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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尽子规啼 第18章 决裂

作者:深巷有酒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5-03 09:14:17 来源:文学城

船篙划破水面,荡起的涟漪剪碎月影。

小船穿过水面,连边高高低低的荷叶连成一片。

明玉坐在船尾,纤细的手指划破清凉的水面。

寂静的夜色里,她看向站在船头的那个人,唇角放松的扬起,“你竟然还会撑船。”

夜色中他仿佛笑了一声,“江州是水乡,我自幼在水边长大。”

他微微侧头,白色的月光落在他的下颌,“我可不仅会撑船——”

明玉脸色忽然一红。

夜风徐徐,在这满天莲叶无穷碧的地方,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

他放下船蒿,走到她面前。

明玉仰头,他在她面前俯身,好让她与他平视。

“夫人瘦了。”

她轻轻一笑,“思君令人瘦。”

“夫人又在取笑我。”

夜风中,他的声音朦胧而温柔。

明玉的眼神忽然迷离了三分。

恍然间,仿佛朝堂纷争,民生财政,都突然被抛得好远……

好似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小船摇摇晃晃地停在湖心,明玉起身,握着他的手,踏着水光迈上湖心四面亭的台阶。

清风一荡,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一点点麻痒瞬间在心里扎了根,行简低着头拉她手在美人靠上坐下。

“你瘦了。”他握着她的手道。

明玉笑容不减,却说的是另一件事, “谏议进来艳福不浅。”

薛行简面色顿时一片空白。

明玉“噗嗤”一笑,眉梢更弯了几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郑姑娘心悦你了。”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那是她的事。”

明玉笑得更加大声。

她的笑容在这月色之下熠熠生辉,行简心底忽然一松,连日的担忧忽然散去了大半。

“兰台的折子已经都送到宫里了。”

明玉笑容不变,“按理说是该这样。”

“今天早晨,秦老父子在大理寺击鼓鸣冤,士林之间也已传得沸沸扬扬。”

“嗯。”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想看到她心里去,“我知道这后面还有很多牵扯,可今天的局面——”

“你想让我弃卒保车。”她笑着打断他。

“是。”

明玉托腮看他,与平日在萧启面前不同,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他,带了三分孩子气的执拗。

“吴忠信已经认罪,人证物证都在——虽称不上铁证,但是背后的牵扯太深,韩大人很难脱身。”

他言辞恳切,眼中甚至带了三分恳求, “何况,即便这次侥幸,你归政以后,这把刀还是要落下来。

“飞鸟归巢前会啄清羽毛,是保全自己与家人,也是为了日落后的安稳。”

归巢,日落……

明玉低头一笑,忽然对他多了三分歉疚。

行简一怔,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怀瑾,我监国十年,还有四年,便要与这一切做个了结。”

她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声音里去忽然含了某种悲戚,但这悲戚不是无根的浮萍,而是坚韧的松柏。

“但俊臣不一样,他今年三十六岁,已经是吏部侍郎,四年后,当我走下权位,他却还该是大周的柱臣。”

她的声音格外冷静,月色下,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弃卒保车,真正要保的,是他……不是我。”

行简脸色一白,明玉松开他的手,目光转向远处。

苍茫的夜色下,无穷的碧叶层层铺开。

“何况,那么多罪名,他一个吏部侍郎,又怎么担的过来”

月光下她的侧脸虚虚实实,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去忽然隔了千万里一般。

心底陡然掀起滔天骇浪,行简轻声道:“所以……担下所有的罪名,洗清所有追随你的官员,这就是你的打算,对吗?”

明玉站起来,逆着月光看向他,“是。”

他心底忽然一凉。

“他们是为我办事的,维护的是朝廷的利益。而权贵们,”她对他微微一笑,,“他们忍了十四年,总该有个出气的口子。”

巨浪瞬间化为泡沫,潮水瞬间化作虚空,行简的心直往下坠,脸上却突然笑了一下:“这就是你在义庄那个晚上说的‘引颈受戮’,是吗?”

“是。”她应得毫无犹豫。

“所以在你四年后的人生里,你从未想过要分我一席之地,是不是?”

