不稳的尉迟凌霄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威胁，所谓三人成虎，如若不及时制止任由事态恶化下去，那么所做得努力便会付之一炬。

尉迟凌霄清了清嗓子说道：“东临的子民们，尔等都看到了吧，兰宇殿被毁。大梁不仅谋害先帝，而且还诛吾神明，此等恶行，人神共愤，朕虽乃大梁出身，但身份不济，然东临先帝下乃至子民，都待朕不薄，东临之耻，乃尉迟凌霄之耻，他日必血洗大梁，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语毕，灵蛇山静得出奇，良久，跪在石阶上的百姓才出了声：“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东临之耻，他日必雪！”百姓从尉迟凌霄口中大致了解了兰宇殿被封闭的原因，国丧期间大兴土木，便是对先帝的大不敬，修缮一事才被搁置，国主日理万机，图谋不轨之人却借此造谣生事，将矛头指向国主从而从中得利，显而易见这等卑劣行径也只有大梁才做得出。击杀蛇神，借东临封锁消息安定民心之时，造谣国主禁锢并利用蛇神谋朝篡位，却只字不提蛇神之死，待到目的达成，便将这一切推给国主，东临便再无国主立足之地。

尉迟凌霄从宫人手中接过竹箩，第一个迈进兰宇殿，将碎瓦破砖一块一块拾进竹箩里，拾满一箩，便背起朝山下走去，百姓见国主如此，也纷纷拿起家伙，将兰宇殿的碎砖，运到山下，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兰宇殿已被清空，尉迟凌霄则累的坐于石阶上，见工匠抬着木料上来，站了起来，便去帮忙抬，百姓和宫人劝了无数遍，都抵挡不了尉迟凌霄的决心，大家也就随了尉蔚迟凌霄的意。

正午艳阳高照，大家都草草吃了点东西，继续没完成的工作。或许由于天气太热，走在尉迟凌霄后面一队抬木料百姓中的一人猛地脚下踩空，重心一个不稳向前扑去，一同抬木料的其他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也向前倾倒跪坐在石阶上，手中的木料由于疏忽加之往返灵蛇山时的疲惫，木料便顺着石阶滚落下去，后面的人完全没料到木料会滚落下来，还未曾有所反应，便被滚来的木料绊倒，肩头的木料随着绊倒的动作也顺势滚了下去。

由于前面人的失误造成了后面一连串事故，更多躲闪不及的背砖背瓦抬木料的百姓朝山下滚去，照此发展下去，负伤的百姓会增多，而尉迟凌霄本就不打算让百姓参与修缮兰宇殿，可拗不过百姓们的热情，也只得作罢，谁也不曾想会有这个结果，略带疲惫的蔚迟凌霄放下手里的东西，施展轻功，跃到半山腰，用后背挡住滚下来的木料砖块，还不忘伸手拉住下摔的百姓，尉迟凌霄都用内力挡下了每一根滚落的木料，每挡下一根便会遭受一记重击，没一会，尉迟凌霄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每撞击一下，就有一大口鲜血吐出。

山下的百姓见尉迟凌霄如此，也纷纷冲到石阶前，救人的救人，不少人用竹箩和身体挡不断滚下的木料，不知多久，挡木料的百姓快支持不住时，一道惊雷乍现，一条巨型眼镜蛇出现在半山腰，看了一眼石阶，伸出尾巴将所有滚落木料卷到身下，尉迟凌霄感到背后一阵轻松，便闭上眼，晕了过去。

尉迟凌霄再醒来，已在兰宇殿内，胸口舒缓了不少，殿外的百姓都跪在巨蛇前，虔诚的膜拜，流觞狐狸则眯着眼坐在一边守着尉迟凌霄，见人悠悠转醒，便在尉迟凌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才解气般梳理他的毛发。尉迟凌霄抚着胸口，朝门口挪去。宫人见尉迟凌霄出来了，连滚带爬地跑到尉迟凌霄跟前，将尉迟凌霄扶到殿外，尉迟凌霄从宫人的口中得知了后面的事，修缮完成的兰宇殿便是由巨蛇修造的。

尉迟凌霄猛咳了两声，膜拜中的百姓才注意到他们的国主醒了，对巨蛇的仰慕更胜，纷纷磕头致谢。

尉迟凌霄虚弱地说道：“今日是朕唐突才会弄成而今的局面，朕难辞其咎。今日开放灵蛇山也是为破数月以来的流言蜚语，修缮一事本该由官家处理，不应劳烦百姓，是朕愚钝害了大家。今日所有参与修缮之人赐黄金百两，伤病全由御医免费诊治。”说完看向巨蛇，思量了一阵又说道：“多亏巨蛇相助才将伤亡降至最低，尉迟凌霄无以为谢，请接受尉迟凌霄的叩拜。”说完便向巨蛇叩了三拜，然后起身说道：“倘若日后需要尉迟凌霄的地方，尉迟凌霄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尉迟凌霄的跪拜，百姓觉得实属不妥，尉迟凌霄乃九五之尊，这么叩拜恐怕有失威严。虽东临对蛇顶礼膜拜，但这巨蛇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受不起尉迟凌霄的叩拜，受得起的唯有蛇神，倒不如让巨蛇成为新蛇神。

尉迟凌霄对于百姓的议论不以为意，一脸严肃地说道：“朕之过，乃百姓之苦，然巨蛇解朕之过，理应叩谢，而无受之不受，百姓安泰，亦为朕之道！”

巨蛇游走至尉迟凌霄跟前，低下了脑袋，而后便四目相对。

尉迟凌霄退后一步，折身向着百姓说道：“兰宇殿虽修缮完成，可庇佑东临数百年的蛇神却没了，金身可重塑，庇佑却不在！”尉迟凌霄深知信仰不在对于虔诚之人是多么重的打击，东临百姓历来就知他们信奉蛇神的身份，如若没有接替之人，东临将陷入混乱。又接着说道：“兰宇殿不可一直空着，不如挑个良辰吉日，选出新一任蛇神，让蛇神保佑东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完便看向百姓。

百姓私下相互讨论了一番，便将今日救下多数人的巨型眼镜蛇奉为新德剌蛇神，遂造金身一座，香火供奉。

日落西山，处理好所有事宜的尉迟凌霄坐上御辇回了皇城休养。

“国主过于劳累，加之当时有中暑的迹象，体内的内力无法正常施展，故才会受此重创，好在蛇神大人及时注入了一股灵气，国主才得以脱险，只是这伤需要用心调养。”御医提笔将药方写下，交给宫人，便于另外几个御医寒暄了几句，匆匆离开，其余几人见院士离开，也不好多做停留，便向正在给国主掖被角的段公公交代了两句，退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