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 第14章 侍寝

晚膳时，夏璟言看着面前一桌严格按照张御医方子做的膳食，再次默默叹了口气。夏璟晏坐在一侧，盛了一碗飘着鹿茸、肉苁蓉的汤递给夏璟言，道：“陛下不是早就饿了，怎么还不动筷？”

夏璟言接过汤，一脸难言的侧头看向对方，对方面前连碗筷都未摆，看来并不打算吃。

夏璟言说道：“皇兄不吃吗？”

夏璟晏笑道：“不劳陛下关心，臣不饿。陛下快吃吧，都看了许久了，再不吃菜就凉了。”

“吃，吃。”夏璟言拿起筷子，对着桌上的膳食挑挑拣拣，夹了个早看看不出来原材料是什么的菜，试着吃了一口，竟意外的觉得口感还不错，忽视掉这些菜品的隐藏含义，只论味道，确实很好吃。当然，也是因为夏璟言饿了一天，此时吃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食欲一下被打开，夏璟言也不在乎那么多了，毫无顾忌的吃了起来。本就饥饿，此时放下芥蒂后，一下吃了很多。

倒是一旁的夏璟晏，看着对方认真吃饭的神情，桌上的菜越来越少，夏璟晏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陛下，还没吃饱吗？”夏璟晏似乎不想让对方继续吃下去，隐晦提醒道，“晚膳还是不要吃那么多比较好。”

“嗯？”夏璟言头也不抬的说道，“我饿一天了，当然要多吃点。而且，皇兄府上的厨子手艺真不错，还挺好吃的，皇兄你尝尝？”夏璟言说着，夹了个不知什么东西的菜送到夏璟晏面前，目光期待的看着对方。

夏璟晏犹豫了下，可看到对方双目放光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美味的样子，最终还是顺着对方的筷子吃了下去。

“还行。”夏璟晏评价道，倒也没觉得有夏璟言说的那么美味，“看来陛下确实是饿了。”

“那皇兄你尝尝这个，这个更好吃。”夏璟言说着，又夹了一个送到对方嘴边，再次期待的看着对方。

夏璟晏垂眸看了看嘴边的菜，又微微侧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少年，鬼使神差的又吃了一口。

“还有这个。”对方刚咽下去，夏璟言又故技重施的夹了一个送到对方嘴边，连表情都未曾变。夏璟晏莫名其妙的又吃了下去。

“这个。”

“这个。”

“还有这个。”

夏璟言把桌上的七八种菜品全给了对方喂了一遍，眼看没有新的菜式，于是便要重新再夹一遍。

夏璟晏终是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对方在玩小把戏，无奈道：“陛下自己吃吧。臣不喜欢这些。”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夏璟言本也没觉得自己能一直哄骗下去，不免遗憾的放下筷子，“朕也吃饱了。”

当晚，夏璟言沐浴之后回到厢房。昨晚夏璟言直接睡着了，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己房间周围被安排了不少侍卫守戒。今天夏璟言清醒着，看到门前院内四周明里暗里守了不少锦衣卫，林指挥使在也就罢了，连追风都安排到了自己门前守着。夏璟言不免有些惊讶，平时自己出门也没见着这么多人守着啊。

夏璟言想着，走到门口追风身边，忍不住吐槽道：“皇兄也太夸张了吧，派这么多人干嘛。”

“哪里夸张，陛下的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追风为自己主子辩解道，“宫外又不比宫内，尤其到了晚上，自然要多派些人手守着陛下。”

夏璟言不以为意道：“平时出宫也没见皇兄这么紧张啊。”

“平时陛下都是白天出宫，不是有王爷陪着，就是有林指挥使跟着，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人，”追风说道，“而且陛下只是没发现，陛下每次出宫身边也有不少便衣侍卫悄悄跟着，王爷岂能放心陛下独自出宫。”

“这样啊。”夏璟言应了一声，倒也没太在意。

追风突然凑过去，对着房内扬了扬下巴，神秘兮兮的说道，“陛下快进去歇息吧。”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夏璟言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解释，但追风并未继续说下去，只又神秘兮兮的补了句“陛下进去便知道了。”

夏璟言又看了看林指挥使，林指挥使一脸看戏的表情，却也没开口解释。

又搞什么？夏璟言一头雾水的推开门，目光随之落到房内，初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秀丽、衣着单薄的女子。

这女子见到夏璟言，立即上前施了一礼，说道：“奴家参见陛下，王爷派奴家前来伺候陛下。”

伺候？哪种伺候？该不会是伺候我睡觉吧？夏璟言心里狐疑，朝门外追风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这是何意。奈何追风似是没明白似的，漏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顺手给夏璟言关了门。

……

看来是侍寝的伺候。夏璟言无语，皇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连选秀都不想，还会想让人侍寝吗？皇兄就这么想让我宠幸别人？一点也不介怀？

