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焰（无限） 第14章 梦魇

周五外教课的氛围总是格外轻松。

外教并不会一板一眼地教多少英文，尤其是当前两次课同学们都表现出对锻炼听力和口语没多大意愿后，这位来自某西方老牌子帝国的老绅士就十分尊重个人意愿地宣布课堂时间由同学们自己安排。

愿意跟他聊天的当然欢迎，有其他想法的同学们也各自随意——只要不出教室就好。

烈日当空，阳光漏过微微隙开的窗帘落在杨青淼的课桌上，形成一道自然的光束，将她和同桌放在桌上的课本自然隔开。

同桌今日请了假不在学校，只留下一桌子课本，不知什么原因，课本表面浅浅积了层灰，似乎是许久没人碰了。

杨青淼觉得有些无聊，她英文不太好，一般上外教课，她都不会主动去跟老师聊天，因而外教课成了她补作业的好时机。

她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学生。

班里除了几个从小到大就在英文课外班锻炼出来的口语大佬能和外教对答如流，大部分同学都是沉默的，再多的话到了外教课上都成了哑巴。

但高中时光宝贵不能耽误，同学们纷纷趁这多出来的“休息”时间疯狂赶着作业，恨不得你一科我一科分配均匀，最后再互相借鉴一番。

大部分时候外教课都是这么度过的，杨青淼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都是如此，但这一切都在这堂课发生了改变。

学校新来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男人。似乎是为了边当背包客边攒路费，这个名校毕业的年轻外教，十分自然地接替了因为移居外地而离职的老绅士，以最快的速度成功顺利入职，快到没有任何人给同学们提前通知。

由于学生们没收到通知，上外教课前一切如常，只有平时英语就不错的那几个同学准备好了接下来一节课的听力口语锻炼。剩下大半个班级则全都闹哄哄的，有人赶作业自然也就有人悄悄吃零食，当然也有边写边吃两不误的，杨青淼的前桌就是其中一员，巧克力包装袋的角还从衣服兜里露了出来。

混乱的情况持续到这名年轻外教踏入教室。

整个教室一瞬间陷入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

班长作为英语成绩最好的几人之一，在周围同学的推攘下，几乎是身先士卒般红着一张小脸冲年轻外教开了口。

先是询问他老教师的具体情况，再客套了几句你好我好身体好的，接着就直击关键，询问他是否会一直担任他们的老师。

外教有一张典型海滩阳光帅哥的脸，小麦色的肌肤，淡金色的头发，配上一双深邃的绿色眼眸，简直如同直接从外国青春电影里挖出来的一样。

与电影主角唯一不同的，应该是年轻外教略显柔和的面部线条，比起刀削斧凿般的纯白人长相来说，他这张双目含情的眼似乎嵌着些亚洲血统。

没有人不爱美色，杨青淼的目光也不免被其短暂吸引了。

她盯着外教的头发，却总觉得这颜色淡得过分，比起天生的发色来说，倒更像是后天漂染而成的。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具体什么原因，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你也觉得这哥们儿帅吧？”后桌的同学突然拍了拍杨青淼的肩膀，吓得她一激灵。

她下意识向后看，就看到班上有名的不学无术的混日子高手。

这人脸上铺着密密麻麻泛红的青春痘，脖子上挂着个极其显眼的耳机，嘴里还叼着半条没啃完的进口软糖。

后桌冲着她挤了挤眼，细成一条缝的小眼睛让人难以辨认他眼里究竟何意，但那不肯明说却又明目张胆的暗示，有种为了故意显得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的油腻感。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有名的不良少年除了不读书之外，别的都干了个遍。不是把隔壁班的小姑娘吓唬到转学，就是在操场上和人约架，可以说人生目标就是把校规按条一一犯尽。

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通广大的背景，无论犯了什么错到了最后都不是事儿，再被人讨厌也能一直呆在实验班的教室里，仿佛义务教育面对他能直接增加到了十二年。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这家伙特别喜欢来骚扰她，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要找她嘘寒问暖，这不，人又定时来了。

杨青淼忍住心底的恶心，冷着脸回了句：“比你帅。”就没再理他，重新低头赶起作业。

同学们还在冲着班长和外教起哄，大家的隐隐约约听到班长问清了老外教的去留，和新外教的国籍。一番沟通之后，新外教和班长用外语大致交代了几句，接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Luke。