他站起来,与她并肩而立。

明玉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如此温柔,仿佛世上最钝的刀,每一刀都缓缓插进他心里。

行简忽然俯身,逼近她的眼睛。

“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段随时可以了结的露水姻缘,对吧。”

他的声音低柔,带着三分缠绵的错觉。

她眼底温柔的光终于熄灭,只剩一片微凉的坚定,坚定得冷漠。她抚上他的脸,冰凉的指尖一片冷湿。

她轻轻开口——

“是。”

利箭入冰,寒冰破裂,行简猛地退后一步,他所有的冷静突然崩塌。

明玉紧握住想要去扶他的手,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良久,他突然笑了一声,“所以,韩俊臣是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的人,我却是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对象。”

他抬起眼来,“对吗?”

明玉没有回答。

行简笑了一声,带着三分自嘲和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他转过身,船艄在阶下浮动,他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了。”

***

弦月凄清,浮云飘碎。

荷风四面亭里只剩下明玉一人。

她靠在柱子上,明明是温暖的夏夜,却只觉得身上真真发冷。

四年以后……

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

她无法控制不停颤抖的手,但还能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做。

他是这样骄傲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真的结束了吧……

明明是她自己选的路,明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这时候倒又自怨自艾起来了……

萧明玉,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泪水啪地跌在地上,明玉笑得不可自抑。

身后忽然传来船板撞击石阶的声音。

明玉知道,是寒碧来了。

她抬起头,直接绕过欲言又止的寒碧,踏上船板。

寒碧低了头,撑起船篙。

怀里是他留下的外衣,明玉抱膝坐在船尾。

衣服上是他惯有的清冽气息,即便在他走后,依旧不曾散去。

泪水滑进衣袂,明玉闭上眼睛,一点声息都没有。

对面的寒碧猛地别过头,吸了吸鼻子。

薛行简是一个人回到岸上的。

他的脸上几乎一丝血色也无,惨白的月光下竟有几分怖人。

赶到嘴边的质问忽然就没了声音。

他什么也没有说,左脚的鞋子掉了,也毫无所觉。

“她还在湖心。”

只留下这一句,薛行简挥开想要来扶他的赵四的手,离开了。

夜里的风也静悄悄的,寒碧又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十年了……从先帝驾崩,殿下再未在人前流过一滴泪……

留湘姑娘过世时,她一个人在祠堂坐了一宿,第二天依旧照常上朝。

寒碧拍拍脸,努力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心里不由埋怨薛行简,埋怨到后面,又开始埋怨自己,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撺掇明玉……

船很快近岸,寒碧连忙扔了船篙,明玉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她面上已经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声音却格外低沉:“告诉翠微,让她注意保护莬茵的安全。”

寒碧连忙低头,“是!”

***

很快,韩俊臣下狱的消息便如长了腿的风一样,不出一日,京城上下,便连三岁的稚童都要在墙上画个“韩”字,再吐口吐沫了。

每一双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嘲讽、怜悯、叹惋,还有得意、观望,和跃跃欲试。几乎每个人都恨不得再多长一张嘴,好从他身上多咬下一块肉来。

然而不幸赶上休沐,所有的腥风血雨便都被短暂地压在了京城各大世家的深宅旧院。

明玉一如既往的临帖,作画,煎茶。

寒碧心底的担忧却越来越重,这已经是她今天补的第五盘枣花酥了。

她昨夜陪殿下回屋后,一直守到下半夜才敢回去。

然而早晨起来却不见了明玉。

她连水盆都忘记放下,直接端着一盆热水就奔到了祠堂。她深吸了口气,将水盆放到一边,蹑手蹑脚的推开门。

一瞄到屋里熟悉的人影,她的心先落了大半。

明玉靠在香案前,火焰在她面前不停跳动,火舌卷起的黑灰不断飘落。

她将一封封没有收信人的信封丢进火盆里,缭绕的烟雾中是瞬间化为灰烬的信纸。

寒碧死死捂住嘴,蹑手蹑脚的退后,缓缓请屋门重新掩好。

眼圈阵阵发红,她低着头端着水盆往回走,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呢……明明七夕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扁了扁嘴,鼻头一涩,泪水却只在眼底打转。

蓦地,迎面不知哪儿来一阵风,她“哎呦”一声,热水泼在地上,她低叫一声,顺势抹了把眼,“小祖宗,眼长到脚后跟去了!”

