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起 第3章 舒坦

当初江奕刚接手家里的公司，也和柯铭杠上过，俩人相互拆台，把对方不少合作搅黄了，在圈子里也闹出过不小的动静。

最后还是柯铭撑不住，两人斗了大半年才消停下来。

现在不知怎么的，柯铭一边和庄庆尧斗得正酣，一边还有心思把手伸到他这儿。

顾扬知道江奕能搞定，也就是顺口提个醒，他看见屋里的人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不聊了，吃饭去。”

“去你丫的。”江奕笑骂着挂了电话。一抬手腕，两个指针都指向12。

早上他只喝了几口粥，现在虽然不怎么饿，但胃里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

他叫助理打包上来一份食堂的饭菜，平时吃惯了的东西，今天怎么都没胃口，胡乱塞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

江奕心里也纳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顾扬刺激了一下吗？他妈的，搞得自己现在跟个酸萝卜似的，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他翻开通讯录，除了顾扬、庄庆尧那几个侃大山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人。

和小何在一起的大半年里，他和以前那些人基本上全断了，现在连个能一起吃饭的人都找不出来。

鬼使神差的，江奕点开聊天软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头像。他看着那条消息——“你好，我叫洛羽。刚才忘记和你说抱歉了，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屏幕上显示这消息已经是昨天发来的了。

今天早上江奕在酒店看到过这句话，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忘了。他看着这句直白又官方的话，洛羽……

江奕长叹了口气，他看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洛羽多半是个直男，更何况他也没空玩什么追人的把戏。

而且洛羽一看就是个男大学生，还在上学的小孩儿，又不是圈子里的人，霍霍人家也不太好。

最主要还是他嫌麻烦。万一碰了个圈外的人，死活要和他谈感情，回头等他处久了、腻歪了，没准还甩不掉。

要是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人尽皆知，那他可真是倒大霉了。他还是喜欢找个各取所需的明白人。

江奕退出聊天软件，继续往下翻通讯录，结果越翻越烦躁。妈的，可口的摆面前吃不着，那股心肝都被抓挠着的劲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啪”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伸手抓了把头发，洛羽回头冲他笑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奕抓得脑门边上垂下了一撮长长的刘海，他盯着这撮头发看了好一会。

得，反正静不下心来，还不如去剪个头。

大中午Kerr的理发店里也没个客人，安安静静的。

Kerr一看到江奕就热切地迎了上来，有些惊喜道：“江少您来了。”他环顾一圈，“真是不巧，常给您剪的托尼现在没在，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江奕看着店里几人都抬头使劲瞅他：“甭麻烦了，你给我剪吧，修短点就行。”

Kerr是个中年男人，早些年就当上了店长。虽然现在不怎么动手了，但以前也是理发师做上去的。

让不熟的人给他剪头发，他还真不放心。

Kerr一口答应下来：“哎，成。”他转过头招呼了一下，“小东，来，给江少洗下头。”

话音刚落，后边出来一个小伙，小麦肤色，瘦瘦高高的，看着很有朝气。小东看到江奕眼前一亮，爽朗地叫了一声：“江少好。”

江奕看这人面生，顺着话茬问了一嘴：“新来的？”

Kerr笑道：“过几个月毕业，提前来我这实习了。”

江奕闭着眼睛躺在洗头床上，小东给他按着脑袋，有点手劲，也挺熟练：“江少，这水温可以吗？”

温水一冲，江奕神经舒缓下来，还真挺舒服，他眯起眼睛点点头。

小东看他挺累的，也没再多说什么，刚拿块干净的毛巾往他肩上一披，Kerr就过来了。

Kerr和他简单沟通几句发型，江奕随口问了几句小东的情况。

剪好头发后，江奕看着镜子里自个的脑袋，确实利落不少。转头往后边一瞧，人又不见了，只有吧台上的两人趴着快睡着了。

他拿起外套，朝Kerr点点头：“帮我问问。”

Kerr笑得合不拢嘴：“行，江少慢走。”

傍晚快到下班的时候，Kerr电话打进来：“江少，小东什么时候去您那儿。”

这电话就跟掐着点打似的，江奕反而有些意兴阑珊。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说了个地址。

晚上他加班到9点多，站在高处看着外头天空黑漆漆的，连颗星星都没有。下方却又万家灯火，泾渭分明，只可惜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的。

江奕回国接手家里的产业后，就一个人搬进了现在住的别墅。偌大的别墅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人气。

