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雨 第10章 第十章 惹哭

晚上的颁奖典礼孟十鸢和沈确拒绝了主办方的晚宴邀请，提前离了场。

提着厚重的裙摆匆忙上了车的孟十鸢忍不住抱怨：“到底是去哪里？”

沈确帮她整理好了裙摆，笑着说：“到了你就知道。”

“……”

孟十鸢不想吐槽。

特别老土的神秘感。

车开了一路，最后是在一片空草地旁停下的。

沈确揽过了孟十鸢想伸出去看的头：“先下车。”

语罢，率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然后弯腰把一只手递出去牵孟十鸢。

天空还在下着小雨，沈确的另一只手上打着雨伞以防雨滴落在后者的身上。

他知道孟十鸢很讨厌雨天，怪就怪巴黎的天气太莫名，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今天下雨。

但是如果今天再不和孟十鸢有个独处的机会，那么有些话他又会错过一些机会说出口。

孟十鸢下车后才知道沈确带她来的地方是塞纳河畔。

仔细一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的结果让她猜到了沈确这次的目的。

不过她不想深想沈确接来来要说的话。

因为草坪的植物还挂着雨水，让她感觉黏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周围冷湿的空气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的不自在，她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了这个请求。

沈确看出了孟十鸢对周围天气的不耐烦，他本想铺垫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直入主题：“十鸢，塞纳河，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孟十鸢尽管心里对天气有些烦躁，但面上却不显，她也不想对沈确这位朋友表露出这种情绪。

“记得，我们刚在一起那天就是在这，你和我告的白。”

沈确：“……”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先抓着我不放。”

孟十鸢不知道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对他的话也是一笑而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那个时候要摔倒了。”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雨开始逐渐变大。

“沈确，如果你是要叙旧的话，不如我们去酒店大堂再聊。”

不耐烦的情绪逐渐显露。

可沈确这次没有敏感的感觉到，他被孟十鸢玩笑似的两句话拉回了那份曾经的，不算长久的时光。

也是那段小小的过去，让他豁出去般说出去了今夜此行的目的。

“不是叙旧。”

“十鸢，我知道现在我作为朋友的身份这么说很唐突，也有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十鸢打断：“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些话就算你知道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了还要说出口。”

沈确愣住了，但两秒后他又坚定的点点头。

“我不说出来，才会后悔一辈子。”

“孟十鸢，我从没有放弃喜欢你这件事。”

“其实我那时根本不想分手，过去这么久，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那个时候答应的决然。”

孟十鸢甩开被他牵住的手：“我也一直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还在一起过，你会很了解我。”

“当初你答应的决然，不正是因为你知道如果死缠烂打或许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沈确，我想你也一直很清楚，我们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恋人的。”

“但你现在呢，是什么意思？”

沈确的眼眶渐红：“过去了这么多年，万一我们合适了呢？”

孟十鸢叹了口气：“从你说出这句话就可以证明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改变，合不合适也不是时间上可以改变的事。”

“塞纳湖很好看，我很高兴可以在这里和你一起故地重游。”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很好的朋友，但我也希望关系就此止步。”

“沈确，我们都不是对方的良人，你可以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沈确不说话了。

像是被孟十鸢的一番话气的要哭出来。

良久后他才张开双臂。

孟十鸢知道他想通了，所以欣然回应。

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后，沈确才有点生气地说：“你又给我发好人卡。”

孟十鸢不以为然：“下次给你发坏人卡。”

沈确：“……上车回去吧。”

“知道你不喜欢下雨天还强硬的拉你出来，我真该死。”

“那你补偿我吗？”

孟十鸢开始放长线钓大鱼。

“说。”

“下个月我有个新时尚杂志会发行，等着沈先生的大力支持。”

成功上钩的沈确：“……物质。”

被形容的女人只是白了他一眼：“在这个圈子里待十年，你也会和我一样追名逐利。”

–

孟十鸢到酒店后才有空打开那都快被她遗忘的手机。

打开的一瞬间涌出来了一堆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月没上线。

她粗略划了两下页面，发现秦时和已经失联已久的谢宵祺的消息比较居多。

看到谢宵祺后面跟着的几个红点孟十鸢便没来由的生气。

终于知道回她消息了。

她怒气冲冲的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消息却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她所有想要兴师问罪的话。

[17:十鸢姐，如果我真的来找你你会生气吗？]

