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枫瞟了吕泽峰一眼:“怎么,想八卦还给我来逼供这一套?”
“不是,你没发现今天你特别奇怪吗?我一提云翘妹子,你就故意转移话题,你俩肯定以前认识。”吕泽峰卷起袖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能抓到方鸣枫失态的时候可不多,不趁着这机会赶紧把前因后果问清楚了,等这人恢复了,那就是请了诸天神佛,也撬不开他的嘴。
“认识。”方鸣枫说,“不过看起来她不认识我了。”
吕泽峰一听还真认识,搓了搓手:“嘿,总算给我挖出来了,继续说,怎么认识的。”
方鸣枫说:“她就住我爷爷奶奶家隔壁,我给她泡过奶粉,带她骑过扭扭车,给她写过幼儿园作业,她幼儿园有个手工比赛,我用我爷爷收藏的画报给她剪了一只丑猴子,她比赛输了,坐我家门口哭了一天,就那种能嚎破人天灵盖一样的哭,哭得我叫她姑奶奶求她别哭了,然后还被我爷爷收拾了一顿。”
吕泽峰傻了:“然后呢??”
方鸣枫说:“然后差不多到她上小学时,我爷爷奶奶就搬家了。”
“就这??就这???”吕泽峰不可置信,“搬家时你多大?”
方鸣枫说:“小学四年级。”
不过到他念初三时,他和云翘又成了邻居,他没给吕泽峰说。
吕泽峰摸着下巴琢磨着:“都是奶娃娃,这连个青梅竹马都不能算,小朋友和小朋友之间最纯洁的友情。”
他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过转念一想,都幼儿园时的记忆了,小姑娘不记得方鸣枫不也正常。
要说那么小的年纪,现在说两人是破镜重圆,也觉得不对味,小奶娃懂什么啊。
吕泽峰想了想,拿起方鸣枫喝过的杯子当惊堂木敲了两下:“行吧,本官通过了。”
方鸣枫笑骂:“滚。”
吕泽峰问:“枫哥,我滚了,谁帮忙你挡那位一把手家的大小姐啊。”
说着他偏过身,看向方鸣枫身后空空的座位:“大小姐还在social呢?”
这位官家千金自从云翘拒了方鸣枫后,就宛如正宫娘娘放了心,花枝招展地去四处social了,连新人夫妇过来敬酒时都不在。
吕泽峰对她有一肚子槽想吐,尤其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方鸣枫一而再再而三地婉拒以及刻意保持距离后,她还是认定方鸣枫是她准男友。
吕泽峰越想越觉得无语:“你没听到她刚刚给你打电话吗,你说东她扯西,你说有事要挂电话,她那边撒娇要陪你加班,还把她那个女企业家妈搬出来了,天,她听不懂人话吗。”
方鸣枫说:“当时她身边肯定有人,故意这么说的,在炫耀。”
“我管她身边有没有人,这不是在给你增加麻烦吗,听到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哦嚯,就传成你俩是一对了。”吕泽峰想给方鸣枫出主意,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更好的办法了,方鸣枫和她相亲时就说了是父母安排的,他本人最近不打算恋爱,后来又几次婉拒,结果大小姐还不放手,想来想去,就一个办法了。
“我说,你要不直接当这么多人面给她说明白算了,就说我对你没兴趣,你别缠着我了,这样真的很难看。她那种大小姐,从小都被人捧着,心高气傲得很,不丢点脸不会罢休的。”
“别对女孩子这样。”方鸣枫忽然有些认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女孩子真的很伤人的,真的。”
“哟,你怎么知道,你经历过啊,看你这一脸后悔的样子。”吕泽峰啧啧道,“看来是当年年少无知的事啊,这是伤了哪个意中人的心?”
“行了吧,闭嘴啊。”方鸣枫笑着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出去吹吹风透个气,顺便让我那位前相亲对象冷静一下。”
“等等啊,我和你一起去。”吕泽峰马上开始收拾桌上的手机喜糖,“你和大小姐两人私下谈真的不行,你待她有风度,她就逮着你这点风度作,你让我一起去,我俩一起配合唱场戏,我来演恶人,绝对帮你一次搞定。”
“你给我坐下吧,别耽误我事了。”方鸣枫把外套搭在肩膀上,手摁着吕泽峰的肩膀上让他坐下来,又瞄到他面前的桌上有包中华,问,“你的?”
