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春来 第23章 战争

五年后，鬼山郡。

“你听说了吗？咱们大秦马上要打仗了！”

“年年打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哎，这次不一样嘞！听说魏国的邪教作恶多端，引起民愤，咱们和楚国看不过去，联手跟魏国打，要死不少人啊！”

“……”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偶然有停下交谈的，说的也是秦魏楚三大国即将开战的消息。连平民百姓都知道了，更不用说摘星阁的修士。

除了开战在即，开战的真正原因更是荒谬，据说东边魏国的国都春意盎然，是施展了什么巫术，秦楚两国多次打听这个秘密，魏国自然是不肯说的，于是秦楚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开战了。

虽然荒谬，季子春却知道，这是真的。

摘星阁平日没有什么事务，还是以修炼为主，并且每月发放丹药，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加入摘星阁的原因，但是也有代价，那就是战争时期必须出手获取军功，否则便只能逐出去。而传讯令牌中写的很清楚，此次的战争由此而起，各修士需竭尽全力，协助秦国赢下战争，而奖励也是极其丰厚。

魏国……

季子春思绪飘荡，当年在炎阳书院，罗洪说他的宗门轮极宗就在魏国，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准备去一趟魏国。

这些年她收获颇丰，不仅修为稳步增长，虽然缓慢，但几乎可以说没有瓶颈，这一巨大优势，让她如今已是结丹后期。而在结丹的时候，天空中的灵气漩涡更是庞大无比，引动鬼山郡阁主林梦柯亲自护法，结丹后，脑海中的春生诀展露出几招剑法，和炼丹术基础法门，甚至还有几张丹方。

春生诀包含功法非常杂，结丹后可以接触到包含剑诀和炼丹术，结丹前修炼的则是一些基本功法，完全不像是一本普通功法，她对白游君疑惑越发深了。

她自然也去过鬼山几趟，但山鬼近段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再加上离得近，她也就基本在摘星阁修炼了。鬼山山脚下村子里的盼春早已嫁人，她之前去的时候没见到人，失落了好几天。

这五年来除了修行就是研究炼丹术，让她渐渐忘却凡尘俗世。不管哪的摘星阁都是欢迎炼丹师的，因此提供免费的制式丹炉供她练手，她用令牌联系鬼楼之后，还得到了一些低阶丹方，药草却是要靠自己换来。

通过完成任务赚取摘星阁发布任务之人所给的药草兵器一类，任务有些是出于私人恩怨，所能提供的东西是个人给出，有些则是国家之间的恩怨，例如揪出他国奸细，覆灭某个不听话的小门小派之类的，奖励就要丰厚许多。

经过多年历练，季子春看上去也成熟不少，再加上身子抽条，与当年的小孩子截然不同了，她熟练地一收灵气，丹炉中温养的三品太玄丹被牵引出来，再用令牌传讯，等发布任务的人来取走丹药，就又完成了一个，而剩下来多余的药材就归她所有。

进行战争任务之前，她必须多攒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鬼山。

“近日如何？”花涧难得穿了件雪白的鹤氅走进山鬼闭关之所在，山洞中碧光莹莹，盘膝坐在平整巨石上的，却是一个红衣男人。

男人头也不回，只是默默卷起宽袖给他看手臂上隐隐约约浮现的绿色晶体。

花涧皱眉：“我帮你压制一下。”当即坐在他身后，一手贴在山鬼后心，运转火属灵力，原本的莹莹绿光顿时被一道无色的火焰压制了下去。

半炷香之后，花涧才撤去灵力，轻轻抹去额间热汗，问：“小春这几日来过吗？”

“没有，我让她，安心修炼。”山鬼面色红润几分，转过身来道。

“你现在这样……是不是……”花涧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打转，“跟你用女身见她也有关系？”

山鬼不答。

“你总想着瞒住此事，可是又能瞒多久？”花涧语气平和，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六十三年了。”山鬼突然道。

“什么？”

“当年白游找到我，说转机在我处……”

六十三年前，山鬼的洞府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是？”山鬼一身青绿长裙，看向踏在云端的白衣人。

“山鬼道友，”白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美的脸，笑眯眯地说，“在下白游。”

“白游仙君。”山鬼眯起眼，“久仰大名，可是为了求丹？”

白游君抱了抱拳：“不敢不敢，在下来此叨扰却不是为了丹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道友说。”

“此地有何不可？”山鬼背负双手道。

“有关春，天机不可泄露。”白游君一指天空。

山鬼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平日打坐的山洞走去，白游君快步跟在她身后。

山鬼看着他在自己洞府外念念有词，补下了好几道阵法，甚至用上了阵盘和阵旗，神色肃然起来，白游仙君名声在外，连他都如此小心谨慎，自己即将听到的消息一定不是小事，至于对方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她不在乎，鬼山是她的地盘，没有人能在这里打败她。

“好了。”白游君终于布下最后一道法阵，又随手布置出灵气防护罩罩在洞口，才在山鬼对面坐下。

山鬼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多谢道友信任，那我便直说了。天地灵气衰退已成定局，据我推算，不出百年，世间将再无修炼者诞生，到时灵气枯竭，你我最多只能自保。”

山鬼静静地看着他。

白游君笑道：“我知道道友天生地养，或许另有他法能够逃出困局，但若是我说其实另有转机呢？”

山鬼终于动容：“你有何凭证？”

“就凭我这伤。”白游君缓缓拉开整齐的衣领，从胸膛正中有一道血线向下蔓延，还在往外渗血，“这是上天对我的警告，若是再算，就是死。”

“说说转机。”

“数十年后，你鬼山脚下将会出现一个女婴，你需将其领养……而现在，我需要借道友身上那一丝机缘，算出到底是哪一年，还要为她屏蔽天机。”白游君说完，山鬼沉默不语。

“春即不再，世间万物迟早枯萎，更不用提大山中诞生的山鬼了，当然，道友也可以抛弃这个世界，吸纳最后一口灵气化仙而去，但我在此恳求道友，为千万生灵谋条生路。”白游君一掀衣摆，竟然这么跪了下去！

“道友何必如此。”山鬼伸手将他托起，话锋一转，“不过，此事对道友，想必也有天大的好处。”

白游君并不否认，微微一笑：“道友既然同意，那我们何时开始占卜？”

“你来找我，不就是说，今日时机最好？”山鬼似笑非笑。

白游君心停跳了一拍，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山鬼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丝毫不用费力，计划就可以实施了，现在看她这个表现，或许她也并非完全不知……

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那便现在开始吧。”

这一卦，她与白游君联手屏蔽天机，让春的出现能够不被其他人从星象看出异常，但也因为借的是她身上的一丝机缘，山鬼受到严重反噬，多年来始终停留在地仙境界，原本处于女身时能够更快吸引聚集阴气的优势也变成了劣势，自然而然吸引来的阴气让她身体的玉石化加重，她本是鬼山孕育，如果修为继续不得寸进，体内淤积的阴气有朝一日将把她完全变成鬼山上的一块石头。

到了现在，她更是不得不长时间保持男身，以减缓阴气吸收的速度，可在季子春面前，她还是想多隐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会告诉她的，但不是现在。”山鬼对花涧说。