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第13章 拥抱与欲念（成年）

方雪听许润更生气了一时也很内疚，想给他发短信道个歉解释一下，可编辑来编辑去总觉得自己打的话不好，最后又放弃了。

把手机放在一边，她的情绪也变得低落。

周伟作为旁观者，说：“要是我有这么厉害的哥哥，我不会像你这样躲。”

方雪抬首看他：“什么意思？”

周伟说的很现实：“许总在公司能给你很多照顾，可以让你干最轻松的工作，别人讨好都来不及，你还躲着。”

他口中的“许总”二字让方雪听起来别扭，这一瞬间他这个人在她心中都变得有点功利了。

尽管他是为她好，方雪还是不高兴：“我不想。别人知道了会议论他。我能力有限，干不了办公室的活，只适合做糕点罢了。”

周伟似乎想扭转她固执的想法，让她接受这个社会的规则：“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你是不想，我看他很想为你做点什么。”

这话触动了方雪的敏感神经，她定神盯着手机：“是啊。我哥老是觉得亏欠我，其实并没有。他越是这么想，我越不想再让他为我浪费精力……”

周伟冲她笑：“可别闹僵了，人脉很重要。”

方雪觉得他过于担忧了。她怎么会跟哥哥闹僵。她只是希望跟哥哥保持一个恰好的距离而已。互不打扰，又能适当地互相关怀。

周伟照常送她回去，途径一个小超市，见到摆在外面的两个大冰柜，他凑上去趴着看了看，欣喜地朝她招手：“有山楂味的！”

他剥了包装袋，将雪糕递到她嘴边。

看着梅红色的雪糕，记忆涌上心头。

暑假里，哥哥每次出去兼职回来，都会给她带一支，害怕化了，就放在厚厚的棉手套里装着。

……

“好吃吗？”周伟期待地问。

“好吃。”方雪机械点头，脑子里都是以前许润更把冰糕递到她嘴边的样子，晒得黝黑的少年额头沁着汗珠，露着洁白的牙齿温柔地看着她笑，她递给他吃，他每次都舍不得吃……刚才许润更生气挂断电话的情景又在她脑海中循环，内心里那个正义小人在不断谴责她。

周伟给她买了十支，让她带回去冰着吃。

两人穿过昏暗的小巷子，周伟轻轻揽住了她。方雪抬头看他，见他在温柔地朝她笑。

这个场景好熟悉。她攀着哥哥的手臂蹦蹦跳跳，哥哥不时侧首看她一眼，眉眼里也是这种宠溺的笑意。

方雪不知道这样的择偶标准对不对，但跟哥哥有相似的地方的确会让她产生天然的依恋感与安全感。

她默认了周伟主动的亲密动作。

周伟稍稍搂紧了她：“今晚你都宣布我是你男朋友了，那我今晚就正式上岗喽。”

方雪并没有扭捏：“试试吧。”

周伟没想到方雪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又矛盾地问：“小雪，你为什么对我有感觉？”

方雪抿唇：“可能是因为你有点像我哥吧。”

周伟苦笑了下，松开了她：“我可没你哥那么厉害。”

他望着远处，叹口气：“同样是二十八岁，却是两种人生啊。”

方雪看起来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变高了，像个急于输出的辩手：“你只看到了我哥现在的光辉，你不知道我哥从小吃的苦。他付出的努力是常人难以做到的，所以他值得现在这一切。这是羡慕不来的。”

周伟愣了下，笑容有些勉强：“我是担心你把我跟许总比，那样我可没法入眼了。”

方雪再次奇怪他的脑回沟，认真地跟他保证：“不会。为什么要比较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回到家，方雪觉得自己必须要许润更打电话道个歉，否则她都要愧疚得睡不着。

只是打开手机界面，鼓了好几鼓，就是没勇气点下去。

要是，他跟以前那样，生她气的时候不愿理她怎么办。

纠结中不小心触到了手机，电话拨了出去。

方雪吓了一跳，正要取消，许润更却光速接了。

话筒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喂。”

“喂……哥。”方雪忐忑地叫了声。

“嗯。”

紧接着两人都空了几秒钟没接上话，方雪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心里有个小人叫着：他还在生气，不愿跟我说话，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许润更却说话了：“到家了？”

“嗯，早到了。”

许润更似乎变得高兴了点，说：“打视频电话吧。”