“废话,酒席上的喜烟早就散完了。”
方鸣枫顺手就把那包中华拿过来塞进裤子的口袋里,又冲吕泽峰勾了勾手指:“给个打火机。”
吕泽峰宛如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方鸣枫:“你今天真的不是鬼上身了吗?你不是不烟不酒的吗?这私下烟酒都来的啊?”
“别这么多废话。”方鸣枫见吕泽峰不动,在他口袋里摸了两下,摸出一个zippo,拇指一推掀开银盖,砂轮“呲呲”一响,一簇火苗窜出来,油气旺得很,便又单手把盖合上熄了火,一并塞进了裤子里。
“谢了。”
方鸣枫拍拍吕泽峰的肩膀,拿着外套潇洒转身,留下一脸懵的吕泽峰。
“奇了怪了。”吕泽峰拿起手机翻到万年历,看了一眼,皱眉道,“黄道吉日啊,又不是什么鬼门大开妖魔横行的日子。”
*
方鸣枫离开宴会厅后,没走电梯,而是从楼梯下了一层楼,这层楼是酒店的西餐厅和日式餐厅,环境幽静,还有个小平台,上面种了点花草,摆了藤椅秋千供客人们休息。
现在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小平台正好没人,方鸣枫把外套扔藤椅椅背上,走到平台边缘,手撑着围栏向下俯视。
入眼处一片翠绿,有湖泊有栈道有各种游乐设施,是宁城这两年的网红打卡点,谁能想到十年前,这里还是宁城老城区一个破败却人气十足的儿童游乐园,那旋转木马坐上去全身就咯吱咯吱响,方鸣枫没少被老板娘心疼地唠叨,你这么高的个儿怎么还玩小孩儿玩的,哎,我没说不让你玩啊,你坐下坐下,我这不退票的,就让你动作轻点儿,别把我的马坐坏了。
每到这时,云翘就要回头冲方鸣枫做鬼脸:“哥哥,你把马坐坏了就留在这里打工,以后我来这里玩就不要收我的钱了。”
时光,它是真的走得很快啊。
方鸣枫点了支烟,在袅绕的烟雾中驱散了心头窜动着的各种情绪,等头脑恢复清明,走到灭烟出把烟灭了,拿出手机。
一打开微信,那位大小姐的微信就像是鞭炮,噼里啪啦在她手机里炸了一大串。
“鸣枫你去哪儿了?”
“你过来接我,我在宴会厅倒数第二排,我遇到我高中同学了。”
“今天她和他老公一起来的,他老公事业单位的,想考公,在问我省发改委的待遇和发展前景。”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公务员,你快过来接我,我要被他们烦死了。”
期间她还打了两通电话,方鸣枫听到了,没接。
他都能猜出来这位大小姐打电话会给她说些什么了,这位大小姐性格张扬,喜欢出风头,奈何今天这场婚礼没捞到机会。
方鸣枫打算送她一个机会。
置顶微信群里的信息跳出来,名字是“联合活动策划”的微信号在群里发了信息。
“非常感谢王先生的支持,赠送给领养人的 2车宠物玩具,500斤猫粮,500斤狗粮已经到位,还有5000斤猫粮和狗粮已经备货,最迟今晚将贴上你指定的贴纸后送往流浪小动物基地。以及100斤新鲜水果和50斤肉类也给呦呦乐园的小动物们准备好了,半小时内会送到公园门口,您订的展板也已经就位,我们会在十五分钟内,把今天活动主题换为Lena小姐的。”
那个王先生在群里回了一句“好”,转头就给方鸣枫发了微信。
“方律!!!牛逼!!!牛逼!!!”
“真的牛逼!!!”
“牛逼我说累了!!”
