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芽庄,当地时间凌晨1点。
私人码头位于俄苏里走廊东南尽头,它看起来和其他码头一样稀松平常,港口航道、防波堤、泊位……所有一切都是好像本该如此的样子。
裹挟着咸腥味的海风阵阵吹过,浪花击碎在礁石上的声音层层交叠,明明该是深邃辽远的海天,此刻却黑沉沉地压在近前,只有码头的探照灯冷冷地亮着。
仲夏时节,却不闻蝉鸣。
“好久不见,翎,比以前长得更帅气了呢,瞧这鼻梁,瞧这眉眼,瞧这身板,啧啧啧,看得我心跳都加速了欸……”塔吉马抬手挥退一众举枪指向金翎的手下,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这才在夜色中敛起浓烈的敌意。
塔吉马三步两跳地走到金翎面前,笑嘻嘻地上下来回打量着他。他一贯如此,顶着一张少年气未褪的脸,嘴角眼角含着狡黠的笑意,张口闭口都显得和人很亲昵,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误以为他孩子气,但了解他过去的人绝不会这么想。
他是曾经称霸金三角的老毒王洛德的独子,本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霸王,却因为金梧的算计而失去父亲的庇佑,又因为当年的金三角混战而在少年时代历尽颠沛流离。虽然上头有个比他大十来岁的姐姐凯琳,但很难说凯琳当年向他伸出援手是出于亲情的考量,还是为了稳住追随洛德多年的老部下们。总之后来两姐弟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各种细节,外人也无从知晓。
金翎身着黑色长风衣,衬得身形格外挺拔高挑,青灰色窄檐帽下,是削瘦苍白的面孔,在微冷的海风中,格外孤寒。
金翎面无表情地回视塔吉马近乎无礼的目光,耐心地等对方的下一步反应,像个年轻的绅士,恪守着骨血中的某种不可言说的信条。
塔吉马笑意愈深,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金翎的唇角,但后者侧身微微让开了,塔吉马的手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才还灿烂的笑容也顿时凝固下来。
码头上全副武装的手下们像训练有素的警犬,“唰”的一齐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金翎,空气中的火|药味顿时又变得浓烈起来,好像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燃尽整个海空。
塔吉马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哟?翎,看来是我唐突了?不过仔细算来,上回缅宁那次你可是坏了我一桩好事呢,我姐给我准备的成人礼被你给搅和了,我这会儿正过着空虚寂寞冷的十八岁生日,你不打算补偿我什么吗?”
金翎并没有出声,只是将手中的保险箱放到地上,然后自顾自地打开了密码锁,露出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箱货物,白色细腻的粉末分装在密封袋中,在码头灯照下泛着微寒的光就像幽幽月光洒在银色的沙滩上——那是传说中的五号heroin特有的质感。
保险箱开的那一刻,码头上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就连塔吉马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才挥手示意几个手下来验货。
不一会儿,手下向塔吉马微微点头,示意货没有问题。
塔吉马这才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金翎的眼睛:“唔……这礼还是有些分量的嘛,勉强能算是你的投名状吧,咱们过往啊、父辈祖辈啊,有什么仇什么怨,都暂且不再追究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揽住金翎的肩膀,将他带到码头边停着的一艘游轮上。
“欸,翎,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比如你单枪匹马端了多恩的老巢?虽然我打心底里也觉得他是个老不中用的,但你一个人、一把刀、一杆枪,就敢干,也是牛啊,将来有你的助力,我觉得挤掉寨卡那个老废物也指日可待了欸,将来金三角就全是我的地盘了……哦对,扯远了,我还听说……你喜欢男人?”塔吉马两眼弯弯看着金翎,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塔吉马这么往前一凑,鼻尖都几乎要碰到一起了。
事实上船舱内通风很好,但耐不住这低得让人喘不过来的气压,一众手下们知趣地落后两步,免得跟得太紧,触到什么不该触的霉头。
金翎闻言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否认。
塔吉马愈发兴奋:“嚯,还真是?!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比起你那初恋小男朋友如何?我有钱有权,喏,从这儿到马六甲,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要是跟了我,整个俄苏里走廊都是你说了算,你说一,这些人就绝对不敢说二,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只要你开口,那就没有我给不了你的……”
金翎瞟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就笑了,他反问塔吉马:“你知道么?三年前,寨卡也曾许诺给我帕米河东一线的全部罂粟花田,而现在我却站在你的身边……你不怕我反水么?”
塔吉马狡黠的笑意更深,几乎贴着金翎的耳朵:“我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也没指望你对我多么忠心,只要有生意可做、有金钱可赚、有床单可滚,哪怕只是短期的合作,又何乐而不为呢?你说,对吧?”
金翎动了动肩膀别开塔吉马,又轻弹手指抚平风衣上的褶皱,缓缓道:“前两个好说,第三个还是算了,你消受不起,要是昏死在床上,我可救不回来。”
塔吉马略显遗憾地撇了撇嘴,终于不再纠缠,转身让手下给金翎安排房间住下,自己则搂着一个面容白皙的男子回了房间。
游轮的声音连带着今夜所有的惊心动魄,一并消散在海风中。
3个小时后,太阳会照常升起。
越南芽庄,世界最美丽的海滩之一,沙质洁白细腻的海滩绵延数里,海水清澈碧透,黎明时分,海滩景色会随着海上日出而逐渐明朗,高挺的椰树下,海滩的色调几乎流光溢彩,全球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们在这里享受海边的时光。
可是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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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出自《苏鲁支语录》尼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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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芽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