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兄 第2章 面试

这盒糕点第二天早上就被许寻拆开，做了自己的早餐。

正当享用美味时，很不巧，门又被敲响了，依旧丁纯兰，带新保姆来面试。

“小许，这位是小杨，32岁，2年工作经验”，丁纯兰带着新保姆进屋。

许寻的目光从杨小娥身上掠过，回到沙发继续吃月饼。丁纯兰见怪不怪，带着杨小娥先参观，一边介绍许寻家的情况。

“许先生不大说话，喜静，你不用管他，中午来做顿饭，把晚上的分量也做好放在冰箱，顺便打扫一下卫生就行，一个月3000，试用一周，行不？”

杨小娥悄悄瞅了眼沙发上吃月饼的许寻，回头笑说：“我刚来淮城，之前都在老家附近做，只要你们不嫌弃，一定会尽心让你们满意的。”

“那就好”，丁纯兰点头，笑道：“小许的饭很好做，他不挑食，家里也不脏”。

杨小娥又问：“许先生爱吃什么？”

“简单点，番茄鸡蛋，青菜什么的都行”。

“好咧，我记下了”。

临走前，丁纯兰又带杨小娥下楼去买菜的地方逛。

许寻打开电视，映入眼帘的是淮城本地3台——康恩养生。

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正在教学八段锦。

“两脚并步站立，双手自然下垂....”，许寻听着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伴随着缓和的音乐，不禁心痒难耐。

他按下关机键，转身准备去练功房，自己也打一套。

杨小娥这时回来了，手上提得大包小包。

“许先生，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就多买了些，下面的菜都可新鲜咧”。

许寻屁股又坐回沙发上，扫了眼杨小娥，见她在厨房整理买的东西，于是又打开电视。

杨小娥将东西都塞进冰箱后，走出来把超市小票放到茶几上：“您核对一下？”

许寻看了眼小票，325.38元。

他没作声，按动遥控器跳过康恩养生，下一个台转到4台———淮城财经频道。

杨小娥见他没意见，笑嘻嘻拿起发票：“那我做账了”。

“嗯”。

许寻盯着电视，眉头忽然皱成一团麻花。

屏幕上播放的是“财经快访谈”，画面上男人西装笔挺，侃侃而谈。

虽然多年不见，这张脸他却忘不掉。

电视上男人脸庞上曾经勃发的少年气，如今只能从某个瞬间捕捉到，更多地是被成熟稳重代替。

男人眉骨下鼻子挺拔精致，像雕塑一样，英气迷人。

蓝色的人物介绍框下写着兴达房产项目开发部业务经理——陆夺。

陆夺？

许寻眼睛划过一瞬迷惑，陆简宏改名字了？

他握着遥控器，眼睛从屏幕上一刻也没离开。

“陆经理对未来准备进入房产行业的人有什么建议呢？”美女主持问道。

听清楚问题，陆夺慵懒地靠向背后沙发，思考一瞬，笑说：“谈不上建议，还是用带我入门的师父一句话与大家共勉”。

“哦？是什么箴言呢？”主持人盯着陆夺的脸，笑得十分娇俏。

“房地产行业充满挑战与机遇，需要耐心和长期投资的眼光，不要被短期的市场波动影响”。

主持人点头附和：“是呀，近年来行业虽不太景气，兴达去年的房屋交付量占据行业13.7%的份额稳居全国前三，产品品质也在不断提升，正是有陆经理这样年轻有为的骨干力量在，相信陆经理成为房地产行业项目开发的领军者指日可待”。

陆夺气定神闲地坐起身，双手胳膊肘困在膝盖上，摇头微笑：“说不定下半年就被惠民房产干翻了，不过这正是房地产行业的迷人之处。未来的话，个人规划可能不仅要在项目实施上，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到项目投资和拓展方面”。

主持人合上手卡，朝陆夺弯腰凑近：“其实我个人有一件事很好奇，可以冒昧问一下吗？”

陆夺朝她点点头，下巴露出好看的弧度，示意她问：“主持人请问，很乐意回答”。

主持人温柔低笑：“就是您的名字，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觉得特别霸气，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许寻放下遥控器，听到这个问题，感觉心脏紧紧收缩了一下。

“告诉大家也没什么，我原名叫陆简宏.....”。

“许先生，我看楼下便利店好多酸奶品质好，打折咧，我明天买点回来，行不？”

杨小娥冷不丁从厨房跑出来，拔高声音道。

许寻下意识回头，注意力分开不过片刻，迅速转回电视。

“哦，原来是这样”，主持人点点头，“那我们回到下一个采访话题”。

许寻眼里的光一黯，没听到陆夺改名字的原因。

“许先生？”杨小娥走到沙发旁，喊他。

许寻不太高兴地扭开头，继续保持沉默。

他抓起遥控器又要关掉电视，电视上主持人又问：“外界传闻您一直被抑郁症困扰，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我们电视台也很担心您的健康问题，请问这是真的？还是外界捕风捉影呢？”

遥控器红色按钮按到一半，又被缓缓松开。

访谈节目持续播放，许寻感觉心上压了块石头，有点喘不过气。

电视上陆夺这回的沉默比之前都久，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眼主持人的手卡，之前给他的问题里并没有这个。

“额....”，他战术性端起茶杯喝口水，半晌嘴角挤出一丝笑：“我并不否认曾经的确被抑郁症困扰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个人问题，兴达是一个充分关心员工身心健康发展的公司，在我生病期间给予了充分的帮助与关怀，甚至动用私人关系帮我联系了很出名的医生，现在已经康复痊愈，也呼吁大家关注精神健康”。

