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阴天后,周一的清晨下起了毛毛细雨。
周一要开晨会,这周又是十一月底,各区的门店经理都会来公司汇报工作,并且每周周一路上都格外堵车。
梅已春七点半起床,快速地洗漱化妆。
还好她们三个平时上班的时间都是错开的,蓝俏是九点半上班,九点出门;江子澄说是十点、十一点上班,她一般都是九点半或者十点出门;梅已春九点就要打卡,除了周一,她平时都是八点过一点就出门。
梅已春简单的热了牛奶面包吃了,换了鞋,裹紧身上的棕色大衣推门出去。
她穿了黑色短靴,棕色大衣里头穿了件连帽的克莱因蓝毛衣。这样的毛毛细雨,打伞麻烦,不打伞又沾在头上湿漉漉的,所以戴上帽子省事。
为了赶时间,她没有绕去河边小路,直接从小区正中间的大路走出小区,到马路边等公交车。
附近的几个老小区住得大多都是老年人和在里上城上班的年轻人,一到上班高峰,等公交车的年轻人格外多。平时,梅已春每天都能在拥挤的人群中顺势被挤上车。
梅已春随着人群下了公交车,脚步匆匆,像周围那些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一样,朝广场中的那栋倒F形的八层玻璃楼走去。这里的高层写字楼鳞次栉比,唯独厉诚健康科技公司占据了这座独特的倒F形建筑。
这栋楼一层全通的大厅是商品展区,陈列着厉诚健康科技公司主要推出的保健产品,精致而现代。二层为休息区,分为两部分:一边是供非会员客户品尝产品的区域,常有健康讲座和产品推广;另一边是会员专区,平日里常常举办茶话会和健康知识讲座,环境温馨舒适,雅致高端。
三层和四层为员工的办公区域,宽阔而井然有序,五层可以直通B幢大厦,七层和八层还空着。
梅已春在厉诚健康科技公司已经工作一年多,对这栋楼每一个地方的布局都很熟悉。
众所周知,B幢大厦是厉诚集团在浒州的房产子公司,不过梅已春从来都没有去过五层空中通道,也没有去过B幢大厦。
一层展区的员工还未上班,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被百叶帘遮着。
她从侧门进入电梯厅,进门就看到好几个同事已经在等电梯。
“早——”梅已春跟他们打招呼。
同事们回头,冲她微笑,算是回应。
销售部的葛昕说:“春春今天好漂亮啊!”
葛昕三十出头,圆脸,平日里为人和善。
“哪是今天漂亮,春春每天都很漂亮好吧。”销售部的千年老二曲箫笑嘻嘻地说,他单手插兜,发型梳得油亮,带有一丝吊儿郎当的样子。
梅已春笑着,知道曲箫油嘴滑舌,也就没多说什么。
有一部电梯正在下来,另一部电梯停在地下一层许久不上来。大家都知道,从车库乘电梯上来的一般都是公司各部门的领导,除了白宇柏,他一向乘专梯。
又有同事走进电梯厅,大家打过招呼后,下来的电梯“咚”一声响打开了。这时销售部的销冠楚泽和石乾以及实习生董佑名一起走进电梯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董佑名笑嘻嘻地说。
电梯门打开,大家蜂拥而入。
电梯里挤得满满当当,梅已春站在楚泽面前。
楚泽一米八四的高个,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一双狭长的大眼光彩熠熠。可能是因为长得周正帅气,所以客户都信任他。
梅已春动了转销售部的念头后,销售部的同事调侃说,让她拜楚泽为师。现在董佑名正是他的徒弟。
那时候楚泽腼腆一笑,没说什么。
到三层出电梯时,正好旁边的电梯也打开了。
果然是公司的几位领导,他们西装革履,外套黑色大衣,乌黑一片从电梯走出来。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往办公区走的时候梅已春看到销售总监朱凯昌拍了拍市场部总监明铮亮的肩膀。
销售部总监朱凯昌三十多岁,为人亲和,平时和员工玩笑说闹打成一片,销售部的工作氛围向来轻松。
市场部总监明铮亮微胖身型,平时也乐呵呵的,见到员工都会扬手打招呼。可今天,他却绷着脸,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同事们都去前台打卡,梅已春突然想到和白宇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说她是市场部总监。
对啊,她如果是集□□来的市场部总监,那明铮亮往哪儿放?那个女人绝不会是副总监,那就只能明铮亮是副总监了。至少她在厉诚健康科技的这一年,公司各个部门只有一位总监。
梅已春打完卡没再多想,她走进办公室把包放进柜子,取出工作服准备去卫生间换上。出门时碰到行政部的同事进来,她们相互打过招呼,也说要去换工作服。周五去聚餐,大家都把工作服换下来了。
梅已春换完衣服,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倒水,出门,见有一些同事已经往大会议室走去。
时间还来得及,梅已春继续往茶水间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到茶水间的时候,忽然从身侧的过道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喂,帮我倒杯水。”
梅已春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她回头,见正是周六周日她两次碰到的和白宇柏在一起的那个自称是市场部总监的女人。
至少到目前为止,公司内部还没有公布她的任命通知。