楚六连忙手疾眼快的帮她扶住面盆,“姐姐恕罪姐姐恕罪,门外礼部尚书——郑大人来了,要见殿下!”

***

御书房内,萧启从案后起身

“原本休沐不该宣老师进宫的。”

他托起薛行简的手臂,“诶,老师脸色不太好啊?”

“咳咳,昨夜感了风寒,”他作势掩袖,“陛下还是离臣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萧启立刻拉他坐下,又照例宽慰了几句。

內侍奉上香茗,烟气袅袅升起。

“请老师来,是有要事相商。”这样说着,他嘴角上扬,眼底是少年意气的春风得意,他抽出两份奏折。

“老师以为,谁能接任吏部侍郎?”

***

茶茗醇香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明玉不紧不慢的饮下第七杯,却并不急着开口。

对面的郑冲同样老神在在,不时捏着胡子赞两句“好茶!”

眼看着已换了三壶新茶,两盘枣花酥,郑冲心里也开始没了底。

原本他瞧着殿下面色虚白,心里的胜算已经稳上了七成。而如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对面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突然便与十年前丹墀上亲手诛杀自己伯父的脸重合在了一期。

郑冲捏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抖,那同样是一张惨白的脸,比今日更显稚气,同样平静的眼底却尽是冷漠的冰雪。

这个念头一起,心底的骇意莫名开始无声累积,他故作姿态的咳了一声,“殿下这茶是今年新贡的吧,老臣之前在韩大人府上也喝过呢。”

她拈着枣花酥看了他一眼,“太傅若喜欢,回头也带些回去。”

郑冲哈哈笑了两声,“那老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他又似颇为苦恼的捏着胡子叹了一声,“韩大人英年才俊,不想一时走了弯路,老臣也为朝廷惋惜啊。”

见明玉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郑冲接着道:“但万事都有转圜的余地,大家毕竟同朝为官,谁也不想脸上弄的太难看不是,立丘府那两个人——”他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两个平民的名字,“不过是想要银子,傅家当初给的确实少了点儿,也活该他们倒霉,畏手畏脚的,贪着眼前那点儿,一看就不是当官的命!”

明玉扯起嘴角一笑,“没有人,比太傅更懂为官之道了。”

郑冲低头笑了几声,“老臣惜才,也是替朝廷惜才。老臣为官多年,跟朝里的几位大人也都算的上熟悉,想来他们也都跟老臣一样,都心怀惋惜呢。”

明玉心底的厌烦几乎达到顶点,面上却越发不显,眼底甚至染上了几分兴味的笑意,“老大人费心了。”

“哪里哪里,”郑冲连连摆手,“不过老臣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殿下成全。”

“太傅请讲。”

“臣的小女儿,诗书文章,琴画皆通,眼光也高。这些年老臣与内子为着她的婚事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可巧,终归是天可怜见,门下省薛谏议文采风流,正与小女情投意合。”

他这样说着,脸上从苦大仇深到老怀欣慰,一气呵成。

明玉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紧,心底翻涌的苦水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而面前郑冲的嘴巴仍在一开一合。

“老臣这才厚着脸皮来,想求殿下做个月老,成就好事!”

***

“二位大人都很好。不过,”薛行简将两份折子重新摆在皇帝面前,“李大人年轻干练,性格激越,吏部人际复杂,恐怕容易生事。王大人虽然缺乏拓斧的魄力,却资历深厚,经验老道,该能在此次事变之后快速稳住吏部。”

萧启皱了皱眉,一时没说好还是不好。

薛行简清楚,皇帝属意的大概还是没有前朝经历的李雪铭。沉默半晌,他突然岔开话题,“陛下是觉得殿下不会保韩大人吗?”

萧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奇怪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阿姐重情,当然会保韩俊臣。”

薛行简心里一刺。

“何况,”萧启突然凑近他,眼底的笑意意味深长,“韩俊臣是姐夫留下的人。”

他面色顿时一白,萧瑟的寒风逼退了他最后一点唇色。

萧启却并无所觉似的摇了摇头,“但最多也就保他一条命吧——是阿姐心太软,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给了何家反击的机会。”

他机械的点点头,“是。”

紧接着又是狂风骤雨般的一阵猛咳嗽。

“没有人,比太傅更懂为官之道了。”

一个个小小的彩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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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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