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悠悠醒转,头脑发胀,全身酸痛如被人拆架再重组了一般。
她睁开眼睛,见眼前红烛摇拽,周遭依然是石壁,而她此时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下以一件绸裳铺垫,身上盖着一件白色裘裳。
那些破碎的记忆慢慢在她脑海中回笼。
她记得自己在那间石室中似乎被那铜像给迷住了,然后她削了它的孽根,然后她好像看见了小雨……
凤歌一下坐起。
她记得她被小雨抱着冲进了一间石室,然后她……她居然伸手环住了小雨的脖颈。
“小雨………姐姐,姐姐好难受……”
“姐姐别怕,有小雨在,会没事的,乖,姐姐会没事的!”
他说完,覆上石床上扯着领子,衣裳半解的女人,唇齿相碰间,凤歌脑海里现出一丝清明。
她与小雨可是亲姐弟,怎可如此乱来,于是一把推开他,用力咬破舌尖,疼痛伴随着鲜甜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
“小雨走开,不要管我……”
凤歌用力的推搡在楚霄玉眼中却是娇软异常。
她衣裳半解,眼角染上红稍,纤纤玉指虽是推搡着面前的男人,然而由于药物的作用她根本使不上力气,手指轻刮着他的心口,让本就快失去理智的男人不知不觉被她弄得如万只蚂蚁爬上他的心头啃食。
他喜欢她,从那时在冉魏的后花园中她为他解围时就开始了!
她接他进公主府中后,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然而好景不长,冉魏内变后,他却抛弃他自己逃了。
师傅说,她是在凤歌公主逃亡的路上找到他的,后来便随着师傅去往西域学习蛊术。
可奇怪的是,他对自己在西域学习蛊术的日子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脑海中时不时会跳出关于自己与凤歌公主生活在一个小岛上的记忆,那记忆仿佛在梦中一般,让他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为梦境。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心里一直装的都是她——凤歌公主。
如今她身中媚毒,无药可解,而这唯一的解药便是他。
且受同生蛊影响,他此时也倍受煎熬,如此他根本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凤歌被一把按回石床上。
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已没了记忆中的青涩。
他狭长的眼睛里满是**。
“姐姐,不要赶我走,让我帮你好不好?”
虽是询问,但却是坚定的口吻。
“不……不行,小雨,我难受……难受……”
她痛苦的抓住面前的男人,贴了上去。
“姐姐……”
他不再克制自己,反客为主…………
哪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断断续续涌现在凤歌脑海中,随之涌现而来的还有那些曾经被她遗忘了画面。
她是冉魏的公主,冉魏内乱,她带着皇弟月麟与小雨在逃亡途中被追杀掉落悬崖……
她是冉魏的公主,小雨乃是大燕世子楚霄玉,他从小在冉魏长大,后回大燕继承大统后,灭了冉魏,还占有了她这个亡国公主。
为了复仇,她给楚霄玉下毒,没有把他毒死,倒是成功把自己送进了牢中,他却仍然不放过她……
脑海中重重记忆重叠。
前世今生的画面仿佛要撞破她的脑袋,仿佛脑中有一把铁锤在剧烈敲打着她的大脑,让她痛苦的抓向脑袋。
一个高挺的男人从石室外冲进来,看见石床上长发遮住大半身子的倩影,一下停住脚步。
他轻唤了一声:“师妹!可是你……”
凤歌听见这声熟悉的叫唤,突然转头,看见展羽书立在石室门前,吓得抓住身上已滑落大半的裘裳裹紧身子。
展羽书看着石床上墨发如瀑遮住大半身子的女人,见她转头过来,竟是一张绝世容颜,只是那绝色此时眼中痛苦倔强泪水交织在一起,竟有种破碎的绝美,让人为之心底一颤。
只一眼他便呆住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凤歌看着展羽书,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对她如妹妹般的呵护,让她原本因为倔强不肯滑落的泪水此时瞬间滑落脸颊。
“师兄……”
凤歌紧裹着裘衣瑟瑟发抖,哽咽出声。
展羽书听见这声师兄方才反应过来,一下冲了过来。
“师妹!”
他本欲伸手查看,又恐伤了她,手便停在半空中一瞬,然后伸手扯下身上裘裳把她整个包裹住。
“别怕,有师兄在,师兄带你回家。”
展羽书说着伸手欲去把瑟瑟发抖的人儿抱起。
她一个瑟索,像是只受伤的小鹿。
展羽书眼底藏不住的杀气,终是在心底叹口气,缩回手转身。
“此地不宜久留,我在门口守着,师妹赶紧更衣随我离开。”
凤歌此时虽裹着两件绒毛的裘裳,身子却从未有过的寒冷。
从心底直达全身!
