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小狗 第3章 合照

井燿今天还有两百米的预赛，看看时间也快开始了，跟余洪打了声招呼他就离开医务室先去检录了。

检录处支起一张遮阳棚，摆着两张桌椅，检录员是那个唱高音的黄以晰，眯着眼睛在那喊名字，“高一三班井……”

“燿。高一三班井燿。”

井燿抬头，看到黄以晰身边的黄予今，她戴着顶棒球帽，低着头在看小说，脖颈细嫩修长，头也没抬的接上黄以晰的话。

“井燿过来签字。”黄以晰说。

他走到桌前拿起笔，刚写下一个井字。

黄予今就放下书抬起了头，井燿感觉到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心里有些慌乱，加快速度写完燿字。

黄予今开口：“你有两个旋。”

井燿抬头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她指着自己头顶，“你有两个发旋。”

井燿摸了摸自己头顶，“啊，是。”

“小狗的头发看着一点都不软。”黄予今兀的冒出一句奇怪的话，让他想到那天晚上那句“好可爱的小狗。”

是在说他吗。

不等他回应，黄予今就问：“等下跑两百米？”

“我看这是班上剩下的最轻松的项目，就抢过来了。”井燿伸手挠挠脖子。

他看着黄予今低头在裤口袋里摸索些什么，她右耳耳垂耳骨上都有耳洞，但是只有耳垂处戴了个银色黑色相间的吉他模样耳钉，很亮，很好看，很配她。

每次一遇上黄予今，他就只会盯盯了。

“给。”黄予今摊开手掌，是两颗葡萄味的水果糖，“柠檬茶的谢礼，也祝你两百米加油。”

井燿接过后紧紧攥在手里，心里甜丝丝的，整个人想浸在蜜罐里，“谢谢……学姐。”

听到井燿叫学姐，黄予今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弯，月亮似的，她两颗犬牙很尖还有点长，唇色红润，像会蛊惑人心的吸血鬼，让人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去靠近。

他撕开包装袋，水果糖入口是一股浓郁的葡萄香气，酸甜中夹杂些酒精味。

一颗糖也能这么上头吗，井燿站在跑道旁想着。

他站上跑道时还有点飘飘然，他是第三道，这组没有体育生出线就没问题了，他原地做了会热身。

耳边响着许多呐喊声，听得人都有些紧张，不过他反应速度很快，哨声一响几乎是最快起跑的。

风在耳边呼啸，屏蔽了所有呼喊，只有心中那个念头无比清晰。

果然小组第一顺利出线。

“燿仔可以啊，我感觉你不输体育生。”

说话的是井燿的室友赵乾，他喜欢摄影，也有相机，艺术节的摄影大赛还拿了一等奖，这次老李就安排了他来给运动员拍照。

赵乾挨着井燿给他分享刚刚拍的照片，“你这张真帅，跑步的时候脸上的肉都不颤的，紧实得很。”

“你肯定多了好多小迷妹，现在就流行你这种类型，叫什么可盐可甜？不对，好像是又狼又奶。”

井燿抹了把脸上的汗，“老赵你别招笑了，能乐死人。”

“欸，你吃了什么啊？这葡萄味挺香。”赵乾闻了两口气。

“别人送的水果糖。”井燿摸摸脖子。

“小迷妹？”

“不是，我是人家小迷弟还差不多。”

“谁啊谁啊？”

“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拍照去吧，同学们在跑道上等你拍人生照片呢。”井燿挥挥手示意他快过去。

赵乾还在一步三回头，井燿上去推了他两把才算完。

今天一天都是个人项目，明天上午就是个人项目的决赛，下午是团体比赛。

井燿早早地洗漱完上床，养精蓄锐，枕头下压着剩下的那颗葡萄味的糖。

他有一个小想法，希望黄予今保佑他成功。

第二天两百米决赛，这次井燿运气不太好，分在第七道。

跑道旁。

“燿仔冲！拿个前三回来！”余洪左手被骨折绷带吊在胸前，但是还能跳起来使劲挥着右手。

他伸手指着余洪，然后握成拳捶捶胸口，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井燿加油啊！给我们班多赚点分！”老李也在边上招手，只不过啤酒肚太大，衬衫上滑露出来他的白肚皮和红内裤。

本命年吗？井燿都没好意思看。

“各就位——”

“预备——”

砰的一声后，七个人都跟离弦的箭似的飞了出去，速度个顶个的快，井燿在外道开始还能跑在前头，中程的时候掉到了第四。

七个人里有五个体育生，全跟飞毛腿一样，井燿腿已经开始发酸，后牙槽都要咬碎了才跑回第三。他咬紧了第二，不让人多拉开一点距离，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那个第二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抓紧这个机会超过去。冲线。