他的亲妈是他自个儿看着走的，在他九岁的时候出了意外，没过多久人就没了，刚过一年他爸便娶了吴敏，后来就又得了个儿子。

吴敏对他而言就是普通的继母，既没有那些害死他母亲、离间他和他父亲的恩怨情仇，也没有日常苛待、表里不一的恶劣行径。

就是看到他会喊他一声，他回家的话，会叫保姆给他提前做些他爱吃的菜。像个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亲戚。

自打他亲妈去世后，他就一直住校，很少回家。他爸那时正忙家里的产业，本就不怎么管他，他妈去世后就更生疏了。

说起来，他和他爸的关系也没比和他和吴敏好上多少。

他手里的公司是他爸给的，公司在他手里不到两年，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每个月1号，他会回老宅陪他们吃晚饭，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只是吴敏的儿子、他的弟弟江栎逐渐长大，江奕管理公司越来越熟练后，他在老宅吃饭时说的话就越来越少。

他爸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眷恋亲情，他们三个人围着江栎未来大学该选什么专业方向就能讲上半个小时，哪怕江栎现在才刚上了两年中学。

每个月1号的晚上，他都像个局外人，在饭桌上独自围观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他不喜欢把外边的人带到家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住，但那也是他家。因为老宅的那个家，更不属于他。

他还是去了小东那儿，是个小区的大平层。

他到的时候都10点多了，屋里还亮着灯，电视上放着相声，观众笑得嘎嘎直乐。

小东正坐在沙发上直打瞌睡，差点一头栽下去，听到开门的声响瞬间清醒过来，双眼明亮地望着他。

江奕打量了一眼，小东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下边是条白色运动中裤，露在短裤外面的小腿精瘦结实。

屋里热气很足，他进屋就开始脱外套，小东跑过来轻声叫了声“江少”，语气还有些迷糊，随即伸手接过他的衣服挂起来，蹲下-身递过一双拖鞋。

江奕盯着眼前人脑袋上的旋，总觉得这一幕像是在哪见过。

第二天清晨，江奕一觉醒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有点陌生，一时没搞清这是在哪，直到掀开被子看到躺在旁边的人，这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一折腾，旁边人也醒了，起身就要下地，结果腿一软，又坐回到床上。

大清早给江奕逗乐了，他把人拉回床上，用被子遮住了对方身上的痕迹：“行了，你今天要没事就歇着吧。”

小东露出一双眼睛，朝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软绵绵地叫了声“江少”。

江奕感觉还不赖，虽然长相上差点意思，刚打照面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是个话有点多的人，现在看着还挺懂事，味道也不错。

他打算先留着看看，合适就稳定下来养着。

他去停车场的路上顺便回复消息，通知栏弹出条消息，他点开一看，是洛羽发来的：你的车拿去修了吗？请问费用是多少？

一句话给江奕问愣住了，那辆SUV他昨天上午开回公司，司机应该是看到剐蹭，昨天晚上已经换了辆车。这种事都是司机在处理，他压根没留意。

江奕回过神，脑海突然被那天树荫底下看到的青涩腼腆的笑容占据，那股子抓心挠肝的感觉又来了。他随手回了一句：那天你腿也有擦伤，就当抵修车费了。

他还想给对方留点好印象，看看能不能往后边发展发展，这钱他是不可能收的。不过他觉着可能性不大，毕竟能接受同性的还是少数。

他从不强求，合适就一起，不行就散了。简简单单的事儿，他也不差这么一人。

对面回的很快：我腿没事。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可截屏保存了。

江奕忽然想到昨晚的熟悉感是来自哪里了，他不禁开始想象，那个穿着卫衣的少年在打完这句话之后，会露出怎样愉悦放松的表情。

紧接着对方回了一句：你叫什么啊，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江奕回了个名字，顺便给对方也备注上“洛羽”。

他心跳有些加速，总觉得洛羽对他有点意思，难道他的直觉出错了？洛羽其实也是弯的？他看了看行程安排，回复道：周三晚上吧。

洛羽立马回他：好嘞。随后还发过来个地址，带上了一个表情包。

江奕看着表情包上摇头晃脑的狗子，不由得开始发笑，这狗子还真有点像洛羽。

助理把这两天查到的东西都发了过来，那个没听过的新公司，背后实际的全资公司法人姓柯。

这回江奕知道为什么杨氏集团要和这么一家基本全新的公司合作了，还真是柯家人在背后搞鬼，多半就是那个柯铭了。

那他就让这帮人拿不到那块地，看他们还怎么合作。

江奕又打了几通电话，聊了好半天。不管那帮人最后拿到哪块地，成本也至少会多上一至两成，到时候就看他们狗咬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