夏璟言心中苦涩又气恼，眼神幽怨的瞅了眼被夏璟晏送来侍寝的女子。那女子正要上去为夏璟言更衣，被对方这么一瞥，似乎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垂头低声说道：“奴婢先为陛下更衣。”

夏璟言叹了口气，自己倒也不至于为难一个无辜女子，更衣自己也无所谓，在宫中也是宫女给自己更衣，不过此时自己并不想和对方接触，尤其是皇兄送来的人。

夏璟言坐到桌前，说道：“先不急，朕有话要问你。”

“喏。”那侍女乖巧的应了一声，低头站在夏璟言面前。

夏璟言打量了一下对方，对方长相虽秀丽，但也不是倾国倾城，看着倒挺乖巧没什么心机的样子。

夏璟言问道：“你在这府中多久了？”

那女子答道：“奴婢十三岁时入府，如今十六，在府中已有三年。”

三年，那和皇兄回京的时机差不多，想来很清楚府中的事。夏璟言继续问道：“那皇兄可有侍妾？”

那女子闻言愣了下，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似是不知对方为何突然问到了这个。

“怎么？你不知道？”夏璟言再次问道。

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并未听闻府中有王爷侍妾，王爷身边也只有春日姐姐和春桃姐姐两个贴身婢女。”

“婢女？贴身婢女？！”夏璟言诧异道，“我这两日并没见皇兄身边有婢女伺候。”

“王爷不喜欢太多人伺候，追风在时，其他人很少出现。而且春日姐姐与春桃姐姐只负责王爷院中生活起居事宜，一般只有早晚会随身伺候王爷。”

起居事宜。早晚伺候。夏璟言心中警铃大作。

夏璟言眉头紧皱，问道：“她们在府中多久了？”

“这个…”女子迟疑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听说春日姐姐和春桃姐姐在王爷回京前就在府中了。”

回京前，那还是真是挺久的了。

现在的摄政王府就是之前的大将军府，夏璟晏虽长久戍守边疆，但每年也会会被先皇召回京中。故而夏璟晏每年也会在这府中住上一小段时间。

那时夏璟晏还是江晏，夏璟言与江晏不熟悉，所以也从来没来过这府上。皇兄回京之后，就住在了宫中，他想见对方的时候对方总是能立即来找自己，因此更没想起来过这里。此时夏璟晏才发现自己对这摄政王府了解甚少，对皇兄了解甚少。这么几年，连皇兄府中有贴身侍女都不知道。皇兄住在宫中之时，也会时常回到摄政王府，一来这边接见朝中大臣更方便；二来，这毕竟是原来父皇亲赐的大将军府，对皇兄来说，比起皇宫，这里更像是他的家吧，皇宫反倒像是一个暂时借住的地方。夏璟言想到对方对父皇的称呼，即使已经被父皇收做义子，但父皇去世后，皇兄一直都是用先皇称呼父皇，想来他其实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皇子，而只是借这个身份照顾自己与弟弟二人。

皇宫，从来都不是皇兄的家啊。夏璟言想到这不免有些难受。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夏璟言问道：“可有世家小姐出入府中。”

“未曾见过。”

“那皇兄可有比较亲近的人？”夏璟言说完，又补了句，“除了追风。”他本是随口一问，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和皇兄待在一起，并为见过皇兄有亲近之人。可那侍女闻言却并未立即回答，反而显出来犹豫之色，迟疑的说道：“这...有一人不知算不算是亲近...奴也只是听春桃姐姐和春日姐姐说过几句。”

“嗯？”夏璟言意外了下，严肃道，“仔细说来。”

“喏。”那侍女道，“春日姐姐、春桃姐姐时常在王爷身边伺候，和追风关系也不错。春日姐姐说王爷和追风时常会提起一个人，说到此人时言语很是亲近。”

“什么人？”

“平阳侯之子，如今在边疆戍边的傅将军。”

边疆的啊，皇兄在边疆那么多年，有些亲近的朋友也是正常的。

“还有别人吗？”夏璟言又问。

那侍女摇了摇，道：“未曾有听说别人。”

夏璟言点了点头，放心下来，抬眸继续打量眼前的侍女，却没再开口，只是有一杯没一杯的慢悠悠的喝着茶。那侍女被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后，只是低着头，既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夏璟言。

不知过了多久，壶里的茶水已尽，夏璟言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喃喃道：“没茶了。”

“奴婢去给陛下添茶。”侍女立刻接话。

“不用了。”夏璟言站了起来，说道，“帮朕更衣。”

很快，侍女为夏璟言换上了一身柔软的素色寝衣。那侍女起身瞬间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脸上立刻升起了红晕。少年长长的黑色的秀发披在身后，目光虚虚落在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烛光映照之下，少年美艳的面容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柔情。

侍女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语气带着些羞涩的说道：“陛下要休息了吗？奴婢伺候陛下休息吧？”

夏璟言却笑了笑，说道：“不用了，秋深露重，今晚你就在这睡吧。明早再回去。”

夏璟言弯了弯眼睛，意味深长喃喃道：“朕换个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