“我操！井燿！你第二！快来给小爷亲一个。”余洪刚从起点跑来，一把勾过井燿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还不小，吧唧一口的。

“余洪你他妈真亲啊！”他一下就把余洪推开了，顺带一脚就过去。

“我现在可是病患！你好意思吗你！为着谁守身如玉呢？啊！”余洪一手叉着腰喊。

井燿指着余洪后面，“欸那不赵妮么？”

“哪呢？哪呢？”

趁着余洪背过去，他使出了秘技之“千年杀”。

“啊！井燿我要跟你决战紫禁之巅——我他妈要跟你一决雌雄——”

井燿不语，只一味千年杀。

下午。

塑胶跑道围着的草坪中间布置了个领奖台，两百米前三正站在上面领奖，井燿戴着银牌笑得灿烂。

赵乾正举起相机，刚找好角度对好焦，还没按下快门，井燿就跳下领奖台突然拉着他跑起来，“快点，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啊？”

二人到了跑道边才停下，井燿举起手中的银牌喊着：“快拍快拍！快拍啊！”

赵乾不懂但还是照做。

“拍完了没？我看看我看看。”也不等赵乾回答他就抢过相机翻看照片。

第一张还没聚好焦就被催着按下快门，他整个人都是模糊的，但是塑胶跑道上那个奔跑的身影很清晰。

奔跑的身影跳动的马尾，她爱穿跑鞋，今天是崭新的白色，手腕上戴着串坦桑石手链，简直就是他的维纳斯。

现在正在进行高三女子团体4×400接力比赛，黄予今是最后一棒。

井燿昨晚就想好了，能拿两百米前三他就要拍他和黄予今的第一张合照，然后把奖牌送给黄予今，简直帅炸天了。

第二章照片倒是聚好焦了，但是黄予今已经跑出画面，只留下半截模糊的马尾。

好失败的第一次合照，但是黄予今还是很美也算是有可取之处，他想。

“放假了把这两张照片都发我吧。”井燿说。

“成。”赵乾刚应下他转身就走，“欸你干嘛去啊？”

“颁奖。”

黄予今站在起点边上的观众席旁，接过别人递来的水往嘴里灌着，有水珠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她抬手擦去，接着盖上瓶盖，用手在脸边扇风。

井燿朝她走去，“学姐。”

听见声音黄予今望过来，“你怎么来了？”

“刚刚看你比赛，你最后一棒直接反超其他人拿了第一，太牛了。”井燿笑盈盈的。

像是没受过这么认真的夸奖，黄予今摸了摸耳垂，“翻墙练出来的。”

“这个送你。”他朝黄予今走进一步，低头能看清她睫毛那么近的距离，把奖牌戴到她的脖子上，“可惜只拿了银牌。”

“我很喜欢，谢谢你啊，可爱的小丹犬。”黄予今拿起银牌仔仔细细看着。

井燿有些疑惑，“小丹犬？”

“啊，就是斑点狗。”黄予今伸手，轻轻略过他的头发，“我觉得很像你啊，头发坚硬稠密，四肢修长，聪明伶俐，平静温顺，活力四射。”

即使只是轻轻的触碰，即使都没有皮肤之间的接触，即使说了一堆看似夸他实则说他像狗的话，他还是很欢喜。

“那你之前说的什么可爱的小狗，都是在说我吗？”

“对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小狗都很可爱很友好，没有那些复杂的心思和费解的情绪，而且有着很多人都够不到的品性。”黄予今说。

他盯着黄予今左眼的那颗泪痣，“那就当你是在夸我啦。”

黄予今额前有颗汗珠顺着她的眉尾缓缓爬动着，井燿下意识的伸手想为她擦去，却在快靠近时停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汗滑下来了。”

她抬手抹去，“你没参加什么团体项目？”

“我偷个懒，就没报名，你呢？高三不是紧着时间搞学习吗？”井燿攥着衣角。

“班主任威逼利诱的，学习也不缺这点时间。”

“回寝洗澡了。”

黄予今已经走远，他还站在原地，萦绕在她残留的那股乳木果油夹杂着沙棘油的气味里。

“太阳巨蟹上升摩羯月亮射手的这位同学。”

井燿循声望去，“曲老板？”

“你和黄予今很熟吗？”曲落背着手左瞧瞧右看看。

“没有很熟。”井燿说。

“那再见。”曲落头也不回。

“啊？哦，再见。”井燿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