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银子外加一份藏宝图,说实话姚轻雪很心动,她太缺银子了。但也清楚有些钱有命拿,却不见得有命花。
远处传来脚步声,吴姨娘抓住姚轻雪的胳膊哀求:“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
吴姨娘说完就往外跑,姚轻雪本想去拉她,但听有人高喊:“哪里跑?抓住她。”
姚轻雪慌忙把两页纸塞进亵裤,那里有个暗兜,她自己缝的。待脚步声渐远,她走出假山向正院跑去,跨过雕花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两个士兵驾着披头散发的吴姨娘,而吴姨娘挣扎叫骂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姚轻雪转头,加快了脚步。
此时张家东厨内,韩泽吃完了整屉灌汤包,颇有些意犹未尽。“厨子不错,可惜了。”主子死罪,奴仆涉事的掉脑袋,没有参与的流放,都没有好下场。
高飞站在锅边吃菜吃了个半包,他也想尝尝包子,但包子只有八个、个头不大,也就够韩泽垫垫肚子。
韩泽吃了东西,脸色稍微好了点,高飞放下筷子一抹嘴:“大人!张迁妻妾已拿住另行关押,张府下人已集中起来。”张迁昨晚进宫,当时就被按住了,现在张家的这些人都是家眷和奴仆。
“核验身份,一个都不能错过。”韩泽抬脚往外走。
张家下人全被赶到正院,姚轻雪也在其中。所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有人低声哭泣,看到这些人姚轻雪反而冷静了。
与这些人不同,她是通过牙人进的张府,签的是活契,严格来说不是张家人,不管张迁犯什么事,都算不到她头上,除非是灭九族的重罪,那就没道理可讲了。
“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韩泽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着姚轻雪淡定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高飞挡在韩泽面前:“何事?”
姚轻雪躬身低头:“民女是张家雇来的厨娘,契约只签一年,西街的牙人李通可以作证。民女来张家尚不足两月,且一直待在后厨,至今未认全府里的所有人。张大、张迁也只见过一面,张家之事民女一概不知,也未曾参与,还望大人明察。”
韩泽皱了下眉,突然鼻子一动,包子她做的?韩大人心情不好时看谁都不顺眼,唯独对厨子有几分耐心。“你若清白,大理寺自然会还你自由。”
高飞指着一边的桌案:“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要查后才知,去那边登记。”
“多谢大人!”姚轻雪没再纠缠,这个时候多说无益。
等所有人验明身份已近中午,眼看韩大人又要暴躁,高飞赶紧说:“大人,府上大多是买来的奴仆,姚轻雪等五人是良人,如何处置?”
本朝律法规定:主子犯法、家奴同罪,但姚轻雪等人不是奴,按理若与本案无关便可放他们归家。
“先把人关起来,派人查几人的底。”韩泽站起身往外走,他得找地方填肚子,不然想打人。
就这样,姚轻雪被关进大理寺。在又黑又潮的地牢待了七天,经过几轮询问才被放出去。
前头领路的狱卒上了年纪,背着手边走边说:“你运气好,碰上韩少卿主办张家的案子,不然即便是良人,也无人愿替你等出头。”
有人觉得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韩泽极力反对这种做法,他几次向上求情,这才保下一些与本案无关的人。姚轻雪不是家奴又与案件无关,这才被放出来。
“军爷,您可知张家犯的什么事?”她稀里糊涂被关了七天,至今不知道张家所犯何罪?
狱卒回头看一眼她,“问这个做什么?别瞎打听,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保命。”
姚轻雪忙道:“您说的对,我就是好奇。”
“别好奇,小心丢命。”狱卒絮絮叨叨把人送到牢外,重新锁上铁门,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乍来到外面,姚轻雪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她用手挡在额前。
“丫头!”
“孙女!”
刘氏与拄着拐的姚福急匆匆走过来,姚轻雪赶忙迎过去扶住姚福:“你们怎么来了?爷你的腿还没好,怎么能乱动呢。”
“不碍事,不碍事。”姚福激动的脸都红了。
听说张孙女出事,他来大理寺求见上官,可人家不让进,让他回家等。孙女在里面受苦,他哪里等得了,于是就和老婆子在大理寺牢门外从早守到晚,总算把孙女等出来了。
“出来就好,我孙女受苦了。”刘氏抹了下眼睛:“回家,奶给你做好吃的。”
三人慢慢往家走。姚轻雪要雇辆车,姚福不想花银子。好在葫芦巷离大理寺不算远,即便姚福腿脚不好,三刻钟也到了。
刚到巷子口就看见家门口站了一人。姚福老远就打招呼:“李通你怎么来了?”
