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帝归天,王宫覆灭,宫人尽数身亡。王都一夜素缟,哀婉之声从东宫传出,不绝如缕……国丧之下,由礼部主持,3个月内,王都家家不得婚姻嫁娶,不得兴办喜寿生辰。
人们亲历目睹御河毁灭王宫,论及天道因果,无不感叹前朝往事。民间,有流言蜚语传说甚嚣:那是先朝皇族武氏太子的诅咒。
传闻中:川陕权臣李氏一族谋反,李凌鹤称帝,将皇族武氏一族屠戮干净。先朝太子武德胜被处以剔骨之刑,在他死前曾言要化作厉鬼,跟随凌帝李凌鹤左右,看他受天惩而自亡!
废墟之下,宫人尸体被全部挖出。天空之上,盘旋着闻着腐肉气息而来的一群乌鸦,呕哑嘲哳,如同不甘的亡灵借鸟鸣而哭咽,霎时可怖……
原本凌帝定信御河是王都命脉,工程督造改河道经王宫,此刻却如同一个笑话一般,御河也成为了此次灾难的源头。
李垣林淡然的看向一片废墟的王都,御河已然平息,清澈的涓涓细流从王宫的废墟里流过,好似从未沾染过任何污秽……
从那场灾难之后,外部都知凌帝尸身以入皇陵,但实则凌帝失踪已达2个月之久,此事如同一根刺扎于心里,李垣林心中并无复仇的快感。
3月未过,李垣林登基为帝,号垣帝,他下令将王宫挖地三尺,也不见凌帝其身。遂私设暗查史,令木河鱼为其领头,秘密寻找凌帝。
木河鱼授命探查城郊之外的军营,贺春所掌管的大营,并无凌帝的消息,而贺春本人显然并不知晓真实内幕。
听闻凌帝归天,贺春痛彻心扉,他跪坐王都方向,拜了三拜,泪眼婆娑的诉说凌帝对于他的知遇之恩,还因此大病一场。
木河鱼密函传送天子李垣林有关于贺春的一切。
李垣林对于贺春的去留犹豫很久,念他为人刚正不阿,虽迂腐但情有可原。本想除之,但李垣林思忖再三,还是赐他一四品官吏--陵官,让其守驻皇陵,为凌帝守陵。实则明升暗降,剥夺军权。
王宫殒灭,天下人心浮动。李垣林一改前朝奢靡之风,并未大兴土木,而是将东宫所在进行扩充改建,成为新的宫殿。
此刻,朝堂之上,文臣联合上奏:立璞氏女子璞英为皇后,统领后宫。众大臣在璞文浚的暗示下,早已做好死鉴的准备!
因为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子宠信另有其人--曾氏女子曾诠,她被宠冠后宫。那女子嚣张跋扈,全然不将除天子李垣林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李垣林对其听之任之,宠溺可甚与历朝历代的所有宠妃。若该女子将继承皇后之位,则后宫不安,更甚者可能影响前面的朝堂。
李垣林见文臣关于后位是一个鼻孔出气,不用猜,便知是丞相璞文浚的杰作。他微微一笑,神色如常道:“既如此,那就立璞氏女子璞英为皇后吧。”
文臣们本做死鉴准备,却没成想天子答应的如此痛快。他们面面相觑片刻,便各自心领神会般叩首,齐呼:“陛下英明!”
李垣林顿了顿道:“曾氏女子曾诠立为皇贵妃,协助皇后统御后宫。”
见以璞文浚为首的文臣皆是不语,李垣林道:“朕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璞文浚老辣,已经意会垣帝此话着重对他而言,他连忙跪地叩首后道:“陛下英明!”众大臣见状,争相附和。
朝堂风云诡谲,璞文浚历经三朝,依然稳如老狗。除了是其门阀起源影响颇深,更因他以清流自居,笼络了天下读书人的官吏编排,世间读书人皆以出自璞文浚门下而自荣。
李垣林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树倒猢狲散,唯有将璞文浚这根盘根错节的老树连根拔起,那么天下的读书人便不足为患。
李垣林正欲罢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鸣,那鼓声幽幽的传进朝堂大殿,令所有人心惊肉跳。鼓鸣平素从未响起,一旦响起必是边关生乱。
众臣惊讶,纷纷向殿外探头看去。
边关急报传来,一身戎装的小卒出现在众大臣面前。他一脸狼狈,疲态尽显,因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太监总管急忙拿过小卒紧握的急报,让其余内侍抬走小卒后,便在大殿上大声诵读起来这份急报。
急报来源于烟云城守将付谦:启禀陛下,烟云危急,曾史**作乱!在一月内频繁骚扰过路商队,同时少杀抢掠烟云城附近的百姓。男人头颅被割下拿走,女人被奸·淫·辱·掠后暴尸在道路两旁,就连襁褓中的婴儿被放置在磨盘上碾压,惨遭毒手!烟云城危矣!微臣恳请陛下救烟云城水火,救百姓于水火!派兵攻打曾史**!
听闻军报,众臣只觉冷气透心。李垣林眉头一紧,果然不出他所料,曾史**乘机作乱,他冷哼道:“这帮畜生!”
武将曾一凡听完急报,便大声怒斥道:“这帮狗娘养的杂碎!恳求陛下派我带兵,我定让这帮杂碎血债血偿!”
原本一旁静听的璞文浚冷声道:“武夫莽撞,就知打打杀杀!”
曾一凡一听是璞文浚呛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回骂道:“书呆子误国!你是想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去跟那帮杂碎讲之乎者也吗?”
璞文浚本就不满曾一凡之女曾诠受封皇贵妃,他捻酸回道:“自先帝统御边境各部以来,允诺每年给予他们一定的补给。故而曾史一族俯首称臣,烟云城安静祥和。可见即使是蛮夷也有听道理的时候。就时下来说,和平来之不易,我朝泱泱大国,自不必与小族寡民计较。与其派兵攻打不如以和为贵,曾史小族再给些甜头,他们便不会闹了!”
曾一凡冷哼道:“甜头?什么甜头?是把百姓辛苦缴纳的赋税送给这帮杂碎,然后再由这帮杂碎任意凌辱百姓?璞文浚你没心啊,你怎能说出这般恬不知耻的话来!”
璞文浚转而看向默声的垣帝李垣林,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扶住额头,闭眼凝神,似乎不受外在所扰。
此间,武将文臣在朝野大堂上剑拔弩张,显然对于烟云城,朝堂此刻分化为主战派和主和派。
李垣林心中已明,曾史一族拥兵自重,骚扰边民并非是一时的,而是在试探他给予补给的底线。
这都是凌帝多年哺育的结果。如今这伙**马匹良多,人数众多,岂止能用一星半点的甜头就能打发。既如此,战事迫在眉睫!若战定要打得他们再无还手之力,若战必要换边境几十年和平。
李垣林心头既然笃定,便喝止朝堂纷争,众人屏息静气的听候李垣林的决断。
“战!”李垣林一声,如雷贯耳。
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垣帝眼神锋芒毕露,如同神祗一般,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