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自己的灵力是土属性,当年也是从万森书院走出来,再加上季子春天赋很好,因此,对于推荐她入院之事他心中颇有把握。
正好他这几天也闲着,一早就带着季子春去了万森书院。院长林天迟不在,便由白彦的昔日同窗,如今的土属外院院长何芳菲招待了他。
“稀客啊白大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何芳菲调侃道。
白彦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可别这么叫我,我如今不过是一介闲散人等,可比不上你。”
“你……不会是来引荐这个小姑娘的吧?”何芳菲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女孩,顿时明白了什么,越发稀奇。
白彦此人来历神秘,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父母兄弟,年少时低调地进入万森,又低调地在小比中取得了中游名次,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他从书院中修炼到结丹初期便加入军队征战历练,取得一定功勋后,突然在十多年前离开军队,在永阳郡摘星阁当了一个闲散修士,就这么定居下来。虽然也有些朋友,却没见过他这么在乎某个人某件事。
“哈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芳菲,根据规则,我确实有引荐的资格吧?”
何芳菲回过神来:“没错,你确实有!”这也是连年战争,秦国为了不错过任何人才给出的便利,摘星阁的人员可以用自身积累的功勋换取每年的推荐名额。
“你来测测她的根骨吧。”白彦轻轻拍了拍季子春的肩膀,示意她过去。
见老朋友这么有信心,何芳菲对直愣愣走过来的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把手腕给我。”她搭住季子春细细的手腕,一股土属性灵气探入经脉之中。
不过一会儿,她就松开了手说:“确实是个好苗子!孩子,你叫什么呀?”
“我叫季子春。”季子春并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说。
“嗯,那等会儿你去参加入学考核就可以正式进入万森书院学习了。”何芳菲很满意,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子春,你要做好准备,很少有人是通过推荐进来的,除了你,今年就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和同窗们好好相处。”
所谓入学考核,就是在木属外院院长吉阳的注视下,让季子春和一名叩门圆满的弟子交手。说是考核,其实主要还是测试基础和水平,季子春本就在鬼山修行了三年剑术,通过考核一点也不难,白彦见此放心地离开了,只是让季子春在下学之后记得回家,也就是白府。
考核结束之后,季子春见和她交手的弟子用的也是木剑,不禁想起当时白游君说的山下到处都是用木剑的小修士,拉住那名弟子问:“师兄,麻烦借一步,请问书院里大家用的都是木剑吗?”
名叫司明的叩门圆满弟子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颇有礼貌地说:“这位师妹,院内未达筑基的弟子用的都是木剑。”
果然白游君只是在哄人!春暗自生气。吉阳在一旁道:“司明,你先回去,季子春随我一起走。”
司明躬身称是。
吉阳是个俊美的男子,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些许痕迹,但完全不伤其风度,此刻袖袍飘飘,边走边说:“白彦恐怕没有跟你说详细的情况吧,虽然我们万森分为木属、土属、水属,但我大秦讲究的是因材施教,所有属性都在一起上课,所谓外院就是修为不到结丹的弟子修炼的地方,内院则是达到结丹修炼的的地方,每十人由一名同属的师傅管教,你可以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不懂的就去问师傅,就是如此简单。”
他们走到一处开阔的有这几处凸起石台的地方,吉阳指着一个台子上正给几名弟子演示剑法的男人:“那个就是你日后的师傅,木深深,去吧。”说着,在她背后轻轻一推,季子春不由自主地飞身上台,落在了台上几人的面前,等她转头去看时,吉阳已经消失不见了。
“深深,这是引荐入院的季子春,她根骨不错,剑法基础也有,我便将她交给你了。”
得到吉阳传音的木深深对于突然出现的弟子并不吃惊,只是停下教学,拍拍手,示意其他几个台子上的弟子们都暂时过来集中后,将季子春介绍给了他们。
“好了,日后季子春就是你们的同窗,希望你们好好相处。”木深深言简意赅地说完,便挥挥手让他们继续练习,自己则对季子春说,“你还不曾挑选阁内剑术,就先演示一下你会的,我好指点你,等今日结课之后,我带你去藏书阁挑选适合你的剑术。”
木深深稍微拉开距离,手中木剑斜斜指地,见同台的几名弟子退开后,说:“来,朝我出剑。”
季子春先前和司明比试一场还不过瘾,早有些手痒,也一挽春生剑,有模有样地说:“师傅小心!”
两人的“木剑”都不算短,离的距离也不算远,她只是朝前踏出几步一递剑,春生剑圆钝的头就直扑木深深的面门,就在木深深提剑想要荡开之时,季子春手腕一抖,剑端陡然下沉指向他胸口,正是山鬼所教沉沙十二式中的第一式伏式,不过轻轻一点,就被反应过来的木深深用另一只手拍开了。
“很好,再来!”木深深眼睛一亮,旁边观看的五名弟子见状窃窃私语起来。
季子春初生牛犊不怕虎,提起剑刷刷刷将第三式扬、第五式沉和第六式刺作为连招使了出来。木深深一一从容破解,又过了几招,见她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式,两剑相缠抬手一绞,季子春手中的剑就脱手而出,被木深深一把捞在手里。
“啊!”她停下来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师傅有意看她的基础,才能有来有往过这么多招。
“你练的还不错,但是刚才那些招式其实并不适合你。你的攻击手段更倾向于正面交手,但方才的剑招……若我没看错,轻灵奇诡,更适合刺客。”木深深走过来将春生剑还给她,又对着旁边的五名弟子说,“你们也是,挑选剑诀不可一味追求功法的强大,更应该注意是否适合自己,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明白吗?”