班长帮着外教管纪律，让同学们先安静一下。

只见外教老师写完自己的名字和国籍，便转身重新面对着同学们，用几乎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给同学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Luke，说不来的叫卢克也行。我是你们接下来两周的英语代课老师，也是你们的代课班主任。”

“有些同学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班主任老李从下周开始要请假两周，因为师资不足，学校呢就委托我成为你们英语主课的代课老师，同时也是你们的代班主任。”卢克老师看着一脸茫然的班级，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接下来呢我还要介绍一个人，是今天转学到咱们班的新同学。”

新外教的一席话打得杨青淼措手不及，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代课老师班主任的，他难道不只是接替老外教成为周五这一节外教课的老师吗？为什么又跟班主任扯上了关系？

关键是学校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刚来这里的外国人成为他们的班主任，不想要升学率了吗？再说了，普通外国人的普通话能有这么标准吗？这个人真的是外国人吗？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吧。

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全身上下都是谜团，突兀地出现在教室里，就像是一把烈火，点燃了杨青淼麻木枯萎的思想。

她感觉全身上下都有种针刺般的不适，但又说不清具体缘由，只能震惊而茫然地看着讲台上的外教。

这个人，为什么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他到底是谁？

自称卢克的外教从门口迎进来一个穿着宽大的深蓝色校服的男生，外教个子不算矮，属于大部分女孩都得微微抬头才能跟他说话的程度，但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居然能高得稳稳当当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甚至连卢克都比他矮了半个头。

他带着黑色口罩，只留出一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光是眉眼就美得几乎令人不禁屏住呼吸，如果不是他那傲视群雄的身高，光看眼睛应该会有不少人猜错他的性别。

卢克老师替男生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林白。

他敲了敲黑板，说得却不像人话：“咱们林白同学感冒了，怕传染大家带了口罩，希望同学们不要随意跟他搭话，以免感染病毒。”

这话一出不就是妥妥的让大家孤立转学生吗，哪有正经老师会这么说话？不过也是，他也不是个正经老师。

杨青淼如此想着，却下意识盯着黑口罩的转学生不放，对方脖子上挂着个简单的项链，似乎只是寻常碎瓷片，细看又像是精心加工过的绝版工艺品。

关键是这项链怎么看怎么熟悉，但她却想不起哪里见过了。

卢克老师不愧是代课老师，在完全不知道班级同学情况下，精准无误地将林同学安排在已经有人的位子上，还大言不惭说现在没人就是没人，等有人来了再讨论，究竟他是老师还是反对的同学是老师。

事实上也没人反对，因为这个座位就是杨青淼同桌的。同桌本人不在，提醒的同学们也懒得再多嘴，唯一一个勉强还算是可以提意见的就只剩杨青淼了，但她不要说拒绝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快被转学生脖子上的项链吸走了。

“你好，我叫杨青淼。”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思索再三还是问出来了，“请问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项链吗？它好漂亮。”

转学生放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放课本，显得十分干瘪的书包，有条不紊地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和他脖子上项链的材料制式都极度相似的另一条淡蓝色瓷片项链，谨慎地递给杨青淼。

杨青淼接过项链刚要道谢，就听转学生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长梦无端，大梦方醒。杨青淼，戴上它，找回你自己。”

她顺着这话将项链戴上，身体不由自主僵住。

恍惚间，她感到自己的所见所思皆漂浮于星斗之上，鸿荒之中，混沌伊始，感受斗转星移，万千变化，不消几秒，她便一身大汗淋漓。

就在此刻，过往的真实记忆尽数涌入脑海，仿佛惊雷乍响，将她瞬间惊醒。

杨青淼惊恐地抬头看着转学生，对方却并不看她，反而冲讲台上的外教使了个眼色。

外教看过来，正好和杨青淼惊悚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神瞬间从震惊惶恐到不解困惑。

这个所谓的外教哪里是什么外国人，这个假老外根本就是和杨青淼计划去探索校园的奇怪富二代男生！

那个连名字都带着中二气息的家伙。

——楼云天！

“你怎么在这？！还是这副样子？装什么外宾啊！”杨青淼举手，装作有做不来的英文题叫来老师，她越过带着黑口罩的转学生，着急地压低声音冲楼云天问，“我们不是在教学楼外面探险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楼云天装模作样的拿起她的试卷：“你先别着急，项链里有联络方式，你旁边这个男人能帮你，他是专业的，绝对靠谱，信他就行了。”

说着，他还拿红笔在试卷上画了个叉，补充了一句：“这里选错了，完形填空不要靠死记硬背。”

