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川眼底闪过不解,疑惑的问道:“为何?”
沈枝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上京城是非多,我不想你卷入这些纷争。”
燕清川还想说些什么,沈枝意迅速的扯开话题,“你为何在此处?”
燕清川克制的后退半步,双手背在身后,“奉命追查一些事情。”
具体的他没有跟沈枝意细说。
“那你刚才可听到了些什么?”沈枝意又问。
燕清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语气莫名有些冲的问道:“你很在意吗?因为那人是赵煜凡?”
沈枝意皱了皱眉,不明白他哪来的怒意,不解的看着他:“为何这样问,今日的场景怕是谁经历了都会问一句吧?”
燕清川也知自己情绪不对,一只手握拳抵到唇边轻咳一声,选择性的把刚才听到的说了出来。
“我怀疑赵煜凡与前段时间失窃军械一案有关,刚才他们在谈论买卖军械一事。”
“买卖军械...”
沈枝意低喃两声,突然想到刚才那群黑衣人脖颈上的黑色印记。
她说与燕清川听后,燕清川回道:“这个我也看到了,是一块狮子状的黑色纹样,具体的我得查阅典籍后才能下推断。”
沈枝意点点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惊呼道:“时候不早了,我阿爹和兄长估计在四处找我,我先走一步。”
沈枝意提起裙子转身欲走,袖口忽然滑落一个香囊,摔在地上“啪嗒”一声。
声音在漆黑的木房中异常明显。
燕清川上前两步弯腰捡起香囊,拿在手上摸了摸说道:“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沈枝意摸了摸袖子,才想起来香囊被她随意揣在袖子里,跟着她一块出了门。
听到燕清川这话,她想起他四处征战,定是见多识广的,于是问道:“你看看里头的花,认识吗?”
燕清川解开香囊顶端,从中捻出几朵花瓣,凑近窗户底下仔细看着。
忽然他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把香囊一整个倒了过来,里面的花瓣被他全部倒在掌心里。
过了一会,他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愉的问道:“这香囊谁给你的?”
透着月光,沈枝意很清楚的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语气弱弱的,“怎,怎么了吗?”
燕清川沉吟片刻,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比较正常。
“如果这个香囊是旁人送的,那你最好赶紧远离。这个香囊里的植物乍一看没问题,但与钩吻混合在一起,就有强烈的毒性。
日日佩戴在身上,久而久之就会渗进你的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他顿了顿,又说:“这名为钩吻的,是北境特有的毒花,我曾在北境边界处看到过。此花完整时毒性是逐渐渗透的,可若碾碎则剧毒无比,混在水中无色无味,服下后不出五个时辰必毒发而亡。”
听完他的话,沈枝意震惊之余还在庆幸今日把它带在身上,更庆幸掉出来被燕清川捡到。
不然自己都不会记得还有这档子事。
还要赵煜凡只是让她不知不觉的渗透毒素,并未真的起杀心,否则她早已身亡。
燕清川把倒出来的植物装回去后,交还给沈枝意,“涉及到北境特有物种,其中的钩吻我拿出来留存,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香囊寄托了有情人之间的情意,结合沈枝意与赵煜凡的婚事,燕清川很快就能想明白这香囊是赵煜凡送给她的。
他早就知道赵煜凡不是什么好东西,接近沈枝意也是为了有利可图。
前世是他没能守在沈枝意身边,导致悲剧发生,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赵煜凡伤害她分毫。
想到这,燕清川缓缓开口:“赵煜凡不是好人,你尽量离他远些。”
黑暗中,沈枝意接过香囊,听到此话没有多想,只闷闷的应了一声。
两人心思各异的离开了木房。
并肩走了一段路,街市上的人多了起来。
燕清川侧头看了眼身旁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我还有要务在身,就先行一步,替我问沈世伯安,改日得空了我定亲自上门拜访。”
燕清川离开后,沈枝意一个人在大路上走着,垂着头若有所思。
赵煜凡能弄到北境的毒花,看来他和北境的渊源不小。
果然不能小瞧了他。
从一开始他便盯上了自己,盯上了沈家的兵符。
可怜了前世的自己被他哄骗的团团转。
这一世他竟然还想故技重施,可惜她已有防备。
“妹妹!”