杨小娥在旁边站得很尴尬，强行想加入话题：“电视里都是骗人的，他们可会编故事了，就想博取同情”。

许寻盯着电视，主持人八卦敏锐度挺高，顺势追问：“个人问题？”

“许先生，不买酸奶也行，我就是问下，看价格比较优惠”，杨小娥看许寻表情不太好，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她嗫了嗫嘴，自讨没趣地也看向电视缓解尴尬。

陆夺已经调整好状态，恢复无懈可击的笑容：“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涉及私事，就不占用今天宝贵的采访时间了”。

“哈哈，那也是，我们就言归正传吧”，主持人很快把话题接过来。

接下来都是谈论一些生意上的事。

许寻听了会儿，不太懂，还是等到快访谈结束，才按掉电视起身走向练功房。

杨小娥跟在他后面走，干巴巴想缓解下气氛：“电视上的人你认识呀？”

“哐当！”

许寻一个箭步跨入练功房关门，杨小娥的鼻尖只差一寸就要撞门上了。

杨小娥愣了两秒，呼吸逐渐急促，最终骂道：“有病！”

她说完双手握拳冲到玄关处提起袋子摔门而出。

没多久，许寻的房间里传出来“大周天界，细入微尘........”。

一个小时后，丁纯兰畅通无阻地进了许寻的家门，好像早就预料到她要来一样。她顺着悠扬的《北斗神咒》走到练功房门外，听着奇奇怪怪的调子，很是头疼。

练功房的房门半掩，许寻正在白鹤亮翅，动作行云流水，身形挺拔，没想到练功还有这好处。

丁纯兰没太多心思欣赏，一把推开房门，没好气道：“这么喜欢练功，干脆出家算了”。

许寻余光瞥了眼她，抬手做收势，扯掉衣帽架上的毛巾，擦汗往门口走：“丁姐，我不信佛，顶多算半修行”。

“……”。

一身大汗淋漓，许寻倒了倒水壶，空了。

他直接仰到厨房水龙头下接水喝。

“你到底想怎么样？”丁纯兰站到他背后，满脸无奈。

许寻握着毛巾擦嘴，嘴唇启了启，最终选择沉默。

丁纯兰长叹，走到橱柜旁边，扫了眼上面切好还没来得及炒的菜，语重心长道：“按照你爸的遗嘱，信托公司每个月给你发放5000生活费，抛开水电费和菜钱等杂费，还得拿3000出来找保姆，这个工资在淮城保姆市场竞争力很小，刘姐能在你家干这么些年，那是有感情，可是小杨不一样，她初来乍到，要不你再和她磨合磨合？”

许寻低头没作声。

丁纯兰了解他，知道这事有商量的余地，笑着推他离开橱柜：“哎呀，都中午了，我还没发现，饿了吧，你去沙发上坐着，丁姐就留下来做顿饭，陪你一起吃”。

案板上已经切好了葱段、牛肉、青椒、豆干和茭白。

还挺丰盛，她揭开水池里的篮子，发现里面洗好的西红柿、青豆和一条鲫鱼陷入沉默。

按照这种餐标，许寻剩下的两千根本兜不住，明明进超市前叮嘱过不用买太多菜。

丁纯兰长叹一口气，想把菜捞起来。

算了，都洗好切好了，不做也浪费。

她搂起青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小杨，咱们可以换换看，说不定还能遇到像刘妈一样合适的”。

许寻坐在沙发上盘弄茶几上的杯盖，一提一盖，叮当作响，他低语道：“我可以学做饭，不难”。

丁纯兰立即拒绝：“你爸这么多年没让你碰过厨房，不是因为担心你受累，而是想找个由头让人看着你。万一你发病了怎么办？”

“总要适应一个人”。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丁纯兰不忍心继续听下去，拉开冰箱门，又合上：“没鸡蛋了，我下去买几个鸡蛋”。

许寻随丁纯兰到玄关处，一边看她换鞋，还想再说两句，又被丁纯兰给岔开了。

“小区门口的超市太远了，你们楼下那个便利店有鸡蛋卖吧？”

“有”，许寻点头，看着丁纯兰关上大门。

丁纯兰很快买完鸡蛋回来，做了西红柿炒鸡蛋，红烧鲫鱼和清炒茭白。

“凉拌牛肉、炒青豆和青椒豆干都放冰箱里，晚上微波炉转一下”。

许寻慢慢咀嚼西红柿，绵软酸甜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瞬间变得安定：“嗯”。

丁纯兰吃得就没那么痛快了，给许寻夹一筷子鲫鱼肉，长吁短叹：“你说陆简宏怎么这么没良心，你爸走了还不到半年，不奢望他照顾你，来看都没看过一眼”。

许寻刚夹起的茭白“啪嗒”掉茶几上，不过他很快又捡回碗里，丁纯兰都没发现。

丁纯兰正上头，越说越来气，拍起桌子：“我听说他还在兴达地产这么大的公司当了个小头头，收入高着呢，真狠心，也不想想没有你爸爸，他能去淮城最好的高中？考上北安大学最好的经济学专业？毕业后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么”。

“不找他”。

许寻轻轻吐出三个字，搅拌碗里西红柿鸡蛋拌饭，头一次觉得这么没滋味。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晦气的人”，丁纯兰见他脸色变了，连忙收嘴给他夹菜：“快吃饭”。

吃完晚饭，丁纯兰收拾完毕，从许家出来，已经快六点。

她把垃圾袋扔到回收点后，顺手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通话记录还保持在半年前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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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