杨青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把作业放在一边，拉着转学生的袖子往靠墙的方向挪了挪。

“你又是谁？”杨青淼转向新同学，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怪事儿连发吗，他说信你我就先暂时信了，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等等，我好像记得我和楼云天发现了这里的漏洞去探查，结果我被一个会流眼泪的雕像给吓晕了，一睁眼就又换了个教室学习。”

她忍无可忍地说：“这地儿是什么新世纪全自动VR学习室吗？还是什么沉浸式考研辅助班啊？我都毕业工作四年了，怎么会重新变成高中生啊？”

转学生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地触摸到项链上的沟通键。

他的声音平稳地就像一潭死水：“任务目标一号，杨青淼苏醒，接下来为其传授魇境基础常识和生存指南。”

通讯装置另一侧传来有点炸毛的男人声音：“你对我姐温柔一点，培训课程里的绅士法则你忘了吗？！”

“那是针对欧洲工业化革命及之前时代和地点的要求，不是21世纪的高中。”

“小白脸你给我等着！”

楼云天围着教室转了一圈，大致探查了一下教室内部，全班一共三十八人，却有四十二张课桌，有点蹊跷。

学生看起来都是土生土长的，但也不排除有被提前卷进“副本”来的还没苏醒的“玩家”。

据林松照所说，所有玩家都会在人到齐之后被游戏发起者，俗称“系统”彻底唤醒。

接下来系统会发布任务，而玩家按照系统的要求完成就好了。大部分情况下坚持到最后完成了所有任务的人就算赢家，并且这个赢家是不限人数的。

楼云天看了一些过去的例子，所谓的游戏任务样式各异，但已知的副本中，没有一件是类似这一次的，因此具体会发生什么无人可以预料，这也是派林松照这个紧急事务司的老大来的原因。

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林松照一向是公私分明的。

他在指导杨青淼使用完项链的具体操作后联系了宁鸣声，确定在“现实”的杨青淼身体消失，她本人彻底进入“副本”后，就催促宁鸣声离开魇境，回真正的现实世界坐镇，进行后续的观测和任务支持。

宁鸣声分得清轻重缓急，和林松照再三交代说自己将亲姐交给他照顾后，就迅速脱离魇境的第一层“现实”，回到梦管局的总指挥部，根据林松照带入“副本”的监测装置进行实时监控。

楼云天围着教室绕第二圈，他美其名曰开始自习辅导，有课业问题的同学们可以来找他咨询，没有的就乖乖复习写作业。也是为了变相测试学生们的性格习惯，以及有没有已经恢复记忆但持续在伪装的“玩家”。

他注意到自己进入教室时，坐在杨青淼身后略有些其貌不扬的男生挪到了后排没有人坐的位子上，他正低着头将整个人埋在手臂架成的空隙里。

多数情况这都是假装睡觉，实际在玩手机，自习课睡觉的同学虽然不多，但比起肆无忌惮将玩手机放在明面来说，还是用睡觉作为掩饰稍显对校规的尊重。

这个男生是有些不对劲，似乎全班都在尽量把他当成透明人，就这么招人厌烦吗？

他还记得刚进入教室时，这人正在跟杨青淼说话，但对方有些被打扰到的感觉，脸上露出的厌恶毫无遮掩，这其实不太像楼云天认识的那个情绪不外现的女孩。

莫非在“玩家”苏醒之前，也会被安排NPC角色？又或者说，如果苏醒了，就能有自我意识，但角色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大家都是靠顶替副本角色身份加入“游戏”的吗？

楼云天思考着，踱步到了男生身后，学着电视剧里的讨厌老师，狠狠连敲男生正趴着的课桌三下，伴随着堪比影视典型的催命追问：“这位同学，自习课不是用来睡觉的，难道你作业都写完了，还是你上课都听懂了不用复习了？”

多么耳熟，就跟他刚在魇境醒来时跟他呛嘴的爆炸卷老师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珍贵师生情谊，多年后我就成了你。”楼云天心里默默吐槽，然后极其没有说服力地随口祈祷，“所以说人就是得积口德，阿门、阿拉、阿弥陀佛。”

男生继续趴着头，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睡熟了。

林松照将杨青淼项链里的联络功能打开，让她直接跟亲弟弟说上话，以此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她弟的确依旧生龙活虎的不用担心，紧接着，就被楼云天敲桌子的声音吸引去了。