思虑间,她听到沈年在不远处喊她,她抬头往声源处看去。
沈年站在一个糖画摊前正蹦跳起来冲她招手,笑得一脸憨样。
沈枝意掩面笑的灿烂,随后提起裙摆一路狂奔至沈年面前,指了指小摊上的糖画道:“二兄,想吃糖画了。”
沈年宠溺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银钱丢到摊贩手上,“我家木木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沈枝意从摊贩手上接过糖画,闻言笑得眉眼弯弯,“日后自有我的夫君会帮我摘天上的星星,就不麻烦二兄了。”
沈年可不乐意了,瞬间攀比起来,“我能给你摘两颗星星,还能给你摘月亮......”
两人嬉笑着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市上,声音渐传渐远。
沈枝意愉悦的笑声传至城门楼上,传到燕清川的耳朵里。
燕清川孤身站在城楼上,站在制高点处看着笑得灿烂的沈枝意,面色也柔了几分。
哪怕她此时已有婚约,能站在她身后守护她,便是最好的。
“报告将军。”
一个腰间别着两把倒刺锤的士兵不知从何处闪到了燕清川面前。
燕清川收回目光,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说。”
侍卫双手抱拳,硬着头皮道:“我们的人一路跟着那几个黑衣人,发现了他们的落脚点,在同福客栈。”
燕清川:“知道了。”
同福客栈离码头近,看样子他们对这批军械势在必得。
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燕清川的表情,“需不需要属下把他们抓回来。”
燕清川:“不急,过几天一网打尽,务必仔细盯着这几人。”
“是。”
侍卫回禀完后站在燕清川身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眼尖的看到了人群中的沈枝意。
侍卫暗自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燕清川的神情,摇了摇头。
心道,将军真可怜,喜欢的人竟然与别人有婚约了。
-
沈枝意坐在马车里,手上攥着香囊,回忆燕清川刚与她说的一番话。
他怎么清楚赵煜凡不是好人,难道仅凭刚才那些黑衣人和香囊里的钩吻?
这一世燕清川留在上京也很蹊跷,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沈枝意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团乱线,她拼命想要捋开这团线,但奈何她越弄越乱,这团线缠的更紧了。
最后她靠在马车里壁上,闭着眼睛不再去胡思乱想。
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以燕清川的能力,定没人能伤到他。
沈枝意回房后,把香囊里的植物全部倒出来埋在花盆的土里。
香囊也被她随意锁在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面。
准备歇下时,芍药推开了她的房门,拿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
“小姐,四殿下派人来送了帖子,想邀请您明日湖心亭游船。”
沈枝意此时已躺在床上,闻言冷冷放下去床幔道:“身体不适,不去。”
芍药看了眼床上若隐若现的身影,欲言又止的。
“还有何事?”
芍药咬咬牙说道:“四殿下说若是您不去,便日日派人来请;若还是不去,便......便...”
沈枝意拧着眉,表情不愉:“便怎么?”
芍药:“便亲自上门缠着你。”
沈枝意起身半靠在床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这个赵煜凡阴魂不散,他不是忙着和北境不清不楚,怎么还有空分心到她这来。
沈枝意正愁着怎么打发赵煜凡,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好办法。
她掀开床幔,伸出手道:“帖子拿过来吧,明日我定按时赴约。”
翌日,沈枝意穿了身月白色百花短袄,素色的花鸟裙随着走动栩栩如生。
芍药给她披上斗篷,“湖心亭冷,小姐要仔细着些。”
出门前,芍药还硬塞了个热的滚烫的汤婆子到她手上,生怕她冻着半分。
沈枝意拉紧斗篷,捧着汤婆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
马车在湖心亭外停下,沈枝意老远就看见赵煜凡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湖心亭中央。
赵煜凡穿的这么单薄,希望一会把他冻出病,沈枝意暗戳戳的诅咒着。
想想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激动的紧,激动间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哪怕是深冬时节,湖面上仍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辆游玩用的船。
赵煜凡看到她疾驰的身影,冲湖面招手让船夫把船拉过来。
沈枝意走进湖心亭,在赵煜凡面前停下,福了福身,“四殿下安。”
赵煜凡想摸上她的手,问道:“冷不冷?”
沈枝意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触碰,闻言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用娇滴滴的声音不满道:“四殿下也知道冷的滋味啊,这种天气还约我来游船,是诚心想把我冻坏吧。”
赵煜凡哪抵得住她娇软的撒娇,当即心疼的不得了,连连说自己的不是。
沈枝意趁机抓上他的手,感受到他手上的冰凉。
她蹙了蹙眉,装模作样的说道:“殿下怎穿的如此单薄,是想让我心疼吗?”
赵煜凡趁此展示了一把自己强壮的体魄,摇摇头说道:“不冷,我日日早起练剑,怎会畏惧这点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