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人跑不了多快,沦为魏蜀吴三方通缉的人更不敢去走人多眼杂的官道。
走不了官道,那么官道上的药铺就与他无缘,伤口得不到包扎,赶路速度只会越来越慢。
不知道如今惨状的司马懿,会不会后悔教授马超用魔道能量操作冷晖枪以此骗取情报。
毕竟马超这坏学生扬名立万的枪法,让他的好老师栽了好几个结结实实的跟头。
日夜兼程的马超有坐骑加成,就算昏迷多日,仍然赶在了司马懿之前到达最靠近西凉的北凉外沿,下马停住。
西凉的老头没说错,他的确回不到西凉,至少目前是这样。
上次贸然前来,差点命丧半路,老天明显在刻意阻挠他企图无视命运的猖狂。
天气干燥,黄沙弥漫,稍站一会便觉得口渴,马超解了马背上挂的水囊,咕咚咚吞下所有。
他是半点后路也不准备给自己留,虽然他总说自己对西凉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可真正的临近边界,打眼依稀能望到早变做残垣断壁的城门楼时,心还是沉下去了。
里面住着人,马超知道,只不过已经四分五裂,辉煌不再。
而使这一切崩盘溃散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要等的司马懿。
因为魏都想要吞并西凉,司马懿便使出如此狠辣计谋害的自己家族破灭。
各为其主……
所以,乌岭之战你没资格怪我的。
马超仰头望天,刺眼的光芒直直射进瞳仁,生疼。
他高估了司马懿的速度,唇干舌燥的等了两天才在沙地里模糊看到一只黑色影子。
极瘦长单薄的身体在风沙中逐渐显现,眉毛轻皱,似乎很嫌弃乱飞的沙子刮蹭到他苍白如纸的脸。
“老师…”
沙哑的声音好像吃了几天的北凉特产,马超开口,这是他这两天第一次开口讲话。
一人一马的组合很难不引人注目,司马懿应该是很早就发现了前方有人等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及时改道。
他提起嘴角微微笑了短暂一秒,左手臂直直的垂悬着,显然是坏的很彻底。
“你没死啊。”
司马懿的声音显然更加疲倦,讲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留情面。
他不惶恐,不畏惧,四个字犹如你吃了吗一样的轻松自在。
从确认是他后就开始步步逼近的马超看他这幅穷途末路的凄惨模样,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手指撩开一截上衣,露出腹部狰狞的伤疤,献宝似的,说道:“老师,你看,拜你所赐。”
“哦。”司马懿站定,没有往后躲的意思,眼睛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更远处的风景,神情懒散。
“不遗憾吗老师?没有砍掉我的头,大卸八块了再离开……”几句话的功夫,马超已经走到害他如此的祸首面前,手掌炙热滚烫,按在单薄到骨头凸起的肩头,倾身附在男人耳边低声说着话,轻松自在的语气与血腥残暴的内容背道而驰。
“恶心我恶心到如此地步,连等在原地看我咽气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眼睛难以从晶莹洁白的耳垂上移开,马超被诱惑地凑近一口咬住,用牙齿轻轻拉扯。
他有一颗磨损严重的尖齿,叼住薄薄一层皮时锋利的恨不能直接穿透。
被他咬着的司马懿依旧静止不动,好像老僧入定,对他不看不听不应。
掌握绝对优势的马超才不介意自己的猎物给不给自己面子,展臂把人结结实实地搂住,手掌粗鲁野蛮地从肩颈摸到后腰,仔细检查怀里的人身上还剩几两肉。
背上的肩胛骨愈发突兀,绽放如蝴蝶嶙峋,每每摸到这一双胛骨,马超都会忍不住感叹,这才是他要娶的妻子。
不同于大多数野蛮强壮、虎背熊腰的西凉人,容貌清婉秀丽,就连身形都是薄的,整个人像一块溪水冲洗干净的软玉,澄澈透明。
捧在手心凉凉的,越看越喜欢。
不过此刻他更喜欢的显然是像野兽一般宣示所有权。
司马懿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按倒在地,不等他作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掉了一个面,沙砾和生长到一半就干涸枯萎的草茬粗砺地摩擦脸颊。
屈辱的姿势和毫不收敛的进攻。
断掉的手臂动一下都痛的冒冷汗,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压在他身上的人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一个是被黑暗遮住双目,一个是被低级的**冲昏了头脑。
司马懿没有发出声音去提醒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很适合被这样折腾,类似自虐地忍受马超之前以及现在给予他的痛苦。
为非作恶的马超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恶劣的坏学生一向喜闻乐见看他百密一疏露出的错乱情迷,这次却选择背对着,好像同样像他讨厌他的脸似的,默默厌弃。
这场零交流的报复行为其实对两人的关系造不成多大的破坏,本来就是冰点极寒,再冷点也无伤大雅。
闹到如今这步田地,哪里还有什么爱与旧情,维系彼此的一根丝线紧紧绷着,谁再退一步,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
这样没有声音没有回应没有拒绝的气氛,反而让马超心头的无名之火越来越强烈。
这样荒芜的野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蜀郡那夜,身下的男人脆弱易碎,漆黑的瞳仁水波荡漾。
惹得他心软,抱起来轻声安慰的时候却被一刀穿透。
他明明记得那是一双因为肤色苍白而缺少颜色的浅褐眸子,为什么会在那个苍穹夜空中闪着浓郁的黑与蓝?
原来在流泪的一刻,就已经调动能量,起了杀意吗?
彻骨的寒意延迟渗入心底,浇灭了本来沸腾着的怒火。
塞外的风在无人管制的地界肆意撒欢,天还亮着,同处一片方寸之地的两个人却比死还要寂灭。
事毕,餍足的施暴方先一步起身整理衣服,拍净尘土。
“司马懿。”
他看到无论何时都端得一副好从容的男人在自己的注视下,手指频频失误,连一颗简单的衣结都系不出,忍不住出声问道:“我特意偏心瞄准你左手,怎么你还是连个结子都打不好?”
马超极少对司马懿直呼其名,总觉得比不过只属于他唯一的称呼显得亲昵。如今这样三个字喊出来,心痒痒的想要去挠。
地上的人没搭理他,眼睫低垂,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做完那档子事十个嘴巴子都不带急眼的,马超亦不能免俗,嘴角噙着笑矮下身抢过两条带子慢条斯理地系出一朵美丽的蝴蝶花来。
“好看吧?”
花结在长茧的掌心静静停着,细长的架构被宽大的手掌衬得过分单薄脆弱,好比他与面前抱膝寡言的男人,仿佛只要收紧掌心,不需要用什么力气,一切便会化作粉末,随风而逝。
司马懿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脸颊上的灰尘,不做答复。
其实马超自己虽然过得粗糙,但是对司马懿绝对算得上百倍用心。之前不论是在武都还是马超自己的军营,司马懿的吃喝用度,都是由他一手打理。
就连头发,马超也借着自己脸皮厚的光,帮忙修剪过好多次。
每当那时,矫情的毛头小子就会在心里窃自欢喜,虽然不能为他看上的未来妻子绾发梳妆,但好歹也算是摸到常人绝对摸不到的头发丝了。
诗里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自己与老师,什么时候能够各自取一根头发,合作一结留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