这个王先生是宁城一家上市公司老板的儿子,之前方鸣枫就听说他在追那位官家千金,只不过大小姐一直当他是备胎,就这么钓着,有用时发个微信撒个娇,没用时理都不理。
一到秋天,人的愁绪就特别多,方鸣枫今天早上难得刷朋友圈,刷到了这位王公子伤春悲秋,中午吃酒席时自己也遇到点麻烦,便打算做个顺水人情。
一个半小时前,他给王公子发了微信:“要不要给Lena小姐送个惊喜?我这边参加婚宴遇到她了,她一个人来赴宴的。”
王公子当然说好,马上订花送到婚宴酒店。
方鸣枫说:“送花到酒店倒是不必了,今天有新人结婚,不要抢新人风头,不过出了酒店倒是无妨。酒店在明珠公园旁边,我看到公园门口广场有个活动,是一家萌宠乐园和本市小动物保护站联合举行的,人气非常旺,很多人打卡拍照拍视频,这两家结构也是本地有名的网红,你和他们策划人聊下,然后以Lena名义赞助他们活动,Lena一出酒店就能看到了,然后你在穿个玩偶服送花,或是别的什么名义送花,都行。”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王公子给听呆了,他也知道大小姐爱出风头,但还能这么玩啊?
“等等啊,方律,婚宴什么时候结束?”
方鸣枫说:“最多两个小时,最快一个半小时。”
“天,方律你这办法是好,但是这么短的时间,这怎么搞得定啊。”
方鸣枫很谦虚:“这就要看小王总怎么去沟通了,一些细节不是问题,我这边有资源,随时配合小王总打辅助。”
一个半小时内,联系这两家机构,策划活动,印刷贴纸和展板,调动全市资源,方鸣枫并没出面,但是所有一切井井有条的进行着,王公子坐收其成,对方鸣枫感恩戴德。
“枫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王公子感激涕零,“费用是你这边走的账吧,你看多少钱,账单别详细发了,就报个数,我这边打给你。”
“不必了,都是朋友。”方鸣枫笑道。
王公子说:“那明天出来吃饭,我请客,地方你定。”
方鸣枫说:“我明天飞上海出差,要待一个礼拜,等我回来,我约你。”
“行行行,都看你的,我已经到公园门口了,这边要给我穿玩偶服,我们稍后聊。”
“good luck。”
方鸣枫迅速浏览微信群消息,事情基本按照他的计划在推进,又关了微信,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手后回宴会厅。
他猜婚宴应该快散了。
离他最近的卫生间要绕过西餐厅走到西北角,卫生间呈竖向的品字形,外面是一个公共的洗手台,两侧是卫生间,洗手台所在的空间倒是大,但是整个卫生间连第三卫生间和母婴室都没有,一般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使用,偶尔楼上宴会厅人多的时候,也会有客人下楼来用。
离卫生间门口还有不到一米时,方鸣枫的余光便瞥见了里面有个穿淡紫色裙子的女孩在洗手,他心神一动,又向前走了几步。
是云翘。
方鸣枫停住了脚步,站在云翘斜后方不远的距离,从镜子里可以清晰看见云翘的每一个动作。
云翘正在系项链,她身上还是穿着那一件淡紫色的伴娘裙,细腰,长发,背影婀娜多姿,低头时眼眸微垂,白皙的手臂穿过如墨般的长发,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妩媚。
方鸣枫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凝滞了。
——他的翘翘,真的长大了。
他就这样站在云翘的斜后方看着她为自己精心打扮,五年前无数次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萦绕在心间。
人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坐在课堂里大声朗读课文的小朋友似乎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到有一天起床,忽然摸到唇角的绒毛,又或是需要用内衣包裹住隆起的胸部,好像只需要一瞬间。
而从体态轻盈的少女,到如今曲线婀娜的美人,似乎又要很长一段时间。
方鸣枫知道,他错过了。
云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真正的长大了。
他却还困在五年前,在走进登机口时,给云翘发的那一句“翘翘,你长大了”。
这是一句来自于成年人的敷衍,也是方鸣枫和自己的谈判结果,为此他在出国后无数个日夜,耳边都回荡着云翘的哭声。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是我脑子不清醒,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出国好不好,你和林姐姐就在国内念硕士呀,我会很爱林姐姐的,就和爱你一样,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呀。”
方鸣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忽听到镜子前的云翘问道。
“可以过来帮我系一下项链吗。”
方鸣枫从回忆里醒来,看到云翘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偏头。
“可以吗?”