梅已春不想听她使唤,但又不想多事,毕竟不管今后那女人在公司是什么职位,以后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让你给我倒杯水,没听见吗?”女人有些不耐烦。
“唔。”梅已春应下,上前接过女人手中的骨瓷杯。
“倒了水端到白总办公室!”女人又命令。
“好的。”梅已春好脾气地应下。
梅已春走进茶水间,接了半杯温水,端着骨瓷杯走向白宇柏的办公室。推开半掩的门,抬眼看到那个女人随意地坐在白宇柏的办公桌上,红唇微启,正掩嘴娇笑。白宇柏也微微弯着嘴角,笑意恣意。看到梅已春,他略微收了笑意,扫了梅已春一眼。
梅已春尽量表现的落落大方,道:“水倒好了。”她径直走向沙发前的茶几,正要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却听那女人不耐烦地说:“把水端给我!”
梅已春忍着心头的不悦,站直身子,端着水杯走向办公桌,双手恭敬地将水杯捧给女人。
女人斜睨了梅已春一眼,嫌弃道:“杯把呢?你想烫死我呀?”
梅已春倒得是温水,根本不烫。她又只好将杯把转给女人。
女人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眉头立即拧起:“这水怎么这么凉?连杯水都倒不好。”她冷冷地瞪了梅已春一眼,随即又不客气地命令:“去给我买杯Caffè Solis的椰椰玛奇朵。”说完,语气一转,软声问白宇柏:“白总,给你点杯拿铁行吗?”
白宇柏手指轻敲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随意道:“行。”
女人又对梅已春道:“听到了没?白总一杯拿铁。”
白宇柏这是答应了让她去给女人买咖啡?
梅已春心里烦闷,眼看着快要开晨会了。
死白宇柏!臭白宇柏!渣男!
梅已春心里暗骂,不情愿地应:“好。我去买。”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
从白宇柏的办公室出来,梅已春心里烦闷得很。她看着同事们三三两两朝大会议室走去,想着自己得先跟行政主管说一声。可左右张望了一圈,竟没看到主管的身影。
这时,同部门的何芸正好经过,见她还站在过道上,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去会议室?”
“主管呢?”梅已春问。
“早就过去了,”何芸催她,“我们一块过去?”
梅已春无奈一笑,低声道:“白总让我去买咖啡。”
何芸疑惑地问:“王助理呢?这种事不是他跑腿吗?”
梅已春苦笑:“一早上也没见王助理的影子。”说完,也没多解释,转身匆匆跑去楼梯口。
一路飞奔下楼,踏出电梯厅,她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她没带伞,也没穿外套,只能顶着雨冲向对面的大厦。
冰冷的雨水顷刻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西装外套,寒意浸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冲进咖啡厅,她急匆匆地点了单。前面还排了好几个号,她只能焦急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咖啡总算做好,她赶紧拎起两杯咖啡,也没细看,急急忙忙赶回公司。
厉仰坐在靠窗的位置,身穿一件深色风衣,墨镜遮住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透过雨幕,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梅已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又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心疼。他眯了眯眼,望着她湿透的头发和西装,唇角微微下压,却终究没说什么,隐忍着那股情绪。
坐在对面的助理谢允山低声问:“厉总,您来浒州这么久,还不去公司报道吗?”
厉仰收回目光,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倒要看看,白宇柏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还有,厉洁怎么突然来了,肯定没那么简单。”
说完,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眉头微蹙——梅已春显然没注意到拿错了他的咖啡。
等电梯的时候梅已春发消息问何芸:「白总和一个女人在不在会议室?」
电梯升到三层,何芸也没回消息。梅已春又发消息问葛昕:「昕姐,白总和一个女人在会议室吗?」
葛昕也没回消息。
如果她跑去白宇柏办公室,然后再跑去会议室,花费的时间更多。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便干脆又发消息问楚泽:「请问一下,白总和一个女人在会议室吗?」
楚泽秒回消息:「在的。白总和女人在会议室。怎么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一颗小青梅:「我马上来。」
收起手机,梅已春加快步子朝会议室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