接来下跟着一连串的“谢宵祺撤回一条信息”。

信息条数多的占满了整个聊天框。

而后便没有了下文。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活动开始之后。

孟十鸢切屏出去又点进了和秦时的聊天。

秦时发的信息有很多废话，让孟十鸢内心一震的却只有一条。

[普通经纪人:谢宵祺去巴黎了。]

紧跟着交代他什么时候买的机票，到底什么时候到，然后希望自己能帮忙照顾好他。

孟十鸢算了算时间，发现谢宵祺落地巴黎的时间差不多在昨天晚上。

那么他人呢，为什么到了却不来找她？

没时间多想，她赶忙拨打了谢宵祺的电话。

系统默认的电话铃声在这间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响了很久。

久到电话就差最后一个音自动挂断，久到孟十鸢以为这通电话等不来回应的时候，才被接通。

成功打通后，却迟迟都没听见谢宵祺的声音。

孟十鸢忍不住开口：“谢宵祺，你在哪里？”

“昌京。”

那边答得毫不犹豫。

“骗子。”

“你明明在巴黎。”

谎言被直接戳穿，谢宵祺又久久不说话。

孟十鸢觉得今晚的谢宵祺有点别扭，但又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好继续引导着他说话。

“来巴黎是来找我的吗？”

她有些自恋地问。

很快，这句话又被谢宵祺接着否定：“不是。”

“剧组放假，我来巴黎玩。”

孟十鸢没理会他的接连唱反调：“真的？”

语气里带着说不清楚的调笑意味。

“真的。”

“反正不会是因为要来找你。”

听出她话里带笑，这让谢宵祺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现在不想心中想法被这个薄情的女人掌握。

“那好吧，祝你玩的愉快，我先挂了？”

谢宵祺没回复，保持着一声不吭。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孟十鸢都开始感叹自己的耐心变强的时候，电话那头才传来两个字：“不要。”

“这不是那不要的，你到底想我怎么办？”

孟十鸢丝毫不急，对付小孩她一向手到擒来。

“你在哪里？”

最后是谢宵祺最先败下阵来。

孟十鸢没直接告诉他酒店的地址，只是笑眯眯地问了先前的问题：“那这一次呢，是来找我的吗？”

电话直接被挂断。

要不是几秒后手机顶端弹出来谢宵祺的消息，孟十鸢还以为失败的是她自己。

[17:是。]

孟十鸢美滋滋地发送了定位，而后附带了昨天被自己唾弃的颜文字。

[不4辣妹好烦:好的^_^]

就这样结束聊天没多久后，孟十鸢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给谢宵祺发信息。

[不4辣妹好烦:谢宵祺，你先不要来了。]

这次对面的沉默比以往更久，孟十鸢都要以为他在赶过来的路上没时间看手机想就此作罢时，手机才叮咚一声提示她来消息了。

[17:？]

孟十鸢怎么会知道，在她等待的这几秒里谢宵祺握着手机的手就这样出了一层薄汗，紧急着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次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不过好在，孟十鸢接下来的一条信息让他的心又猛然跳动，不是他预想的拒绝而是惊喜。

[不4辣妹好烦:这次，我来找你。]

[不4辣妹好烦:开心吗^_^快发位置。]

这两句话发出去后，谢宵祺回的比刚才快多了。

[17:嗯。]

不知道回答的是她哪个问题。

然后附带一条位置共享。

地址定位是在她今晚出席活动的礼堂，并不远。

孟十鸢行动能力从没这么强过，回来时已经换了一套睡衣，她套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就准备出发。

室外还在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她没管太多，打了一把伞就狂奔出了酒店。

到达礼堂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拿着手机一副等人模样的谢宵祺。

现在虽然很晚但也是巴黎打车的高峰期，索性路不远所以她选择一路跑了过来。

等到了谢宵祺面前时她还是气喘吁吁的样子，但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和男人来玩笑：“帅哥，一个人吗？”

谢宵祺抬眼就看到孟十鸢闯进了自己的视野里。

一晃初见时。

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没有穿着华丽厚重的礼服，化着妆踩着细高跟，只是和他们认识之后一样，变成了最平常的样子。

不过还没等他回答，孟十鸢就一脸嫌弃的说：“不是躲了雨吗，怎么还淋得一身湿。”

谢宵祺：“……”

打死他他都不会说是自己中二病和戏精瘾犯了感觉自己受了情伤被全世界抛弃然后故意淋的雨，想变成悲情男二。

“雨来的太突然了，没及时躲。”

孟十鸢摆摆手：“本来还想给你一个几天不见甚是想念的拥抱的，现在还是算了。”

谢宵祺：“……”

