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变双烬 第9章 曜变

冰棺里的沈清夜开始渗出釉色泪滴时，顾寒舟正跪在暗河尽头的青铜祭台上。糖霜结晶在掌心融化成淡金色液体，顺着祭台凹槽流向沈清夜遗体，与硅化心脏的裂纹拼出完整的顾氏族徽——正是暗河岩壁上缺失的那页图腾。

"当曜变天目盏盛满至亲血，双生子便能......"陈铎念着祭台铭文的手突然颤抖，激光笔照亮沈清夜眉心浮现的七彩光晕，"这些虹膜纹路和日本藤田美术馆的曜变盏一模一样！"

顾寒舟的腕表突然迸发强光，移植心脏处的硅化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他望着冰棺中逐渐琉璃化的爱人，忽然想起十八岁冬夜，沈清夜将曜变盏碎片按进他掌心："等攒够所有残片，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暗河水流突然沸腾，克隆体们的残躯在漩涡中重组。甲-079号的头颅浮出水面，眼窝里嵌着的正是那枚失踪的曜变盏残片："本体...在等...完整的祭礼......"

顾寒舟的指尖抚过沈清夜冰冷的唇，二十年来的走马灯在视网膜上飞掠。七岁那年祠堂偷听到的对话突然清晰——顾夫人说："等曜变完成，小舟就能成为最完美的容器。"而父亲回应："苏沅的孪生子果然比单胎更易控。"

祭台突然剧烈震动，沈清夜遗体的右手缓缓抬起。顾寒舟腕间的监测仪显示对方心率复苏，但心电图却是自己的镜像波形。当两人的手在釉液中相触时，整条暗河的岩壁开始剥落，露出覆盖着钧窑紫斑的金属舱体。

"欢迎来到真正的顾氏宗祠。"林绾绾的全息投影从舱体浮现，烧伤的脸正在瓷化，"知道为什么选择双生子吗？"她挥手调出胚胎监控图，两个胎儿共享的胎盘血管竟组成曜变盏的曜斑纹路，"曜变的精髓，在于相杀相生的......"

枪声打断了投影，陈铎的子弹穿透正在瓷化的克隆体。甲-079号的残肢突然抱住顾寒舟，胸腔里传出的心跳频率与冰棺监测仪同步："我们...都是...未完成的釉......"

沈清夜的睫毛突然凝结釉珠，冰棺溶液开始沸腾。顾寒舟的移植心脏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硅化血管顺着脖颈攀爬，在右眼周围形成天目盏的曜斑纹路。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釉液中扭曲，逐渐变成沈清夜修复文物时的模样。

"杀了我......"沈清夜的喉结在琉璃化皮肤下滚动，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瓷胎，"用祭刀...刺穿...共享的心脏......"

顾寒舟握着从冰棺取出的青铜祭刀，刀柄云纹与两人胸前的疤痕严丝合缝。暗河水突然倒灌，克隆体们手挽手筑起人墙，他们的血肉在激流中瓷化，垒成阻隔洪水的曜变釉层。

"当年你父亲拍下的那船赝品..."沈清夜的瞳孔开始扩散，虹膜上的曜斑却愈发璀璨，"装的是...我们的...克隆胚胎......"

祭刀刺入冰棺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顾寒舟看见七岁的沈清夜在暴雨中护住蛋糕盒，十五岁的自己在校医室替他试过敏针，二十岁生辰夜两具年轻躯体在修复室抵死缠绵......

"喀嚓——"

琉璃碎裂声清脆悦耳，沈清夜的心口绽出七彩光晕。顾寒舟的移植心脏同时炸裂，硅化血管迸溅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窑变釉料般的液态星光。暗河穹顶开始坍塌，坠落的不是岩石而是无数未烧制的胚胎泥胎。

陈铎在最后一刻将两人推出祭坛，自己却被泥胎掩埋。他弥留之际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监测仪上两道重合的心跳曲线——属于顾寒舟的波形正在消失，而沈清夜的频率逐渐稳定，如同二十年前手术台上的心电图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