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焰（无限） 第11章 梦魇

“他还醒着，没有被同化说明有极大可能性会成为‘玩家’。我们需要先把他带到安全区域解释一切，以防他被‘现实’吞噬。”黑发男人快速下达指令，叫做宁鸣声的大高个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看上去并不像一开始表现的那么失态，甚至可以说是训练有素。

他绕过公主抱着杨青淼的大高个，快步走到楼云天面前，从上衣里掏出一个同类型的证件，像电影里的警探一般自我介绍道：“林松照，和后面那个傻大个一样，隶属梦境管理局，部门不同，我负责调查与紧急事务支援。”

他的证件看上去比宁鸣声的新，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颜色略微有些不同，漆的银边。

证件上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刚拍没多久，连发型和穿着都与眼前的样子别无二致。楼云天略微回忆了一下，发现宁鸣声的证件照也是如此，仿佛即时影像，现实所见画面被捕捉后立刻呈现在了证件照上。

这不太合理。

但还没等他询问，自称林松照的黑发男人仿佛猜到了他的怀疑，继续解释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证件采用特定材质，你所看到的都是即时影像，也就是我们此时此刻的外貌状态。”

“这是什么先进高科技？新材料领域都进展到这一步了？”楼云天调侃道，又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林松照的脸——眉目如画原来是可以具像化的。

“抱歉，涉及保密问题，恕我不方便透露。如果你怀疑我所言的真实性，按照规定，你可以仔细看一看证件上的红标，以及我们的证件编号。”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着就将证件递了过来。

楼云天接过证件，眨着那双连眼皮褶子都比常人更宽些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发现刚看见他时那种冲击心脏的痛苦似乎消失了。

“你这证件倒是特别，不过你怎么说都没用，我又没有办法去证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楼云天捏着对方仅有半个手掌大的证件，微微用力，却发现这证件竟然自动变得坚硬，甚至越用力越坚硬，非凡俗之力可以折断。

这倒是有点意思。

“你……”

见对方试图解释，楼云天一副‘你说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将林松照的话打断：“你别误会，我没说不信。而且就算我不信，现在也没有人给我其他的选择。就按你说的找个地方好好跟我解释清楚，你看怎么样啊，这位——林Sir。”

对方听后短暂愣了愣，目光绵长地缠上他的视线，良久，久到他快以为自己把人给激怒了，林松照才哼出了一声笑来：“呵，好主意。”

看样子林Sir没打算跟他再多废话，戳了一下手表，一个好好的机械表瞬间发出蓝光，三两下就跳出一个电子显示屏。

屏幕上展示出了一张学校地图，比楼云天随手画的要更完整，连树林后方禁止进入的施工区都标注了出来，更别说危险区域全部标有醒目的红色标识，而绿标的安全区里，距离此处最近的竟然是图书馆二楼的钢琴室。

楼云天再没感受到那种要命的痛苦，满血复活，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这位方才给他带来了怪异感受的大美人：“哟，瞧这里显示的，咱接下来是得去图书馆呐？”

美人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做声，只是在手表上戳了两下，显示屏立刻显示出了前往钢琴室的最佳路径。

“人类科技什么时候这么智能了？”楼云天歪着脑袋，“你们单位究竟是做什么的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美人的声音古井无波。

一边抱着姐姐的宁鸣声听不下去这碎嘴子持续唠叨，干脆利落地领先朝图书馆走去。

楼云天立刻眼神一凛，不再围着林松照问，而是冲抱着杨青淼的高大男人高喊：“你小子最好最好真是她弟弟，要是她醒了拆穿你吃豆腐，你就给我等着吧。”

宁鸣声看上去对于楼云天的威胁根本不在意，直接忽略了某人，只在同林松照擦肩而过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奇怪的是，这眼神并不像老战友之间默契的暗号，反而隐含一种怪异的威胁。若不是楼云天那出了名的2.0视力从未出错，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微妙氛围。

不过就算人家有内部斗争，此时在这个明显更加危险的空间里，明显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先装聋作哑看清局势再说。

“你不用担心，杨青淼真的是宁鸣声的姐姐，她或许没有跟你提过，但这都是在我们的系统里备案过的。如果你想要安心，我可以暂时把宁鸣声家庭背景档案的阅读权限分享给你的终端，但前提是你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林松照领着楼云天紧跟其后如此建议道，或许是担心他内心不安临时做出什么拖后腿的行为来。

这一番倒是给楼云天听乐了，这两个人不是同事吗？这么光明正大地给陌生人泄露同事信息真的符合规定吗？要说他俩没点私人恩怨谁信啊！

如果不是他们有私人恩怨，那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楼云天收起那副假笑：“我要是真看了，应该是活不出这个地方的吧？”