李通见姚轻雪全须全尾地回来,脸上大喜:“我来瞧瞧大侄女。”
等三人走近,李通不好意思地说:“轻雪侄女受苦了,是叔没把事办好。”
姚轻雪去工部侍郎家做厨娘是李通牵的线,他早年受过姚福的恩惠,所以姚轻雪找他帮忙,他尽心尽力,只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大理寺有些年头没抄官员的家了,近几年头一回让姚轻雪赶上了,李通也暗叹这孩子运气不好。
“李叔,跟您没有关系,就是赶巧了。”谁能想到朝中大员说倒就倒?李通消息再灵通也没本事知晓朝中事。
刘氏打开门,几人进屋坐下。李通:“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对不住侄女,我这有份更好的活儿。安国公府这几天正在找帮厨,那是开国功臣,谁倒赵家也倒不了,我也打听过了赵家对下人和善,我寻思让轻雪过去。”
李通在京城做牙人多年,消息灵通,哪些大户给的工钱高事儿又少,哪家主子和善,他都有了解。给旁人介绍最少也得收一两银子,姚福对他有恩,他一文都不要。
李通爹娘早逝,很小就一个人生活。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姚福见他可怜总给他卖剩下的包子。有一年冬天雪大天也冷,他家的破屋被雪压塌了,是姚福收留了他,没让他死在那个严冬里。所以只要姚家有事,李通都会尽力帮。
“不成。”刘氏摆手,“轻雪进大牢差点没把我和她爷吓死。孙女就在家待着,哪儿都不去。我今后不吃药了,银子省下来,不去不去。”
姚福也道:“我这腿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出去卖包子,轻雪不去伺候人。”
“我去。”姚轻雪对二老道:“上次是意外,安国公府受陛下恩宠,和张家不一样,这次大可放心。”
在张家做工近两个月,却只拿了上个月的钱,这个月还没到发月钱的日子张家就被抄了。原本荷包里有几块碎银,在牢里她不知外面什么情况,等的心焦便给了狱卒打探消息,结果一点有用的没听到。
姚福的腿还没好利索,根本用不了力,哪能推车卖包子。刘氏瞧着脸色不大好,估计这两天因为她没少着急上火,又该吃药了,她不出去做工哪来的银子?
姚福和刘氏都劝孙女,姚轻雪坚持:“这么好的事,若不是有李叔哪里轮得到我,而且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见孙女铁了心,老两口只好同意。
“我想歇一日,后日去成不?李叔!”姚轻雪问。
“遭了几天罪,是该歇歇。”李通起身,“国公府那边我拖一日不打紧。”
送走李通,姚福和刘氏把孙女一顿数落,姚轻雪听着也不回嘴。原身被老两口娇养着,没吃过苦,不然也不会姚福一倒她的天就塌了。现在她却不能让两个老人养自己。
见她低头不说话,刘氏叹气,姑娘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以前叫做什么做什么,现在都能替他们做主了。
“奶,机会难得。李叔都说安国公府名声好工钱高,这么好的事别人都抢着去,要不是有李叔帮忙,我还进不去呢。”姚轻雪给老太太揉肩,“爷的腿若是落下病根,您不心疼?我就去一年,等爷把腿养好能卖包子了,我就回来。再说总不能让你们养我一辈子。”
刘氏叹气,是她拖累了这个家,不然孙女早出嫁了,何苦出去给人做工。她这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因为这个病孩子都不能生,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眼看。
刘氏起身:“你去洗洗,我去买肉包饺子。”
姚轻雪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奶,我想吃面条,还要荷包蛋。”家里的现状不容许吃肉,吃碗面已经很好了。姚家做包子,去年秋面倒是存了不少。
“好!我这就给你做去。”刘氏先烧了热水,帮着把水兑好,才去做面条。
关上房门,姚轻雪火急火燎脱下衣服,从小裤的兜里拿出两张纸。一张是一万两的银票,另一张所谓藏宝图她还没来得及看。
如今拿在手里仔细一瞧,姚轻雪傻眼,这是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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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