那三声敲击课桌的响动让渐渐趋于聒噪的教室重新安静了下来，胆小的同学都在装事不关己，低头写着作业，倒也不忘用余光偷瞄最后一排的男生和外教。

胆子大的则十分好事地光明正大转过身看，还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这男生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阳光似乎被云层挡住了，窗帘再一遮挡，整个教室暗得仿佛已经日落。

窗边的同学自觉地担任起拉窗帘的任务，将遮挡光线的罪魁祸首迅速解决，露出虽然没什么阳光，但也并不十分阴沉的室外。

林松照忽然感到不妙，就在楼云天准备直接上手拍拍男生肩膀的时候，举手示意：“卢克，卢克老师，我有道题不会。”

楼云天会意，立刻一边向林松照走去，一边冲趴在桌上的男生说：“算了看你这么辛苦，就再睡一会儿吧。”

“这男生没有心跳了，目前还无法判断是否脑死亡，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尽量不要接触他的身体。”林松照捏了捏项链，将数据同步给了楼云天。

杨青淼正在跟弟弟说话，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不自觉愣住了，她缓了缓问道：“你确定吗？”

“刚才检测仪连续两分钟显示了同样的数据，不会有错。”楼云天捏住食指的碎瓷戒指，阅读了林松照共享的数据。数据都是同步到视网膜，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就像是浮在半空的半透明符文。

杨青淼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也就是说，这个副本已经开始了，是吗？”

通讯设备另一头的宁鸣声不禁捏紧了手指，他思考再三，决定先安抚姐姐：“也不一定开始了，副本开始后也不一定会死很多人……”

林松照打断了他：“是的，副本有可能会开始在第一个人死亡之后，死亡之人有NPC也有玩家，这是魇境里其中一类游戏开启方式，如果是这种方式，在第一个人被发现死亡时，系统将唤醒所有玩家，进行游戏任务分配和提示。”

他转身看着表情有些玩味的楼云天补充道：“梦管局大部分员工都并不是魇境想要的，他们必须不被此处牵连，因此即使通过特殊方式进入魇境后，也不会被赋予任何‘玩家’或NPC的身份，通过‘桥’可以轻易脱离。”

“林松照！”宁鸣声突然大声打断他。

但林松照置若罔闻，继续解释说：“但你们不行，我们尝试过各种方式，没有一种可以带玩家和执行官一起脱离魇境，除非完成整个副本游戏。”

“也就是说，当第一个人触碰最后一排已经死去的学生时，这个游戏就开始了。”楼云天的眼神里依旧带着笑，他背对着杨青淼，直直望进林松照的眼，“而它一旦开始，我们就不死不休，直到所谓的系统宣布谁是最后赢家？”

“没错，基本是这样。”林松照垂下眸子，避开少年的眼神。

楼云天的眼睛因为比他人更大本身就很聚光，为了符合“外教”这一身份，他还在进入“副本”时被不知名的手段改变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但这里是否有过，全员输家的情况呢？”一双碧若幽谷的眼直勾勾盯着林松照，声音也变得十分惑人，“如果是那样，又会如何？”

林松照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不知勾起了什么回忆，眼神也变得更加狠戾，皱着眉，一字一顿：“有我在，不会。”

楼云天侧过身，透过他的发丝看向窗外的艳阳：“你说不会就不会吗，在这里输了的人都死了，死人可说不了话，也怨不了你没救下他们。”

宁鸣声的声音忽然传来：“你都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怎么，我瞎猜还猜中了？呵，看来你们梦管局也没多大能耐，只是会做样子罢了。”

“你——”宁鸣声憋住火，“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宁队，没事。”林松照的眼神重新恢复平静，“我的确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被全须全尾地带出去，但至少在我面前——这个游戏里的人不会满盘皆输。”

楼云天听罢，掀起眼皮凝视着他，安静地勾起嘴角。

进入副本咯！（双更字数祝大家阅读愉快！）【因为圣诞节快来了有不少事儿要‘年前’处理，社畜作者三次元就有些忙了，暂时无法保持日更，尽量每周更新三到四次，抱歉！谢谢每一个阅读本小说的读者！是你们的每一个点击让我能坚持写作！谢谢你们！】

（2024 9.9 修：圣诞之后我的三次元生活发生了蛮多变动的，因为更换居住地焦头烂额，也停更了很久，现在重新开始修文更新，谢谢所有的小天使们阅读～我会努力完结这本书的，以目前的状况看，估计有得写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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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