脑海中的所有记忆仍然在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她的脑海与灵魂。
那个与她生活了多年的弟弟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她居然傻傻的与这个骗子在渔村生活多年,细心的呵护他,照顾他,却把她真正的弟弟给弄丢了!
两世!两世啊!
她居然全栽在了楚霄玉身上!
楚霄玉!她发誓她与他势不两立!
凤歌紧紧咬着下唇,之前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溢出鲜甜来,她却无所觉,心里只有无穷尽的恨与痛苦。
她咬牙忍着心灵与□□的剧烈痛苦起身,去捡了散落一地的衣裳穿上,角落找到了那炳不知何时被扔在那里的破晓剑,紧紧握着剑柄转身,看见站在石室门口背对着她站得笔挺的展羽书,走了过去。
石室门口有两个白衣人倒在血泊中,显然是展羽书进来时击杀的。
两人朝着甬道一边走了没多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
随之有人喊道:“他们在那边!”
展羽书见被发现,对凤歌道:“师妹,随我来。”
凤歌随展羽书转身就跑。
然而凤歌由于身子不适,展羽书只能等着她,没多会儿,身后的白衣人便已快要追上。
凤歌气喘吁吁:“师兄……你先走……”
“不行。”展羽书说完,已展开骨扇,朝着身后白衣人射出几枚骨针。
两人跑了一段,眼前被一间石室阻隔,已无路可跑。
展羽书见状,把凤歌拉到一侧,在石室门口一阵摸索后,在白衣人追至身前时,终于找到了石室的开关。
“哗啦”一声,石室门打开,展羽书一把把身边气喘吁吁的凤歌推了进去。
“师妹,你先进去里面避一避。”
凤歌急道:“师兄,那你……”呢!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石门已再次被关上,眼前一下陷入黑暗。
她欲转身去推门,然而这石门不用机关那有那么容易打开。
刚才追两人的白衣人足有十几人,甬道狭窄,功夫施展不开,展羽书定然不易脱身,凤歌赶紧去寻找石室内的机关。
隐约间,她似乎看见石室内有东西。
正欲查看,就听见一阵声音传来。
“救命,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
凤歌脚下一顿。
这石室虽不知多大,但听声音这里似乎有十余人左右,声音嘈杂,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她赶紧摸出刚才展羽书塞给他的火折子吹亮。
只见不大的石室内摆放着十来个铁笼。
铁笼中均关着头发凌乱,衣裳褴褛的人。
见状,她紧握破晓剑,冷道:“你们是何人?”
“我……是城西铁匠铺伙计张五,求求神仙姐姐放我回去吧!”
“我……我是王员外家的伙计李大中,求仙女姐姐放我回去啊,我娘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
笼中的人纷纷报出家门。
凤歌听罢,觉得这些人的身份均有些耳熟,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桐泽城中这几日得了瘟疫已经死了的人吗?
赶紧道:“你们怎会在这里?”
笼中的人一听,立马安静了,有人欲言又止,却没人敢说。
凤歌觉得蹊跷,冷道:“你们不说,那便永远被关在此处,反□□衙已经报了你们死亡的信息,丧礼也办了,你们便在这里等死吧!”
此话一出,果然有效。
有人道:“我……我们也是有苦衷的,我们……我们……”
凤歌冷道:“痛快些,如今桐泽城大军压境,可没人想管你们死活,不说实话,你们便在此等死吧!”
那些个笼中人一听,急了。
一人道:“我说,我说,我们欠了长乐坊的银子,有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假死就可以不用陪银子,所以……所以我才会假死的,结果出殡后,他们就把我抓来关在这里,已不知几日了,我真不想死在这里啊!”
另外一人道:“我……我也是欠了长乐坊的银子……”
“我们也是一样,我也欠了长乐坊的银子后,假死被抓来关在这里的。”
…………
众人纷纷说出原因,全是欠了长乐坊银子,假死被抓。
凤歌听罢,便知是楚霄玉的计谋。
他这是想要制造瘟疫谣言,让桐泽城人心惶惶,逼迫神隐军交出自己,置她于死地啊!
果然好歹毒的心思!
想到这里,凤歌对楚霄玉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凤歌握紧手中宝剑,心底只想杀了楚霄玉。
奈何虽恨,但也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她来到一铁笼前,对着铁笼上的锁链一砍。
只见火花飞溅,铁链应声落地,里面的人从铁笼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