“好。”

许润更挂了，打过来视频电话，方雪立即接起来，许润更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屏上，他眼睛垂着，盯着屏幕上的方雪看，眼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

在她没打电话之前，他心情差到无法排解，什么都不想做，可她一打电话，他的世界立刻鸟语花香，前一刻的幽怨是什么滋味立刻忘了。

见许润更还穿着白衬衣，方雪奇怪道：“哥，你怎么还穿着衬衣？”

许润更笑了笑：“忘记换了。”

方雪小小的惊讶，感觉这不像许润更的风格。到家了怎么会忘记换下外面衣服。

“哥，今晚对不起。”方雪轻声道歉。

许润更顿了一秒，黢黑的眼睛深望着她，低声问：“团团，你真的喜欢周伟？”

方雪被他看得有些害羞，避开与他对视，沉吟着说：“就是觉得挺合适的，先试试看。”

许润更眉头紧蹙：“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他那语气令方雪有些难以接受，她小声问：“你是不是瞧不起他？”

出乎意料地，许润更丝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是。”

方雪心一凉，一时没上来话。看不起周伟，也变相说明看不起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戴着滤镜看她而已。

许润更接着说：“瞧不起他是因为他明知自己没有能力让你幸福，却要跟你在一起浪费你时间。”

方雪说：“哥，你不能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润更听得刺耳：“我们怎么不是一个世界？”

方雪苦涩地说：“当然不是。要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我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许润更低沉地笑：“假设的事情可不能当真。我跟你有说不完的话，这还不是一个世界？”

方雪点了点头，那个想法冲到嘴边，忍不住问了出来：“哥，你现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

话刚落音，就听到许润更生气了：“怎么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靠双手养自己，很了不起。”

借着这股劲，方雪其实还想问“那你为什么当着别人的面不说我们是兄妹关系”，她鼓了鼓，终究没好意思再问。

许润更说：“团团，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你要是妄自菲薄，我心里很难受。”

方雪被他说得有点羞愧，点头：“嗯好。”

许润更重提：“听我的话，跟周伟断了。你年纪这么小，根本不会谈恋爱。我是在为你好。”

其实许润更不同意，方雪的确是会着重考虑，她知道许润更思考问题一向很长远，也知道许润更的确是在为她好。

“我……我再考虑一下。”今晚他们刚确定关系，她给了确定的答复，她再去跟人说不合适要分开，怎么看她做的都不太恰当。

许润更催促她：“不要拖太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嗯。”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约？”

“我……”

“你要是跟周伟约好的话，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我不介意。”许润更一下子把方雪的后路堵死了。

方雪只得先答应着了：“我……等我准备好了，我约你好不好？”

许润更哑然失笑：“跟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见他在笑话她，方雪有点生气了：“我是心理上的准备。”

“好。”虽然许润更不懂“心理上的准备”是什么，却赶紧答应了，等着心爱的女孩约自己。

他留了一招，预防她再次失约：“你要是偷溜，我就直接去找餐厅陈经理。”

“啊，哥！”方雪差点跳起来，气愤地瞪着许润更。

许润更暗笑，一本正经地说：“你守约就没那么多事了。”

“哼！”方雪还是有点不爽，哥哥这是在滥用职权。

挂了视频，方雪开始在不大的柜子里挑衣服。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找身看上去体面点的。

隔壁小吴敲了敲门进来，一副好事的样子：“跟周伟打电话？聊这么久。明天又要约会啊？”

“不是。”方雪否认了，拿着搭配好的衣服让小吴看：“这两套哪个好看些？”

小吴选了裙子：“这个吧。约会穿裙子还有女人味。你平时都不穿。”

在方雪心中，许润更的定位跟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没什么两样，因此当听到别人把他们说成是要“约会”，她会有种道德伦理上的反感，就再次强调：“跟你说了不是约会。”

小吴哪里肯信：“切！你跟周伟进展挺快啊。”

想到许润更说的不同意他们继续谈，方雪不怎么乐观地说：“不一定怎么样，试试不合适就分开，别彼此耽误。”

方雪穿上连衣裙，小吴还借给她几样首饰，虽然都是很便宜的项链耳钉，戴上却的确是点睛之笔，看起来都贵气了许多。

手机上进来信息，一看，是方沁薇发来的：“下周爸爸生日，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们在云鼎酒店订的包间，你要是还懂得感恩的话就来，不来我们也不强求！”