“是,师傅。”“明白。”弟子们七嘴八舌地答应。
“很好,继续对练。”木深深背着手,转头向季子春道,“你今天先观战,等晚上挑了剑诀再练习。”说完,走向另一个石台。
季子春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五名弟子两两捉对厮杀,其中一个落了单的男孩凑过来说:“季子春,对吗?我叫朴止戈,你刚才居然能打到木师,好厉害啊。”
“你好,”季子春挠挠头,“师傅可能以前没见过我练的剑法,我也就碰了一下。”
朴止戈见她很好说话的样子,笑道:“你和那些天才还真不一样,木师第一次测试我们的时候,也有一对兄妹碰到木师,但他们可没有你这么好说话,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他俩在边上聊得开心,方才对练的四人也渐渐停下来加入了讨论,没一会儿,季子春就和他们熟络起来。
这五人除了朴止戈,其他四人都是从永阳郡旁边的尧山郡来的,关系更近些,其中剑法最好的叫连原,次之的是黄淑榕,修为最高年龄也最大的胡屿之已经有叩门境后期修为,最后一个不上不下的叫陈川海。
“方才木师说你是引荐来的我还有点瞧不起你呢。”胡屿之性格爽朗,非常直白地说,季子春对他顿生好感:“没关系,这也……”
“你们几个怎么不好好练剑?”木深深的声音前一秒还远在天边,下一秒已经站在了几个孩子面前。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没人看着根本不行。
幸好练习的时间也差不多,木深深说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去下一个场地,季子春头一次来,木深深便带她去了一处讲堂:“你先在这听讲谋略,这是我大秦学子必须学的,就算是修炼者也不例外。”
突然想起季子春还没有拿到书,而讲师还没到,木深深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有着青色短发的男孩,便带她走过去:“这是和你一样被引荐来的钱卦一,你先看他的,等晚上我带你去领。可以吗,钱卦一?”
钱卦一瞪大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木深深:“好、好的。”
季子春依言与钱卦一坐在一处,离近了才发现他的青色短发间有一对小小的突起,忍不住好奇道:“你的头上怎么还长了角呀?”
钱卦一正顾自口中念念有词,掐诀不止,愣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你叫季子春是吗?”
“是啊。”讲师已经走进讲堂,她压低了声音。
“你……”钱卦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母亲擅长卜卦,而他从小不喜欢学青龙一族的控水术,偏偏喜欢钻研卦术,此来秦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接近极擅卜卦的太清门。
他方才心中一动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这个女孩是自己的有缘人,甚至可以说是贵人,他自己出身显赫,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在心里斟酌措辞道:“你喜欢别人叫你小春?还是子春?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告诉你,这纵横捭阖之术我学的可好,我可以教……”
“钱卦一!!”台上的讲师刘炎正对他怒目而视。
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我、我……”
“你刚刚说纵横捭阖之术你学的很好?”刘炎强忍怒火,他知道这个青龙族的少爷来头很大,但在书院之中,就算青龙也得盘着!“既然这样,你来说说何为纵横捭阖之术?”
“捭为开启,阖为闭藏。捭阖之术,也就是开合有道、张弛有度……”钱卦一顿时不结巴了,胸有成竹地站起来,滔滔不绝。
刘炎听着听着,没了怒气,但心里还不想让他太得意,重重哼了一声:“好了!只会引用前人言语也能叫学的好?你给我坐下,下不为例!”
“是……”钱卦一赶紧坐下,刘炎才开始讲课。
季子春听得昏昏欲睡,讲师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仿佛天书,从一只耳朵飘进去,又从另一只耳朵飘出去,同窗们有些像钱卦一那样听得津津有味,大部分到底年纪小,坐不住,只是在刘炎如刀锋般的目光注视下不敢动罢了。
“子春,子春,醒醒……快醒醒……”她被钱卦一晃醒,看见对方正使劲想把书本从自己胳膊底下拉出去。
“哦哦哦,结束了吗?”季子春赶紧抬起手任由钱卦一把书拿走了。
两人分别之后,她在讲堂外不远处看到了正和一名弟子说话的木深深。木深深瞥见她出来,温和地说了几句话把那名弟子打发走,带着她去了藏书阁。
所谓藏书阁其实有名字,而且是个颇有含义的名字,叫行止阁,只是大部分人都懒得这么叫。
“你在书院内的衣物和书我都替你拿来了,”木深深从怀中取出东西,季子春谢过后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他望了一眼忽然说,“乾坤袋对于你们这个年龄来说还算罕见,你日后少在人前显露。”
“好的师傅。”季子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木深深轻轻笑了一下,但笑容稍纵即逝,季子春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走吧,去挑适合你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