“请你不要恶意揣测，我提出的解决措施都是符合我们紧急事务司办事制度的。”美人转身看向侧面的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温柔地解释。

如果没有初见时那种突如其来的痛苦，楼云天指不定还真能被美色所惑信他几分。但现在嘛……

这种滴水不漏的话术还真是让人不爽。

楼云天耸耸肩，掏出剩下的半根巧克力又掰了一半：“我懂我懂。阿sir您辛苦了，要不要来一条巧克力补充体力？”

对方不出意外地拒绝了，依旧冷着个脸，让楼云天先走，自己去断后。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始终维持在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状态。

“不知道的绝对以为这人是个AI。”楼云天在心里吐槽完，就快步上前追上宁鸣声。

他虽然嘴上说个不停，但动作可没有任何延迟，紧跟着宁鸣声，坚决不能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或许是过于关注不远处抱着姐姐快速行动的宁鸣声，以至于这个自诩眼神比鹰隼锐利的少年彻底忽略了要求断后的人。

——若是他看见林松照此刻的眼神，绝对要惊讶于对方眼中难以遮掩的侵略性。

在少年察觉不到的地方，那双上扬的丹凤眼正死死盯住他的背影不放。

从头到脚，男人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尽情扫视过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每一厘肌肤，每一片血肉，每一根发丝都烙印在脑海深处。

“这就是钢琴室？！”

开灯的瞬间，整个钢琴室尘土飞扬，完全被废弃的房间由无数闲置的课桌椅占领。

房间角落靠窗的地方放着一架积灰的黑色钢琴，并不是小说电影里常见的三角钢琴，也不是什么出名的牌子，而是普普通通的立式钢琴，甚至就连踏板都断了一个。

楼云天本来是打算找个地儿好好歇一歇，没想到这个所谓“安全空间”的钢琴室竟然呈现出完全废弃的状态，还有无数尘埃在半空中游弋——简直是给他上演了一个车到山前路断了，人找枕头床没了。

“这儿真的安全吗？不会给我折腾出肺癌吧。”楼云天笑着走进屋子，话音未落就狠狠打了个喷嚏，“瞧，我可没开玩笑。两位阿sir，注意保护未成年人哦。”

宁鸣声没理他，同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睨了他一眼，就差没翻白眼了。

杨青淼被弟弟抱在怀里，依旧是失去意识的状态，身体情况显得并不是很乐观。

房间靠近钢琴的位置有几张连成一片的课桌，宁鸣声喊来楼云天帮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课桌上，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杨青淼放上去。

“她真的没事吗？”楼云天问道。

少女的脸色依旧红润，除开闭上的眼，几乎别无问题。然而她被恶魔震慑住的那一刻楼云天在场看得清清楚楚，很难说这个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孩是完全身体健康的。

宁鸣声摇摇头：“身体没事，但是精神不好说。”

他不愧是专业的，安顿好杨青淼之后，便叫来楼云天询问了他同杨青淼相遇后所发生的一切。

楼云天从他们在男寝相遇，到在六楼遇险，再到两人相约前往教学楼探查线索却又突遇危机。除开刻意隐瞒掉他一手解决了男寝六楼的怪物之外，其他事情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鸣声理清来龙去脉后也没过多询问，只是拿着手表当作什么探测装置，围着他上下扫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测谎仪还是别的什么。

楼云天并不认为眼前的人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他的话，很明显对方有着他并不清楚的检测手段。

在仪器发出“嘀嗒”一声后，淡蓝色的光团充盈整个房间，仅仅闪烁了一瞬便彻底消失。

宁鸣声将数据同步给了林松照：“没有问题，可以开始了。”

林松照点点头，向楼云天递过来一个透明的眼镜，轻触一下之后，眼前便浮现出立体的画面。

但说是VR眼镜又不完全，首先是体积过于小了些，其次是这东西所展示出来的画面不仅仅是虚拟的，他如同投影一样被投射到了“现实”，甚至当你去触碰时会发现，所有的“投影”都是实体。

什么VR眼镜能有这能耐？

“这是什么？”楼云天戳了戳投影，疑惑问道。

“VR眼镜”林松照表情都不带变一下。

“你这么说显得我很像白痴。”楼云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如果透过眼镜仔细看可以发现林松照的眼神里竟然隐隐带着笑意，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云天，就好像他已经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度过了千载岁月。

“好了，别在这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吧。”

宁鸣声打断两人没有意义的对话，他坐在杨青淼身边，将她轻柔地扶起，捏住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苍蓝色项链，说道：“就从我姐的状态开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