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 第13章 第13章

两个世界交接得很迅速，没有给秦野太多的休息时间。他社畜一样连轴转，从一个角色交替到另个角色。

手里的剧本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棒棒糖。

【玩家您好，这是您接下来的搭档，您将扮演他的一位亲人完成演出。目前您要做的是用糖果把孩子从这里哄走。】

提示音响起，身后一扇门。

“干不出拐卖儿童这种事。”

秦野看着那个年幼的男孩，对方像是感受到视线，也抬了一下眼睛。

一样的眼型，稚气未脱，安安静静。

017：【没关系野哥，自己拐自己不算拐。】

秦野说不上隔着二十来年的时间去看小时候的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没什么温情，只觉得古怪。

他决定开摆，把小孩留在原地。

秦野随手丢下糖果，转身开门，随心所欲。

门开出去迎面一架摄像机，周围环境看起来像在商场，身后的广告牌写了节目名字，看起来像是一档父子亲子真人秀。

主持人刚好介绍完其他亲子团，秦野才露面话筒就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欢迎我们的四号家庭！介绍一下自己和小朋友吧！”

秦野：“……”

现场热络的气氛突然有一丝尴尬，秦野往身边看了眼，三男的，都带了崽，一个手牵着，一个抱着，一个骑大马坐着。

底下男女老少看起来都是商场购物的普通人，脸上写着“来凑热闹”，“这都谁谁”，“这人怎么没孩子”。

017：【随机选的地图，我们只是借个地方。】

广告牌上装了四扇门，是刚刚四组家庭临时准备上场的小空间，为了神秘感设置的，没人知道秦野那一间连接着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当下四扇门开着，但简朴的台上只有四个成年人和三个孩子。

秦野看着话筒倒也没有甩脸冷酷走人，口是开了，内容有点地狱，语调很冷静，像个拆台的：

“不好意思，绝户了，就不介绍了。”

主持人脸上堆着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僵，职业生涯头一次碰到这么难接的场，cpu高速转一分钟还没想出怎么把流程走下去。

底下看戏的已经讨论上。

“好可怜，长那么不错，孩子没了。”

“这是报名之后出意外了吗，这么惨。”

“打击一定很大，看着平静其实难受得不行吧。”

忽而身后的门动了动，一只小手搭在门边正往外推。

周围一阵动静，主持人跟秦野顺势往后看过去，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站在门边，黑眼睛看到面前场景有一丝愣，随后目标明确对上秦野，走过去抬起手，手里是那根被丢下的糖果，沾着尘土，灰扑扑的。

“你的，掉了。”

声音很稚嫩，不卑不亢的。因为不知道叫什么没有称谓，乍一听有点没礼貌。可再一想，人小孩还特地把糖捡回来物归原主，已经够懂事了。

秦野看着面前幼态的自己，心绪复杂。

017：【宿主你小时候乖得不像你。】

小孩儿看他不接，地上一放，转身就走，不拖泥带水的劲倒是有他的影子。

然而年仅五岁的秦野在走到那扇门后之后，停住了动作。

面前一堵墙，狭窄封闭的空间，并没有回去的路。

刚刚那些同情的态度大变，整齐划一两极反转。

“怎么有这样的爹，说自己绝户。小孩好看呢，不要送我。”

“别说，是真像，这鼻子这眼。一个版子出来的。”

主持人在小男孩上场后，像是看到救命稻草，黑发白皮的乖张皮囊看到眼里讨喜得不行。

他用自己的思维推断了一下，认为这对父子应该是起了矛盾，一大一小生疏得像陌生人。

“四号家庭看起来有点闹不愉快，希望一会儿的游戏可以帮他们缓和一下亲子关系哈哈。”

主持人吸取教训，没再把话筒递给秦野。

相比之下，小朋友看起来相对好说话点，他蹲下伸手一递：“那么先来介绍一下名字吧，你叫什么啊。”

男孩还在皱眉思考为什么回不去，陌生人的询问打断了他思绪。

他侧过身子，很快从迷茫的状态里出来，没有不搭理，慢慢淡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叫秦曳。”

主持人没话找话：“哪个ye呀？”

“日斜钩撇。”

对方显然有点没捋过来，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摇曳的曳。

小小年纪，蛮有个性。

017：【我不理解，宿主你五岁就这么快反应过来了？还知道要用假名不跟你重名？？】

秦野平静地否认了这种神化他的说法，【是真名。秦野是我后来改的。】

【秦曳不是也挺好听，怎么改了。】

臾曳牵掣，大概天生带束缚而他不信命。

秦野：【我叛逆期。】

回话有点揶揄的意思，017没再问下去。

主持人在那里指了指秦野，继续笑眯眯发问：“那你也介绍下你爸爸吧。”

秦曳脸上没有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不安和怯懦，好像很快适应了这个突然变化的环境，但毕竟年纪放在那里，困惑是有的。

“我不认识他。”

男人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接着很果断地放弃了让这对父子自我介绍的念头，切开话题直入主题。

