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流风回雪,寒霜逼人,屋内温暖静谧,寂寂无声。
烛台上灯花爆破,小小地惊了许羡春一下。
穆容景把窗支开三指宽,回头看到榻上拥着被褥耳根泛红的女子,唇角轻勾。
“还冷吗?”
她摇头。
颀长的身影在旁边坐下,许羡春感觉身下的床榻微微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云纹缠绕的锦被。
呼吸微窒。
他好整以暇睨着她的反应,“现在知道怕了?”
“没有……”许羡春面颊发烫,蓦地松了指尖,发现此举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迎上他深邃的眼神,又仓惶转过头,望向窗前青色的帷幔。
他微微倾身,凤眸含着清浅的笑意:“嫂嫂今夜来,是打算在我床榻上枯坐一晚?”
许羡春鼓足的胆量在他阖上门的时候烟消云散,尤其他现在还如此直白地提醒她的来意,让她那点退却的心思无端停滞。
今晚的酒的确醉人,晕晕乎乎地仿佛置身云端,但人虽混沌,意识却始终是清晰的。
她记得自己的来意,记得方才和穆容景说过什么话。
正是因为尚有意识,接下来的事才难以下手。
方才冰凉的手脚已经回暖,甚至背脊里生出几分燥意,让人心慌意乱。
穆容景与她仅有一点距离,单薄的衣料摩挲,甚至能感受到肌肤的暖意。
她抬眸,看到他磊落的眉眼,红润的薄唇,心一横,屈身往前,在他唇上亲了亲。
拥在身前的被褥滑落,她在他惊诧的目光里跨坐在他腿上,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僵硬地绷紧了身子。
柔软的乌发拂过脖颈,穆容景仰头,喉结难耐地滚动,在她再次亲上来时往后退了退:“你……”
话没说完,已经被柔软的双唇堵住,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倏然铮鸣,无孔不入地侵占他的理智。
许羡春的胆量仅限于此,胡乱亲了他一通,便后知后觉的缴械投降,尚未离开,忽然被他扣住后脑勺,翻身压在柔软的被褥间。
书房里处处都是他的味道,被褥间更甚,密密麻麻让人透不过气。
清冽的松木香扑面而来,带着他炽热的气息,轻而易举地纠缠在唇齿间,她躲避不及,被他勾住舌尖,狠狠掠夺残余的神智。
她的防线土崩瓦解,和廊下的羊角灯一同飘摇。
她试着去抓他的衣襟,反被他抓住手,修长的手指滑下与她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原本消散的酒意好像又浮了上来。
许羡春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他的气息从面颊拂过,带着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顺着纤细的玉颈往下,温柔至极。
潮湿的热意停留时,许羡春身子颤了颤,在安静的书房里听见自己急而重的呼吸。
身上的人忽然顿住,衣衫被他合拢。
片刻后,他喟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平复紊乱的情绪。
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下来,许羡春脸上热意未散,酒却醒了大半,没忍住细声问:“为什么……”
许久,穆容景才抬头,看着她染上水光的杏眸,声音沙哑得一塌糊涂:“给你的一时冲动留一点余地。”
许羡春哑然,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能做正人君子,真是叫她的心不上不下,百般不是滋味。
他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咬厮磨,声音缥缈:“你很失落?”
她支支吾吾:“我以为你……”会动心的,但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是她没有魅力吗?
穆容景闻声抬眸,漆黑的眼眸里映着她绯红的脸颊。
她不知道她此时玉面含春,发髻凌乱的模样有多诱人,他有多克制才能忍住不碰她。
他贴在她唇角,无可奈何地说:“你喝了酒,我不想趁人之危。”
怕她酒醒后悔,与他分道扬镳。
他要的,不止是一段她突然兴起的露水情缘。
“还有……”他蹙了蹙眉,他捉过她的手,覆上轻薄的衣料,“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绸制的中衣细软单薄,触感实在清晰,许羡春霎时红了脸,急忙收手,却被他按住。
她难以动弹,被他一根根掰开手指握上去。
“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你还不更改主意……”他偏头,含住那小巧的耳垂,剩下的话皆化作缱绻的低语。
许羡春身子轻颤,连带着手上也用了些力,听他压抑地闷哼一声,顿时缩回手不敢再乱动,斜着眼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不出意外看到他汗湿的鬓发,那双清冷疏离的凤眸中,沾上由她而生的渴求欲念。
他仰起头时,那清秀的喉结上下滚动,无端撩人。
她一直觉得他是光风霁月的皎皎君子,今夜才发现他也有如此世俗的一面。
“你……很难受吗?”
