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陆夺侧身给他们让路。
“啊…嘶!”
医护人员忽然痛呼出声。
“他怎么咬人啊?”旁边有人生气道。
陆夺赶忙凑过去,拉开脑袋埋在医护人员胳膊上的许寻。
许寻一脸不配合,在医护的胳膊上咬出一排充血的牙印,嘶吼着发出恐吓声。
“给他来针镇定”,陆夺接过抱住许寻,快速道。
医护人员看向陆夺:“你是他家人吗?”
打镇定需要签字,陆夺对流程太熟悉了。
“嗯,他哥”。
“行”。
医护人员很快拿来单据,陆夺飞速写下自己的名字。
针孔举向许寻,他一滑溜,又从橱柜里钻了进去,无处可跑后,被迫回到陆夺怀里。
他念念叨叨着“不要医生,不要医生”。
“没事,我保证一会儿就好”,陆夺声音放缓,紧紧扣住许寻双肩。
许寻吐出的气息吹到陆夺脖颈处,十分灼热。
“他应该发烧了,没事吧?”陆夺问医护人员。
“问题不大,尽快安定治疗就行。”
针管打进胳膊,许寻浑身抽搐了下。
陆夺腾出右手摸许寻的后脑勺,像安抚孩子一样。
许寻逐渐安静下来,失去意识前,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许连胜去世后,每个人知道他病的人,都对他都避之不及,只有陆夺,和高中一样,面对狼狈不堪的自己,依然全盘接受,并且提供帮助。
陆夺看着怀里软下来的人,心情有点复杂。
被许寻全身心地依靠和依赖,这种感觉和回到高中一样。
许寻发病,指望不了任何人,只有自己能帮他。
那种拿捏掌握他生死的感觉,又回来了。
医护人员抬着许寻的担架往外走,旁边有人摸到他湿漉漉的□□,小声道:“他尿裤子了,给他带件干净衣服去医院,后面好换”。
“嗯,好”。
陆夺快速在客厅取下灰色的工装裤和一条大红色的平角内裤,跟上救护车。
路上的车都在给救护车让路,一路呜呜叫着抵达最近的二甲医院。
医生检查完要收治入院时,陆夺拒绝了。
“他这种情况很危险的,随时容易出意外”,急诊医生劝道。
“没说不治,只是想申请转院”。
“啊?”医生愣住:“这位患者在我们这儿完全可以诊治”。
陆夺摇头:“麻烦让救护车送到淮城第二医院,那里是他常治疗的医院,我付救护车护送费用”。
“呃,好吧”,医生点头。
淮城第二医院。
尹凡舒接到陆夺的电话,匆匆赶到急诊室。
“上次那个男孩儿?”尹凡舒盯着许寻的脸。
陆夺点头:“他有点精神上的病,麻烦你过来看下”。
接着简单对尹凡舒说了许寻的情况,尹凡舒就进观察室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陆夺下楼抽了两根烟,回到观察室外许寻还没出来。
他在长廊上坐下,来来往往人声嘈杂,有哭有笑。
人生就是这样,意外总是猝不及防降临。
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就是当下,用力地活好眼前此刻,可能死的时候,遗憾才会少些。
陆夺闭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后,大门终于从里面拉开。
“医生…”。
陆夺紧紧跟着医生。
医生朝他颔首:“放心,病人没事”。
陆夺松口气,紧随许寻的移动病床来到三楼一层特殊病房,陆夺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铁门,四周但凡有缝隙的地方,全部被铁栅栏封闭。
走廊两边挂满水彩画,还有一些“自信、勇敢”这样鼓励的贴语,走廊尽头的窗户也是防盗网加固。
许寻的病房是单人间。
尹凡舒站在床头看着睡熟中的许寻,低声道:“他已经转到我手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会醒,用了抗兴奋的药,根据后续观察情况再看治疗方案”。
“谢谢”,陆夺点头。
尹凡舒摇头:“他的既往病史的确很奇怪,突发性的惊恐,还掺杂一些阿斯伯格症状,比较复杂,有时候医学也有很大局限性,解释不清楚”。
陆夺此刻竟然有心情开玩笑了:“借用曾经他爸找回来的民间大师的话来说,也许有一天老天爷尽兴了,就不开他玩笑了”。
尹凡舒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
“我先去忙了”。
“嗯”。
尹凡舒离开后,陆夺把带来的工装裤和内裤扔床上,锁上病房门,下楼去借病号服。
“哪里的?”工作人员登记询问道。
“医技楼三楼302”。
“精神科?”
“嗯”。
“精神科容易坏衣服,要加钱”。
“好,拿一套全新的”。
“120元”。
工作人员敲完键盘,起身去背后的货架上取衣服。
陆夺扫码支付,拿着一套彩色病号服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他发现手上这套不是普通蓝白条的病号服,而是……
他努力从花花绿绿的图案中,辨认出一头头奶牛图案。
“哈哈”,他低声笑了出来。
别说,还挺适合精神科。
这几年淮城二医院的精神科变得挺人性化,还知道根据不同病人的特点安排病号服。
荷包里的震动打断陆夺思绪,他很快接通电话:“于大设计师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嘿嘿”,于庭笑得非常不厚道:“听凡舒说你在医院”。
凡舒?
陆夺眉头微皱,浑身警报响起:“你们......?”
“嘿嘿嘿”,陆夺的反应令于庭再次发笑,越发猥琐。
他总结为一句话:“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请你吃饭”。
“我们?”
陆夺把蹦到喉咙管儿的脏话强行咽回去:“什么时候都没空!”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诶,等等!”于庭飞快挽留:“我还有一件正事跟你说呢,别挂呀”。
“有话快说”,陆夺无语至极,转到楼梯口开始爬楼梯。
“最近淮城启动了生态环境保护督察”。
“督查?”陆夺微微喘气,转入三楼楼梯,轻敲楼层铁门。
“是的,针对房地产项目侵占风景名胜区内违规建设房地产等现象进行整治,相关文件我已经发给你了,你那个项目我只能提供设想,具体参与不了,下周我要去南亚出差,大概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你自己注意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的”,护士打开铁门,陆夺侧身进去,点头向护士道完谢,挂掉于庭的电话。
他看了眼于庭发来的微信文件,顺手转给孙晓辉,并留言:“尽快核查一下”。
“好的,对了,陆经理,开庭日期核实了,后天下午,而且我问了在法院的朋友,对方被拆迁人申请回避权,大概率不会出席”。
陆夺指尖顿了一下,继续输入:“后天下午我就不去了,辛苦”。
“收到,明白”。
与孙晓辉通完信息,陆夺插入钥匙打开病房门,床上许寻还闭着眼。
奶牛病号服搭在床位,陆夺思考片刻,决定先给他换衣服。
万一醒过来情绪比较大,不配合自己,那就麻烦了,等于给自己找罪受。
陆夺是个行动派,想法一出,很快就脱了许寻的鞋子,动手解开他的裤子。
他拧住许寻的膝盖,手掌心的伤口刚才忙忘了,现在闲下来,说疼也不是那么疼,但还是不舒服,一阵一阵,针刺的疼法。
换了没受伤的手,先从裤子开始,正在拉拉链的时候,有什么动了一下。
陆夺愣住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一脸震惊。
他抬头看向床上的许寻,自言自语地嘲笑他:“以前医生说你以后可能不能生育,不像呀,挺活泼的”。
话未说完,许寻忽然睁开眼睛,与陆夺的眼睛直直对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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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发病(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