方雪都不知道亲生父亲什么时候来的京市，怪不得方宇杰也在京市。

她放下手机，发了会呆，在手机上发了个一千元的红包给方沁薇，说：“我有事不过去了，这是给爸爸的心意，麻烦你转达一下。”

方沁薇发了个“呵呵”，但红包她是收下了。

每次跟他们接触，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涌来，方雪心情都会变得不好。

她从来没有融入过那个家，也从来没把他们当成家人。他们也是。一直把她当成外人。

她这二十三岁的短短人生里，最有安全感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许润更在一起时。

*

中午吃饭时，有员工带着几个新面孔在餐厅介绍窗口，听于洁说这是几个在校来实习的研究生。

那当中竟然有方沁薇。

他们一行人经过糕点窗口时，方沁薇明明是认出方雪来了，她扫了方雪一眼，装作不认识过去了。

方雪松了口气，她也不想跟方沁薇有瓜葛。还好，她的工作跟方沁薇没有交集，就像跟许润更一样，虽然在一个公司，不刻意安排基本见不到面。

天气变得炎热，餐厅每天按照办公室主任的要求，下午做冰镇水果饮料往办公室送。

方雪跟着主管王姐去送财务秘书几个科室，忽然看到方沁薇高傲的身影从走廊穿过。

王姐虽然身处餐厅，却对各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她轻声说：“这个叫方沁薇的小姑娘可不简单，工作能力很强，还很好问，才来几天，据说就深得许总赏识。”

因为这几句话，方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哥哥还不知道方沁薇是她亲姐姐吧。要是知道了，哥哥会不会觉得她跟亲姐姐差距怎么这么大。

经过总经理办公室，门半开着，方沁薇在向许润更请教专业问题，许润更语气温和地跟她讲着国内外最新发展情况，方沁薇声音甜美：“来这里实习相当于又多了个京大的老师指导我，每次跟许教授聊天都会学到新东西，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哦！”

许润更客观地评价：“你专业课很扎实，到哪里都会发光。”

“哇，能得到许教授夸赞，可真是难得，大家肯定都很羡慕我！”

……

这些飘进方雪耳朵里，方雪心里更难受了。

她说不清自己难受的点是什么。可能要是别的女孩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许润更青睐有加，她不会这样难过，她只会习惯性仰望别人的优秀。

大概是因为那个女孩恰好是她不喜欢的亲姐姐，欣赏她的又恰好是她视为亲人的哥哥。而她，又恰好是个没出息的普通人，连他们说的什么都听不懂。

她还是不要跟哥哥距离太近了。刚开始相认双方还有强烈的倾诉欲与亲近感，等接触得多了，哥哥会发现她在原地一点都没有长进，对比那些跟她同龄的优秀后辈们，她毫无发光点可言。时间长了，哥哥也不会再有现在的热情了吧。

送到三楼，方雪守着餐车，迎面遇见了方沁薇。

方沁薇看了看四周无人，走近打量了一番方雪，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嫌弃：“你看你什么样子，脏兮兮的！跟我们说在京市工作，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好工作连父母都不管，原来是厨子，呵！”

方雪依旧选择了不吭声。

虽然是至亲，但方沁薇和方宇杰从来没有接受过她，他们嘲笑她学习差、没见过世面，说她是“白痴”“乡巴佬”……

就算是亲生父母寻她回家，也是因为家中变故太多，父母找人算卦说是报应，经人指点只要把当年的弃婴找回家好好养着就能扭转厄运。她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带回家的。

见方雪那闷不做声的样子，方沁薇火更大，咬牙切齿的：“白眼狼！爸妈就不应该把你找回来，你一回来爸爸就住院，大姐也被退婚了！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我们认识！”

方雪说：“我不会的。”

“你记住！”方沁薇白了她一眼走开了。

回到厨房，见桌上的手机来了条信息，是许润更发的：“团团，今天天有点阴，我送你回家。”

方雪回得很简单：“不用。”

许润更没再回，方雪忙起来也将这事抛诸脑后。

下了班，方雪照样坐了地铁，步行十几分钟走回小区。

经过狭长的巷子，前面忽然闪出一个人挡住了她。

见方雪浑身发抖，方宇杰得意地笑，上来一把拎住方雪的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拎到岔道里。