穆容景一顿,贴在她颈侧,细密潮热的鼻息落在肌肤上:“嗯。”
许羡春面颊通红,眼中似有挣扎。
迟疑一阵,终于探过手。
那柔软的衣料覆在手上,轻飘飘地似一团青白的云。
他一僵,浑身的血液好似都聚集在一处。
轻而易举地令他陷落。
星火燎原,燃烧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在失控的边缘,吻上怀中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嫂嫂。”
“羡春……”
烛影摇红,大雪渐停,苍茫天地在冬夜里阒然沉寂。
一夜漫长。
天边泛起一缕青白,烛台上的蜡烛燃尽,无声熄灭。
许羡春倏地睁眼,藉由窗外透进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推开横在腰间的手,摸索着起身,踩到榻边不知何时已经烘干的鞋袜。
匆忙穿上起身,不敢去看床上的人,轻手轻脚开了门。
穆容景睁开眼,看着提着裙摆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了声。
金陵甚少下这样的大雪,下人们也趁机躲懒。
回到自己的屋子,许羡春松了口气,另外找了衣裳刚换好,如意敲门进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我半夜念着您喝醉了,还想过来瞧瞧的,不过太冷了,没起得来。”
许羡春心头一凛,幸好她昨晚没来,要是发现她整夜没在屋子里,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我就喝了几杯,能醉到哪儿去。”她故作镇定,坐在妆台前重新梳妆。
天色逐渐大亮,脚步声此起彼伏,许羡春开了门,照常往偏厅去用早膳。
这两日素素进府安排了一个院子住,穆容修便也看不见人影了,许羡春往对面紧闭的正房看了眼,波澜不惊地往外走。
一夜过去,昨晚被吴氏为难的情绪好似散了许多,在偏厅看到穆容修和素素卿卿我我心中也毫无波动。
直到盛了粥坐下,穆容景姗姗而来,极其自然地在她身旁的空位落座,平静的情绪瞬间破防,只能低头喝粥掩盖心里的慌张。
吴氏给他盛了一碗粥,疑惑问:“瞧你怎么像是没睡好?”
穆容景面不改色,“昨晚挑灯夜读,在书房歇了会儿。”
吴氏顿时心疼不已:“读书要紧也得注意身子,千万别累着自己!”
他颔首:“母亲放心。”
吴氏继而又说起冬至:“今儿冬至节,又是初雪,你们姨母在长庆楼做东,晌午收拾收拾一道过去,别闷在家里读书。”
穆容景微顿,知道母亲这是还没死心,还要撮合他和杨思柔,心中不快,却也未曾表现在脸上,顺从应了。
许羡春一颗心七上八下还没放回原位,正庆幸见穆容景没注意到自己,手臂好似被人碰了碰。
桌上多了一个素素,稍微拥挤了些,即便靠得近也无人注意。
许羡春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左手。
到嘴的粥险些呛了出来,只好掩着嘴轻咳两声以作掩饰,一张脸涨得通红。
右手边的穆容修察觉到她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脸这么红?”
许羡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堪堪稳住心神:“没事,粥有点烫。”
穆容修不明就里,不禁困惑,这粥烫吗?分明都晾了好一会儿了。
穆容景喝一口粥,认真作评价:“的确有点烫。”
面上的热意未散,许羡春低头,狠狠瞪着作恶的人,他含笑看过来,眸中揶揄一闪而过。
许羡春没想到这人竟这般恶劣,在他手上用力一掐,只可惜穆容景恍若未闻,连眼都不眨,若无其事地喝粥,甚至还一面同穆申吴氏叙话。
有桌布遮掩,那只手愈发肆无忌惮,分开她攥紧的拳头,覆在她手背,十指紧扣。
她胆战心惊地试图挣脱,反被他扣得更紧,甚至还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带着十足的暧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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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