“嗯。”
方鸣枫走了过去,在云翘身后停了下来。
云翘长高了不少,方鸣枫记得五年前,云翘的头顶还不到他的下巴,如今已经超过好几公分了。
云翘低下头,把长发撩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一颗红色的小痣落在发迹下方,平时被长发遮住了,如今才堪堪露出来,恐怕连和云翘当了好几年室友的纪晓璇都不知道。
但方鸣枫知道,他清晰地记得这颗红色小痣的位置,形状,甚至摸起来的触感。
这一点隐秘的,暧昧的,浓烈的红,是方鸣枫心里的魔。
有时候,方鸣枫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恶徒,藏匿于心底的欲.念被这一点红色滋养,从一星火苗变成足以焚烧地狱的熊熊烈火。有时候,方鸣枫又发现自己的道德感在云翘面前像是通天塔一样疯狂升高,他忍受不了自己对云翘的感情有一点污秽,他必须高洁如最虔诚的清教徒。
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曾经存在于方鸣枫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是他不可言说的秘密。后来方鸣枫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云翘,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太在意,甚至每一次回忆起过往,都会为过去他每一个举动审判自己。
“方便吗?”
见到方鸣枫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云翘问道。
方鸣枫这才凝神,说道:“方便。”
这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过去他经常帮云翘扎头发,戴项链。
云翘把手里的项链递给方鸣枫。
方鸣枫接在手心,把项链打开,看了一眼镜子,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帮云翘把项链戴上了。
戴好之后,方鸣枫习惯性的去抓云翘左手的手腕,想取她手腕上的发圈,打算给云翘扎个马尾,没想到入手一片滑腻柔软的肌肤,却抓了一个空。
云翘手腕上并没有带发圈,除了学习时,她现在很少扎头发了。
两人的身体都有点僵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翘意识到不适开始挣扎,方鸣枫这才松开手,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手插在口袋里,向后走了两步。
“很好看。”方鸣枫说。
过去,方鸣枫会不吝惜于赞美,比如翘翘这条项链真好看,项链好看人也可爱,然后又夸自己的钱真不错,翘翘品味也不错,他乐意花钱给云翘买些小姑娘喜欢的项链,发圈,包包,小裙子,养小姑娘花钱,但他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方鸣枫不知道该加点什么修饰辞了,太华丽的辞藻显唐突轻浮,回一句好了又显得敷衍,只有选了最安全的三个字。
云翘也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她低头,像是不认识方鸣枫,刚刚两人也没有说过话一样,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准备离开了。
然而当云翘走出没两步,之前她在卫生间遇到过的女孩从她对面走了过来,这女孩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闷气,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云翘忍不住朝边上闪了一下,就怕这姑娘一个没留神,踩着高跟鞋脚滑一下,在自己身边劈个叉,把自己也给带倒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大小姐果然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向卫生间走,接着,是一声惊诧的:“鸣枫?”
云翘这才想起来,方鸣枫还在卫生间里。
这还是真是巧了,她要是晚几步出来,卫生间就是修罗场了。
不过现在似乎也有好戏看,但是云翘没有心情去吃八卦了。
她只想早点回宿舍休息,好好睡上一觉,她真的好困,困到以为自己今天遇见方鸣枫是错觉。
于是云翘继续向前走,不料,却听到身后传来暴躁的骂人声。
“方鸣枫,你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你没长耳朵吗?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也没看见吗?眼睛也瞎了?”
方鸣枫冷淡地说:“我们也不熟吧?非工作类的消息,我现在没空看。”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熟?不熟你刚还对我嘘寒问暖问我脚扭伤了没??”
这位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噼里啪啦一顿炮轰,声音之大,连走出卫生间有些距离的云翘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翘站定脚步,心里无名火直起。
你这暴躁老姐今天吃炸药了?他和你有关系吗,你就这么骂他?
方鸣枫有风度,从不和女生计较,但她不一样,她小心眼,忍不了有人大声喧哗打扰自己清净。
云翘深吸两口气,提起裙子转身就朝卫生间飞奔跑去,一到门口,把裙子一掸,层层纱裙像水波一样铺开,遮住了一双又直又白的长腿。
“哦?吵架呢?”