好想打死一个小时前的自己。

孟十鸢把他拉进自己的伞里：“走吧，我在酒店帮你开了一间房，趁早洗洗睡吧，明天和我一起回国？”

谢宵祺嗯了一声。

不嗯还好，一嗯孟十鸢就不满意了。

她努努嘴：“你今天晚上到底在嗯嗯嗯什么，刚刚我还没找你算账，发的那条嗯是回答我哪个问题？”

“说清楚，不说清楚不带你回去了。”

谢宵祺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把头偏向一边，注意力集中在伞面落下来的雨滴：“开心。”

孟十鸢依旧很满意：“谢宵祺，走到酒店还有第一段路，我们玩一个快问快答的游戏好不好。”

谢宵祺这才敢转过头去对上孟十鸢的视线，思考了几秒后，他回答：“好。”

“那好，第一轮我先来。”

“什么时候来的巴黎？”

“昨天晚上。”

谢宵祺不假思索。

“那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来找我也没回我信息？”

谢宵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抛出了游戏规则：“该我问了。”

孟十鸢挑挑眉：“行，你问。”

“今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身旁的女人答的不假思索：“和谢宵祺呀。”

谢宵祺：“……”

大意了，忘了加除了自己这个前提。

“好了，轮到我了，可以回答我上个问题了，为什么发的信息是想来找我最后却放弃了。”

这个问题，谢宵祺没有再回答。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孟十鸢也更加察觉到了谢宵祺的不对劲，他从来都不是别扭的小孩，以前有事也都是打直球。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她再也等不住谢宵祺自己说出口。

所以孟十鸢干脆直接问：“或者换个问题，你今天怎么了？”

又是新一轮的沉默。

直到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人最后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滴的一声，房门开了。

最后还是孟十鸢把房卡递给他后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说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刚进门的谢宵祺用力拽进了自己的怀抱，房门也随之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他的怀里还有丝丝雨水带来的冷气，这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孟十鸢想了想还是没推开他，自己的情绪也是越来越稳定了。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脖颈旁透过来的湿意让她怎么也没开不出口。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这样窝在孟十鸢的怀里流眼泪。

这也是孟十鸢第一次把一个小孩惹哭，这让她有些新奇和想笑。

谢宵祺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是一直流眼泪，哭的时间也很持久，大概持续了十分钟。

孟十鸢感觉自己的整个肩膀和脖颈都被他哭湿了。

等她感觉到男人不再流泪之后，想推开他看看清楚哭了这么久的一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结果谢宵祺感觉到了推力，把孟十鸢抱的更紧。

孟十鸢：“……”

她不给面子的笑出来声：“就看看行不行？”

回应她的是谢宵祺更用力的怀抱。

孟十鸢只好投降：“好好好不看不看。”

然后她又挣了挣：“松开一点点行不行，我有点踹不过气了谢宵祺。”

闹脾气的男人这才松开了一点点。

不过脸还是没从她颈边挪走。

接着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没有哭腔，只是很沙哑：“今天晚上除了我还和谁在一起。”

这么直观的问题一问出口，孟十鸢瞬间明白了他今晚的反常情绪出自什么原因。

她干脆也不藏了：“你看到了？”

“……路过。”

“嘁，路过还偷看我被表白？”

谢宵祺真的很想咬孟十鸢，或者把后者的嘴堵住。

“我没有，我只看到你和他拥抱。”

“那我们现在不是在拥抱吗？”

本来这场来自拥抱的对弈只有谢宵祺一个人踏出了第一步。

但孟十鸢说完，就把双手抬起轻轻拥住了谢宵祺。

“所以你今天才会别扭的闹脾气，来巴黎了都给我发信息了也不找我？”

谢宵祺轻轻摇头，毛茸茸的脑袋蹭的孟十鸢有点痒。

“我不是闹脾气，我是在害怕。”

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们也是情侣关系。

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微博上的照片。

所以我才会有点害怕。

因为从没有真正拥有过，所以一直没有安全感。

孟十鸢轻拍他的脑袋：“别乱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和我一起回国？”

谢宵祺嗯了一声。

“还有，我的外套被你哭湿了，这怎么办？”

“我洗。”

被孟十鸢哄过的谢宵祺这时倒是答应的飞快。

“十鸢……姐，你把外套留下回房间去吧，我不送你了。”

孟十鸢脱下外套，嗤笑一声：“小屁孩。”

知道他不想送自己的时候让酒店走廊外的灯光照到自己哭花了的脸，孟十鸢也没揭穿他。

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挺长的。长的我有点心疼我的存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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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