他先是骂她：“白眼狼！爸爸生日宴都不去！听二姐说你跟她一个公司？警告你，在公司别跟二姐攀关系，就当不认识！就你这白痴样，让人知道了跌份儿！”

骂完了，他又无耻地伸手。

“我没钱！”方雪无声地哭着。

“你不是刚给二姐转了一千吗？到我这就没钱了？”方宇杰作势要打。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方宇杰皱眉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他还没看清对方长相就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许润更双眼通红，俯身拎着方宇杰的领子，“砰砰”又是两拳，把方宇杰打得鼻血直流，眼窝都青了。

方雪看到方宇杰脸上又红又紫的样子，害怕出事，拉着许润更的袖子求他：“哥，别打了！”

许润更血红的双眼盯着方宇杰，咬出的每个字都浸满了寒气：“再敢欺负她，我一定打死你。”

方宇杰爬起来，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我教训我姊妹关你屁事！我打她我爸妈都不管你管？！”

“打她”两个字令许润更瞳孔猛缩，脸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脚踢翻方宇杰，将方宇杰压在地上，挥拳发了狠地打他，方宇杰惨叫不止。

“哥，别打了，快走！”方雪吓哭了，生怕万一出什么事许润更要负刑事责任。她拼命去拽许润更，可许润更全身的肌肉硬得像岩石，她完全拉不动。

最后她无措地环抱住许润更，哭着求他：“哥，快停手啊！招惹他不值得！”

许润更才停了手。

他反抱住方雪，将她扶起来，为她擦泪。

他通红的手在颤抖，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我们走吧。”方雪拉着他说。

许润更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声音嘶哑：“好。”

他回首，阴冷的目光望向地上呻.吟的方宇杰：“两千元以上就是勒索敲诈罪。多次敲诈勒索的，一定会判刑。今天我给你个教训，警告你不要再伤害方雪，如果你再犯，我一定把你送进监狱。”

方雪带许润更回到住处，拿出药水涂在他有淤青的手关节上。

她离他很近，睫毛清晰可数，洁白的皮肤上带着因哭泣涌上来的红晕，身上淡淡的清香缭绕在附近，许润更忍不住深嗅。

涂完了，许润更一把抱住了方雪，恳求：“团团，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他身体很热，抱得很紧，方雪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红了脸，小声说：“哥，你先放开。”

又过了几秒，许润更才慢慢松开她。

两人身体还是挨得很近。

许润更目光炽热，灼灼盯着她。

方雪耳朵都红了，心跳持续加快，不好意思跟许润更对视，移开目光，搓着衣角说：“不用了，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方宇杰应该不敢再来找我了。”

她雪白的小手来回搓着那可怜的衣角，许润更目光落在她手上，忍不住握住了她乱动的小手。

他掌心更热，坚硬结实，跟以前的触感也不一样了。

以前握住内心毫无波澜，可现在这样握着，方雪那小心脏又上了个台阶狂跳。她简直要让这样的自己臊死了。

许润更很坚持：“我不放心。”

方雪还是摇头：“你有你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你。”

许润更心寒，责备她：“团团，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生分？”

这明摆着的事实，方雪无法宣之于口。如果他们是亲生兄妹，不需什么心理负担，她就能搬过去，享受兄长的照顾。

“哥，你就尊重我的选择吧。”

方雪的语气里带了恳求，一双大黑眼睛略有羞怯地看着许润更。

她一点都没变，眼神还是那么单纯，黑白分明，里面轻易可见的善良和柔弱，脸颊和耳垂都红彤彤的，越发显得皮肤白里透红，像个熟透的桃子。

许润更呼吸加重，心中的冲动更强烈，忽然再次抱住了方雪。

方雪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哥哥今晚变得很脆弱。她知道，他是在愧疚，因为她受过那么多欺负他却没能保护她。

她拍了拍许润更的后背，安慰他：“我脑子不好用，不开心的很快就忘了，我没事了。”

她脖颈处雪白细腻，甜香浓郁，许润更的意志被瓦解，闭上眼睛，轻轻吻下去。

“咣！”门忽然被打开。

下班的小吴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方雪竟跟一个陌生男人搂抱在一起，小吴惊住。

“呃……打扰了，我……我先出去。”

男二还没出场哈~哥哥最差的日子还没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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