“那好，我们今天是节目第一期，认识了四组家庭，接下来看看在商场里需要完成哪些挑战吧！”

秦野朝后看着被留在这里的秦曳，小孩也在看他。

两个人没说话，随后小的那个像是先一步做出了退让，原路返回站在了大的身旁，贴得不近，保持了一段半生不熟的距离。

挑战很简单，用最快的速度在三个地点完成三个小任务，换车票。地方挑得很刁钻：玩具店，零食店，游戏厅。

开始的哨声一响，另外三组带着孩子就开冲。

相较之下，秦野跟秦曳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满不在意x2。

半分钟后秦野动身下了台，小号被困，显然这个烂是摆不了了。

他回头看着五岁的自己，开口说了第一句对话：

“走了。”

秦曳没有给秦野什么好脸色，逻辑上来讲，这个男人是导致他留在这里的第一原因。

年幼的他目前能做的不多，只能跟着静观其变。

节目安排的玩具店摆了张长桌，上面是四个魔方，另外三个爹正在努力复原，而三个崽满眼是里边的玩具。

孩子年纪都不大，好奇又好动，比起关注大人的竞赛输赢，他们更想进去摸摸变形机器人跟毛绒玩偶。

秦野到的时候魔方都已经被复原放好，店里是小孩哭闹声，看得出来拼这玩意难度不是很高，阻止小孩买玩具这事难度比较高。

不过秦野没有这方面困扰，秦曳安静站在一边，视线没从他手上挪开过。

秦野瞥一眼，递了过去。

玩具店里还在哄闺女的糙汉笑着打趣了一句：

“你这法子好啊，省得往里边钻。不过丁点大，会玩吗，转得动吗。”

秦野懒懒倚着桌子，半垂着眼看：“还行，挺会的。”

前后没两分钟，魔方复位，花的时间甚至比成年人还少。

糙汉不说话了，里边抓着粉色吊车的小女孩也没在哭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男孩身上，眼里还湿汪汪的。

秦曳完成这件事后表情一点没变，东西放回去身子一转就准备离开。

小孩回头看大人没跟上，等了两秒说：“走了。”

声音稚嫩，语气淡淡，没加任何称谓。

秦野：自己小时候怎么比现在还逼。

他环臂跟在秦曳身后，想的是刚才的画面。

男孩伸长手臂把魔方往高处放的时候，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淤青一片，还带着没好的伤。

秦野没有可怜过自己，也谈不上同情，只是时隔太久，以至于他都记不清那段时间的生活。

这个二十多年前的自己站在面前，叫他有点恍惚。

017：【宿主，你自己对自己都这么冷漠无情吗。】

秦野：【他对我也挺冷漠的。】

017：……

在秦野边上是拉着爸爸手的小女孩，已经没有哭喊着要粉色吊车，一双眼睛正望着秦曳。

糙汉皮肤有些黑，叫于良泰，穿着件夹克，脸看起来正值青年：“闺女真不要了？”

小姑娘摇头，显然有了新的目标：“爸爸走快点。”

于良泰看看前面的男孩，又侧头打量一眼秦野，和气热络搭了句话，用词非常纯朴：

“你儿子长得真牛逼，脑子也牛逼。”

……

突然多个儿子的秦野沉默两秒，回了三个字：

“是，随我。”

站在电梯上的秦曳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往后看了一眼。

于良泰虽然看着很凶神恶煞，但人跟名字一样，脾气挺好，认同点点头：

“是，你也长得牛逼。”

两组家庭一起到零食店门口，店外小胖墩正缠着他爹要买冰淇淋。当爹的体型大只，坐在一边满头大汗，衣服领口都是湿的。

要小孩控制**延迟满足确实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而他们这会儿身无分文，别说冰淇淋，水都买不了半瓶。

零食店的小任务是爸爸抱着孩子在店里绕着柜台跑十圈，父女组动作熟练，大的一下抱起小的开始跑。

秦野跟秦曳对视一眼，没人动。

于良泰绕完了一圈，疑惑开问：“兄弟你怎么不跑？”

秦野：“他比较独立自主。”

五岁男孩走到店员面前，确实很自主。

“可以自己跑吗？”

秦曳垫着脚，问得很直接，没有什么社会化的礼貌用语，眼睛看着静静的，不活泼，属于那种内敛沉默的小孩。

店员小姐姐态度很好，弯眉笑着回：“不可以哦小朋友。”

他得到答案把脚落下去，后跟平平着地，表情看不出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站了会儿。

那边十圈已经跑完。

扎两个辫子的小妮从黑皮老爹身上下来，一脸的认真严肃，对着秦野一顿输出：

“叔叔！你为什么不抱他？！你这么大，抱一下小孩子怎么啦！”

被小孩儿批评的秦野没跟小孩儿吵嘴。

他很是平静地配合低头图省事，不带感情地问了问二十几年前有点自闭的自己：

“要抱吗。”

秦野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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