云翘站在门口,和看好戏似得盯着那位大小姐。
方鸣枫听到云翘的声音,侧过身去看她,一瞬间,忽然心有灵犀似得猜到云翘要来做什么,挑了挑眉,笑了起来。
Lena看到方鸣枫竟然对着云翘笑,更是气到抓狂;“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想问问,你是他谁?”
云翘轻摇慢步走过去,她身材高挑体态也好,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走到Lena身边,缓慢凑近,不施粉黛的娇美脸蛋衬托得对方浓妆艳抹的脸有种庸俗感。
“女朋友?恐怕不是吧。”
她绕过Lena身后,走到方鸣枫身边,方鸣枫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性格暴躁又冲动,担心她突然发难伤到人,不着痕迹地护住了云翘。
“那是喜欢他?在追他?”云翘搭上方鸣枫的肩膀,垫住了自己的下巴,声音又娇又甜,“喜欢他什么呀?”
“让我看看,嗯——”
云翘的目光在方鸣枫的侧脸上扫来扫去,方鸣枫手插在裤袋里,笑着问;“就看半张脸?”
云翘慵懒地说:“那你转过来给我看呗。”
方鸣枫转过头,和云翘对视着。
云翘说:“帅。”
方鸣枫颔首:“多谢夸奖。”
“但不值得你追。”云翘双手垫着下巴,看向了眼前气得脸色都变了的Lena,“别对他有什么想法,他打游戏很菜的。”
方鸣枫偏过头去看云翘,有些被戳破弱点的无奈,又有些宠溺:“很菜?”
云翘点头:“菜狗。”
两人之间没有太过暧昧的动作,但谈吐间却极尽缠绵,让Lena比起质问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更想到了一个关乎生活幸福的问题。
“等等,你告诉我,你说他打游戏很菜,是真的打游戏吗?”
方鸣枫是听明白了,微微皱了皱眉,但是云翘明显没听懂。
“不然呢?”云翘直起身来,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你以为是什么?”
Lena突然发出一声嘲笑:“装纯听不懂?我说的是——”
她话还没说完,周围气压骤低,抬眼一看,方鸣枫眉眼压下来,显然是动真怒了。
他不让自己说接下来这些字眼。
Lena肃然噤声。
刚刚她骂方鸣枫那么难听,方鸣枫都依然平静,然而此刻,仅仅是一点,一点会污染这个女孩耳朵的词汇,都能让他动真怒。
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方鸣枫的谁?你们认识?”
看到这位大小姐气焰尽散,云翘的任务也完成了。
“你觉得我们认识我们就认识,你觉得我们不认识,就不认识。”云翘从方鸣枫肩膀上收回手,笑吟吟地说,“就这样咯。”
她朝Lena走了过去,手指指尖在她肩头轻轻一点:“good luck。”
等云翘走出卫生间,方鸣枫双手插袋,也跟上脚步走了出去。
看起来他那二十万有点浪费了,满打满算,只能算送了王公子个人情,不用给自己解决麻烦了。
他没想过云翘会回来,像是过去他们小时候无数次有默契地配合一样。
想到这里,方鸣枫脸上忍不住浮起笑意。
“方鸣枫。”
Lena突然叫住他。
方鸣枫没停。
Lena又说:“你喜欢她是不是,喜欢到发疯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保护的那种,连我在她面前说一个(晋江和.谐.词)都不行。”
方鸣枫终于停下来,但没转身。
“但你没碰过她,没有尝过她的味道,甚至没有亲过她,牵过她的手。”Lena忽然心里升起一股嫉妒,她是多么骄傲的女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从来只有别人嫉妒她,她怎么可能会去嫉妒别人。
但她此刻,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力的嫉妒。
“为什么?”
方鸣枫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了。
但他耳边有个答案。
——还能为什么,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云翘时,他已经大四了,而云翘才刚刚进入高三,面临高考。
话说我们枫哥在翘翘面前对尺度严格的程度真的好比晋江文学城,天天自我审核还审核别人,一言不合就锁的那种,这不就把人家大小姐的打游戏给锁了吗┓( ????` )┏(打算把晋江当成枫哥的形容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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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